青荷屬於行動派,想好了,就賦予行動。她帶着小娟去買了一包糖炒栗子和一包五香松子後,便晃晃悠悠地向玉家走去。經過一個飾品攤位的時候,她的腳步突然頓住了。接着,腳步有些慌亂地向攤位上走去。
小娟被青荷這一驚一乍的樣子嚇了一跳,慌忙提着東西跟了上去。走到攤位上,看到青荷手裡正拿着一隻荷包,翻來覆去地看着。小娟心下鬆了一口氣,可是想到柳媽媽曾經交代過,夫人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一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不能隨意出現在夫人的身邊的。
眼睛轉了轉,正想着找個什麼樣的理由讓夫人將荷包放下時,那邊夫人已經抓起了另外一個荷包。小娟心裡着急,低聲提醒道:“夫人,您不是打算去玉府嗎?眼看這天色也快要到晌午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青荷沒有聽清小娟的話,只是一個一個的翻看着攤位上的荷包。嘴裡嘀咕着:“像,真是太像了!沒有想到,這個世上竟然會有針法和繡工如此相像之人。真是太奇怪了!”
攤位上看攤兒的人是個中年婦人,一身暗紅色立領窄袖衣裙,一根銀簪將頭髮整齊地別在腦後,面上帶着招牌式、得體的笑容。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不住地打量着青荷和她旁邊的小娟。從兩個人的衣着打扮上判斷着,兩個人買東西的可能性,以及自己需要花費多大的氣力來招呼她們。
小娟警惕地看了一眼那婦人,看到她眼中的算計,下意識地捂緊了身上的荷包。掃了一眼攤位上的東西,見那荷包的用料也只是普通的綢緞,倒是針腳比較細密,繡工過得去而已。
她詫異地擡眼打量着青荷,夫人的箱籠裡,別說像這樣的荷包了,就是比這些更精細一些,也多得多。不知爲何會對這些荷包感興趣。但仔細看過去,夫人似乎對這些荷包並沒有多少興趣,而是透過荷包看到了其他的東西。小娟的眼睛轉了轉,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生怕她家夫人被哪個不長眼睛的碰到了。
坐在攤位後面的婦人,眉開眼笑地看着被青荷抓在手裡的荷包,笑容滿面,態度熱情地說道:“這位夫人真是好眼力呀!您手中的幾個荷包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的。看來,夫人是喜歡這個人的針法了?不過,也無怪夫人喜歡,這個人的繡工和針法在我們這裡也算是鶴立雞羣了。她的繡品啊,凡是看過的人都稱一聲好的,很快就被人搶光了。夫人這是趕上好時候了,這是她剛送了一批過來的。”
青荷知道,像這樣相對比大一些的飾品攤位,這些飾品除了自己製作的外,都是幫人代賣,或是花錢僱人做的。她真的沒有想到,在江州的小攤位上,竟然會看到有人的針腳和繡工幾乎和紫衣相近的。想起紫衣,那個一起長大的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意興闌珊地放下了手中的荷包。
攤位上的那個婦人臉上的笑容一頓,不明白剛纔明明興致勃勃地挑選着荷包的人,怎麼就突然間不感興趣了呢?她抿了抿嘴脣,眼睛轉了轉,臉上恢復了得體的微笑,熱情的聲音裡,多了幾分小心和試探,低聲問道:“夫人可是覺得這上面的圖案不合心意嗎?那夫人喜歡什麼樣的圖案,您說出來,待我告訴那個繡娘,讓她特意爲您繡一個。”見青荷不搭話,她不死心地繼續說道,“夫人放心,我們雖然只是小本生意,但也是講誠信的。若是夫人有什麼喜歡的,我一定會······”
“不用了。”青荷想也沒有想,便搖頭拒絕道。看着被自己翻亂的攤位,又覺得心裡有些過意不去,便隨手撿了一個荷包,塞到了小娟的手裡。
小娟捏着手裡的荷包,訝異地看着青荷,眼睛滴溜溜地轉着,一時沒有明白青荷到底是什麼意思。青荷瞥了一眼她手裡的荷包,隨意地說道:“賞你了。”說完,便擡腳向前走去。小娟愣怔了一下,放下了錢,便向前追去。
那婦人掂了掂手裡的錢,擡眼看着慢慢地走遠的青荷主僕,又轉眼看着攤位上的荷包。緊鎖着眉頭嘀咕着:“還真是奇怪的兩個人。”看着那個夫人挑選荷包的架勢,分明是對這些荷包非常喜歡的。可是不知爲何,突然間就變臉了。最後買的那個荷包,也不是從剛纔挑選的那一堆裡撿的,似乎是故意避開那堆荷包的。
那位婦人搖了搖頭,將手裡的銅板塞進了腰間的荷包裡。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去想了。她在這邊擺攤做生意,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也沒有必要把什麼事情都弄個清楚明白的。
青荷離開攤位後,心裡並不輕鬆,緊抿着嘴脣,情緒有些低落。小娟也不敢多言,只是小心翼翼地陪在她身邊。
“咦?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香?”一股香氣撲鼻而來,青荷頓下腳步,疑惑地問道,待回過神來,才驚訝地喊道,“呀,居然是羊湯的味道!我怎麼覺的好久的沒有過來喝一碗了。”
小娟看到不遠處的羊湯鋪子,心裡一驚,額頭上的汗都滲出來了。心裡暗叫一聲“糟糕,今天竟然忘記帶着夫人繞開這裡了。”
她記得上次和夫人經過這裡的時候,夫人反應得特別厲害,吐得昏天暗地的。也幸好玉姑娘府上的人從這裡經過,將臉色煞白、幾乎支撐不住的夫人帶回了玉府。玉姑娘知道夫人沒事後,那冰冷的臉才緩和了一些。
那冰冷的眼神淡淡地在她的身上一掃,小娟慌亂地垂下頭,如墜冰窟一般。就是現在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呢!從那以後,小娟對瀾心是那種滲人骨子了的怕。小娟懊惱地敲了敲頭,驚駭地看着不遠處的羊湯鋪子,現在繞道肯定是來不及了。
可是看着青荷的表情,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