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快說呀!到底是爲什麼呀?”依雲見她娘在那兒兀自發呆,忍不住催促道。
爲什麼?當然是因爲銀子了!劉氏心中暗自想到,隨着瀾心進到周家的可是不少的銀票呢!周大海的生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規模,都是那筆銀子的功勞。當年那個時候,周家的生意已經小有規模了,嚐到生意甜頭的周大海怎麼會捨得放手呢?他不許村子裡的人議論瀾心是撿來的,就是擔心有人來認領瀾心,要回那筆銀子。
當然這些劉氏是不會跟依雲說的,她拍拍依雲的臉頰,笑着說道:“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趕緊過來吃東西吧。看看這小臉都餓瘦了。”
“娘,大姐姐的事情我不會往外說,也可以不問。可是您不能這樣偏心呀?!我可是您親生的,我要嫁到容家去,不要嫁到孔家。”依雲沒有動,跪坐在牀上邊搖晃着她娘|的腰,邊撒嬌般地控訴道。
“瀾心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你······”劉氏說到這裡一頓,盯着依雲問道,“你跟娘說實話,是誰在你跟前說了什麼?還是你跟容璟接觸過?”她仔細地觀察着依雲,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娘,您說什麼呢?!您怎麼可以這樣想女兒呢?!您不是一直都教我知事守禮嗎?我怎麼會那樣不知禮數呢?!”依雲頓時不幹了,漲紅了臉反駁道。她當然不會承認她自從第一次見過容璟後,就芳心暗許了。
劉氏頓時鬆了一口氣。對了,她的女兒可是她一手教育的,從小就乖巧可愛,長大了更是聰明伶俐,怎麼做過出格的事情呢?她的女兒遠了不敢說,就在這徐州城內,可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自家現在接了欽差下發的任務,她的依雲更是貴不可言了。既然她喜歡容家,何不成全她呢?
依雲緊緊地盯着劉氏臉上的表情,連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了。“咕嚕嚕”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屋裡的寧靜,依雲紅着臉,怯生生地看着劉氏。雖說中午時吃過了幾塊點心,剛纔一陣唱唸做打下來,肚子就叫了起來。
劉氏看着依雲那小心翼翼的樣子,一陣心疼。更加堅定了剛纔的想法,自己生的女兒,就寵着她了,怎麼着?摸摸依雲的頭髮,無奈地說道:“趕緊去吃東西吧!容家的事情我會爲你籌謀的。但是你記住了,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要說,連你爹都不能知道,你懂嗎?”
“知道了,知道了,娘!”依雲如小雞叨食般點頭,答應得非常爽快。把頭髮向後一攏,趿拉着鞋子坐到桌邊心滿意足地吃了起來。
“姑娘,冬秀說三姑娘已經開始吃飯了。”青荷站在瀾心身後輕聲稟報着。
“嗯。”瀾心輕聲嗯了一聲,把手中的書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踱到窗邊,推開窗戶,一陣涼風撲面而來,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可知道是因爲什麼事情嗎?”
春暖咋寒,青荷想阻止瀾心站在窗邊,可是看着她的側臉,青荷能感覺地出,姑娘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再看着姑娘身上的藕荷色的夾襖,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聽到瀾心問話,她搖頭說道:“沒有,這次夫人防備得很緊。三姑娘開始吃東西后,夫人一下子發作了很多人。三姑娘身邊的圓兒及院子裡的人都被髮賣了,夫人院子裡也有好多人被髮賣了。跟着夫人去三姑娘院子的那幾個人,聽說夫人從三姑娘院子裡出來後,就把人打發走了。”
“看來這次依雲所求的事情不簡單吶!”瀾心似自語又似嘆息道,“既然娘採取了這樣雷霆手段,就是不想讓今天的事情被人知道。你和冬秀也不要去打聽了,以後也不要私下議論,以免惹火燒身。”
“奴婢知道了。”青荷點頭答應道。眼睛轉了轉,又說起是別的事情,“方姑娘現在恐怕已經到平州了吧?她和方家老太爺、老太太一起去平州,聽說那排場可大了。光是拉行李的馬車就後七八輛呢·······”青荷絮絮叨叨地說着,想姑娘不要爲三姑娘的事情多煩心。
方檸的姑姑,也就是方家老太太唯一的女兒,嫁給了平洲知府韓格。下個月是韓家老夫人的六十整壽,方老夫人、老太爺帶着方檸一起去平洲祝壽。方檸在出門前約過瀾心一次,順便說了這件事情。
夕陽旁邊的雲霞變化極多,一會兒金黃色,一會兒半紫半黃,一會兒半灰半紅。瀾心看着這色彩繽紛的雲霞,思緒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和這個家中間升起了一道屏障,看不見摸不着,可它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着。
最後一縷陽光終於落到了山底,暮色籠罩着大地。
紫衣點上蠟燭後,進到內室鋪牀。綠梅匆匆地跑了進來,慌張地說道:“姑娘,姑娘,剛纔門上的大娘進來找奴婢,說奴婢的娘突然暈倒了。奴婢,奴婢實在是不放心,求姑娘恩准,讓奴婢回去看看。奴婢知道這不和規矩,可是,可是奴婢的娘······”
“好了,你不要着急。”瀾心打斷了她的話,輕聲說道,“既然是你娘病了,你就回去一趟吧。讓紫衣給你拿一兩銀子,請個大夫過來看看。要是沒什麼大礙的話,你就明天回來。要是有事的話,你讓人捎句話過來就行了。”
“多謝姑娘。”綠梅“撲通”一聲就跪下了,非常實誠地磕了三個頭。
“哎呦,你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咱們之間不行這些的。”瀾心被她突如其來的大禮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了起來。
綠梅紅着眼圈兒站了起來,接過紫衣遞過來的銀子,又向瀾心千恩萬謝後,才轉身出去。她握着手裡的銀子,心裡百轉千回。她總覺得姑娘對她不夠重視,覺得姑娘沒有眼光,沒有發現她身上的優點。可是看着今天的事情,就知道自己狹隘了。再想起以前和青荷、紫衣爭風吃醋的那些小心思,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綠梅從周家的角門出去後,腳步匆匆地向家裡走去。後巷裡沒有燈光,只有勉強借着月光向前走着。推開家門走進屋子,看着面前坐着的人,頓時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