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嬋的事,還是急不得。薛牧默默穿好衣服,知道至少目前來說,還是隻能做個“叔侄”,兩人之間已經被這種事情隔了一層看不見的膈膜。薛牧固然蠢蠢欲動,嶽小嬋自己看上去也憋着情愫,可若沒有一個契機,雙方都很難開口戳破。
即使強行不要臉的纏上去,薛清秋那邊也是反應難測,說不定搞得一團亂,終究要三思而行。
且觀將來吧……急不得。
猶豫片刻,薛牧還是舉步去了慕劍璃的房間。
雖然覺得慕劍璃不需要人陪,這時候找她多半反而是打擾人家靜修呢。但陪她說說話也是好的,總不能讓人家心生誤會,以爲自己推不倒就心有芥蒂不聞不問了。
他確實沒那種意思來着,一開始是糾結得很,可趕了幾天路早就淡了。又不是下半身動物,想推妹子還怕沒人嘛,何必強求?他對慕劍璃的欣賞喜愛本就不一定要摻雜那種事情。
他敲響了房門。裡面傳來慕劍璃的迴應:“請進。”
推門而入,薛牧就呆了一下。
屋內的狀況和他想象的不同啊……原本以爲應該是一盞青燈如豆,慕劍璃盤膝靜修,神劍肅然環繞於身,劍氣貫於室中,春閨變成劍室,這才比較符合她給人一貫的印象。
可這時候的場面……
燭光暖暖,明珠環繞,光線柔和卻又清明。屋中也有個澡桶,上面還飄着些花瓣,看似也是剛剛沐浴完。慕劍璃斜靠在牀邊,身上的白衣劍裝不知去哪了,取而代之的是絲質的睡袍,柔順華美,長髮如瀑披散,還帶着浴後的微溼和清香。她的右手捧着一卷書冊,左手托腮支在桌上,正在看書。
這副海棠春暖的小資慵懶模樣,真是慕劍璃?不是薛清秋?
薛牧看得呆呆的,嘴巴都不自覺地半張着,半天說不出話來。
慕劍璃把目光從書卷上挪開,落在門口,微微一笑:“杵那兒幹嘛?”
薛牧掩上門,慢慢踱到她身邊,很好奇地看了一眼她在看什麼書。只一眼就看出來了,《白髮魔女傳》。
慕劍璃目光又重新落在書上,笑道:“前些日子,匆匆看了前部分,沒能讀完。今日聽玉麟那麼一說,心癢難當,忍不住要一睹全貌。”
薛牧抽抽嘴角,還是道:“以前你說除了劍之外,別的無趣。”
“因爲是你所作,我纔看了前部分。還是因爲你所作,我纔要繼續看完。與你相關,就不會無趣。”慕劍璃輕聲道:“如今覺得,可惜沒早看完,若是早看完更好些……”
“爲什麼?”
“這正魔之戀,彷彿寫給我看的,感觸頗深。”慕劍璃撇撇嘴:“早看完這個,我就不用去聽千雪胡說八道了。”
“哈……”薛牧忍不住笑起來:“那還好,要是早看完,你可能就不跟我了。畢竟這可是一出悲劇啊。”
慕劍璃笑笑:“悲劇不在正魔之別,更多的是出自人世糾葛,無法超脫。便如你剛纔和某人交談,分明雙方皆魔,可想必也自有悲劇在其中,叔侄人倫,豈不比敵我之分更加遙遠。”
薛牧驚訝地瞪大眼睛。
慕劍璃能聽見他和嶽小嬋交談,這倒是不奇怪,畢竟兩人心情都很激盪,沒有刻意去遮掩聲息,說不定夤夜她們全聽了個直播,可不止是慕劍璃。但問題是,這樣的情感領悟,這樣的塵世阻隔,真是慕劍璃能說得出的嗎?
慕劍璃放下書,眨巴眨巴眼睛:“如何,有沒有覺得劍璃長進了很多?”
薛牧由衷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曾經習劍,心無旁騖,故而修行一日千里。若是對情如此,這長進自然也類似。”慕劍璃笑笑:“劍璃可不是蠢人。”
不但不是蠢人,而且是極致的聰明人,否則人間武道萬萬年,她何以成爲最年輕的問道者?
薛牧嘆了口氣,環指一圈屋內,問道:“這便是你長進後的結果?”
慕劍璃搖搖頭:“不過客隨主便,既然到了星月宗的地方,人家打來了水,鋪下了花瓣,布好了明珠……強行不要那是矯情。只要不耽於此,就不違修行。”
頓了頓,又粲然一笑:“你當時不是還想故意看我這樣的麼?”
薛牧伸手輕輕順着她帶着溼意的長髮,笑道:“是,真的很美。”
慕劍璃任他輕捋長髮,擡頭看了他一陣,低聲道:“你的心情也有些煩悶吧。”
“嗯。”薛牧也不隱瞞,坦率道:“是有點。”
慕劍璃抿了抿嘴,彷彿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憋了半天才低下螓首,輕聲說道:“鞭長未必要及於靈州,觸手未必要攬於侄女。劍璃就在眼前,何不一試?”
薛牧心中一跳,忍不住嚥了口唾沫。
這是主動勾引啊……雖然她做不出什麼妖嬈嫵媚的表情,可偏偏這樣低聲垂首,更是撩人。薛牧哪裡還按捺得住,彎腰下去摟住她,俯身親吻。
這次慕劍璃再也沒有第一次的緊張懵逼,很是輕柔地閉上眼睛,婉轉回應。長長的睫毛依然有些顫抖,可以顯示出她說出這樣的話,心情也不是表面的平靜。
薛牧知道她這可不是一次性的頓悟能做得出來的,應當摻雜了很多因素。
有之前無法共赴魚水的歉意,或許一直就在考慮怎樣與薛牧更加和諧。也有今天面對嶽小嬋和祝辰瑤之後,產生的競爭的潛意識,或者說危機感?她似乎意識到嶽小嬋在薛牧心中無與倫比的地位,這讓她感覺危機?而祝辰瑤那邊又很明顯的以她爲假想敵,她這也是一種對挑戰的回擊?
多種因素夾雜在一起,造就了這一刻咬牙主動求歡的慕劍璃。
光是這一刻的鐵劍花開,便已是人間盛景。
薛牧將她攔腰抱起,一邊親吻,一邊走向香榻。
牀頭依然有明珠,散發着柔和的光。
被他放在榻上,慕劍璃睜開眼,忽然按住他想要入侵的手,低聲道:“這是你曾經說過,想要看見的慕劍璃。”
在薛牧目瞪口呆下,她主動解開了睡袍,輕放一邊。
睡袍之下,是絲質的粉白肚兜,不繡鴛鴦,一朵盛開的雪蓮幽幽綻放,如同她此刻白玉如脂的藕臂,盛開着同樣的芬芳。
薛牧當時送她的蛟珠,被白金鍊子穿着,繞過白皙的脖頸,輕輕垂在肚兜上方的白皙上,蛟珠流光隱隱,映照着這副身軀神秘而美麗。
慕劍璃轉身側臥,秀髮恣意地垂散在枕邊,一手支着面頰,眼波盈盈地看着他,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意:“你說的,是這樣,對嗎?”
那溫柔淺笑直透心底,足以讓世上任何男人一夢千年,沉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