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明明已經抓到了的……”梅花J頹然地坐回椅子,冷汗唰地一下流得滿臉都是。
“你一定感到很奇怪,爲什麼自己明明抓住了這五張好牌,到最後卻發覺牌面變了,”孟星輝嘴角浮現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淡淡說道:“爲了讓你輸個明白,我可以解釋給你聽,既然你能在荷官拋出牌的剎那,能夠發現那五張天牌的位置,我自然也可以發現,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看誰能夠搶先拿到這五張牌了,當你去抓這五張牌的時候,我就去抓這五張牌邊上的那張牌,然後將這張牌塞到你手裡,最後再去抓那幾張好牌,所以,你以爲抓到的同花順,到了我手裡,而你手裡抓的牌,是我塞給你的。”
梅花J的臉色如同石灰牆上的白堊一般,慘白慘白的,失魂落魄地說道:“你意思是說,在那一瞬間,你已經完成了抓牌,然後將牌塞到我手裡,最後再去抓你想要的牌的動作,而且我一點兒也沒察覺?”
孟星輝聳了聳肩,淡淡道:“那你察覺了嗎?”
梅花J愣了半晌,剛纔發生的一切像電影慢鏡頭一樣在他腦海中過了一遍,依然沒有發覺有任何不妥,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說的是真的,快,實在是太快了,快到足以欺騙人類視覺的程度,孟星輝的手法如同鬼魅一般,讓梅花J從腳底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如果這不是白天,他就要懷疑對面坐着的年輕人是不是鬼神之類的異物了。
“歐邁高的!這真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奇蹟!”荷官傑拉德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兒精彩的賭術對決,這個年輕人的技術匪夷所思,一點人間煙火氣也沒有,讓這個見多識廣的老外目瞪口呆。
“我輸了……”梅花J低下了他高傲的頭顱,面如死灰,他早就知道對面這個年輕人是個高手,但他堅信憑藉自己的經驗,還是要比對方高一點點的,尤其是當對方提出在空中抓牌的賭法之後,他甚至堅信自己一定會取得勝利,因爲他對自己的眼力和手速極爲自信,一個可以用飛刀射落飛蟲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的暗器高手,抓幾張飄落的紙牌還不是毛毛細雨嗎?可是他到現在才發現,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個看起來年輕地有些過分的男子,居然在他最引以爲豪的強項上徹底擊潰了他,讓他輸的乾淨利落,連不服的心氣也被摧毀地一乾二淨!
他相信,即便是再賭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他都沒有任何機會。
“贏了,這就贏了啊……”喬冠林有些神經質地念叨着,孟星輝用一萬塊錢的籌碼,短短半天的時間贏回了三億,這樣的神蹟讓他覺得太夢幻,太不真實,他甚至還死命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得差一點跳了起來,這才相信這樣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眼前。
當孟星輝和喬冠林出門的時候,梅花J和傑拉德依然石化着,沒有任何要甦醒的跡象。
當喬冠林很囂張地將三億的籌碼跟倒糧食一樣倒在兌換臺上的時候,負責兌換的兩個女孩臉都綠了,她們開始還不相信,懷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看錯了籌碼的顏色,計算錯了,所以兩個人瞪大眼睛數了一遍又一遍,最後才確信這是真的,這兩個人真的贏了三億!
我滴媽呀,她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錢,三億美金是什麼概念啊,換算成RMB的話要有二十億了,估計把整個金鼎賣了,也不值這麼多錢吧,據說金鼎一年的盈利,也就是一億美金左右,這中間還要去掉各種成本,還有打點那些貪官污吏的錢,最後能剩下來的,有三成就不錯了,一下子被人贏走了三億美金,等於是金鼎自從開業起白做了,這麼多錢,差不多已經是毛三爺全部的身家了。
“那個……先生,這麼多錢我們這裡沒法兌換的……您稍等,我給您聯繫經理……”其中一個女孩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感覺自己腿都軟了。
“不用聯繫我了,我來了。”毛傑帶着一幫手下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還親切地和孟星輝握了握手,笑道:“孟先生真是高手啊,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孟星輝輕輕和他握了一下,便將手收了回來,淡淡說道:“說來聽聽。”
毛傑說道:“孟先生知道的,開賭場嘛,難免會遭人妒忌,時不時會碰到一些別有用心的高手,或者圈錢,或者踢館,想必孟先生也知道我們毛三爺是哪條道上的人,本來對方前來找茬,直接派人把他裝到麻袋裡拴塊石頭沉到黃浦江底喂王八就是了,但現在時代不同了,打打殺殺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去做,河蟹社會嘛,大家都講文明將法制的,所以我們金鼎也需要真正的高手來鎮場子,今天見了孟先生的技術,實在是大開眼界,所以兄弟我就有了個想法,想聘請孟先生作爲我們金鼎的鎮場高手,價錢不是問題,隨你開,你看怎麼樣呢?”
應該說,毛傑這傢伙跟他那個有勇無謀的堂弟毛戰相比還是很有一套的,這番話說得軟硬兼施,如果孟星輝不知道這個賭場真正的老闆是誰,那麼毛傑這番話也算是個提醒了,只要是在申海撈偏門的,誰不知道毛三爺就是申海黑*道的總瓢把子?你贏他這麼多錢,有那麼大胃口吞得掉嗎?如果是眉眼挑通做人上路的,可能就當作這事沒發生,灰溜溜走人了,三億?回家打手槍吧,也許射得出三億。
嘴上說着什麼河蟹社會,講文明法制,實際上的意思就是把我們惹急了,把人裝麻袋沉黃浦江的事情也不是做不出來。
毛傑本來以爲這番話說出來,孟星輝好歹也會有點反應,誰知道他只是輕輕擺了擺手,說道:“我今天只是心血來潮過來玩玩,賭只是我的興趣之一,並不打算作爲職業,什麼鎮場高手之類的活兒,我沒半點興趣。你們金鼎這麼大場面,我想這麼點錢應該不會賴賬吧,請幫我兌換籌碼,待會我還有事,謝謝。”
這……這麼點錢?三億美金啊,居然說這麼點錢?毛傑被噎得差點一頭栽倒在地,真想抱支來複槍出來,一槍將這個囂張的傢伙腦袋轟成碎西瓜!
“小子,你混哪裡的,是不是活膩了?”
“想讓哥幾個給你鬆鬆筋骨是吧?”
“還知不知道這是誰的地盤了?”
“你別拉我,讓我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赤佬……”
“…………”
毛傑手下的幾個小弟忍不住破口大罵,甚至卷卷胳膊擼擼腿就要上來幹架。
喬冠林忍不住往後面退了幾步,他是吃過這些人的虧的,因此有點膽怯。
孟星輝連眼皮都沒眨,好整以暇地往櫃檯上一靠,一抹諷刺的笑意掛在嘴角,淡淡說道:“怎麼着?輸不起啊?輸不起就不要學人開賭場,既然開了,那就要願賭服輸,輸了錢之後就耍流氓,這樣的賭場以後誰還敢來?”
這個時候旁邊圍了一些兌換籌碼的賭客,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都站在一旁關注着,有人贏了三億的消息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到賭場的四面八方,不一會兒,這裡就被圍得水泄不通,中間還夾雜了不少外國賭客。
見這裡人越圍越多,毛傑本來垮下來的馬臉再度掛上了笑容,手一揮制止了手下小弟們的聒噪,說道:“孟先生,我們金鼎一向信譽良好,絕對沒有欠人賭債不還,賴賬耍流氓這一說法。不過呢,您今天贏得有點多,這麼多現金我們是沒有,不知道支票可不可以?”
孟星輝淡淡說道:“可以,但要現金支票,定期支票我不要。”
毛傑說道:“可以,沒問題。不過您要稍等一下,支票不在我身上,我要去取。”孟星輝示意他請自便,毛傑便匆匆趕到經理室,給三叔掛了電話,但依然打不通,狠了狠心,打開了那個儲藏現金和大額支票的保險櫃,取了幾張支票出來,填上了數額。
本來這麼多錢只有毛三爺可以有權處置,他是沒這個權力的,可如今毛三爺電話打不通,外面那麼多賭客看着,如果他抵賴拖延,勢必影響金鼎的聲譽,贏錢就皆大歡喜,輸錢就抵賴不還,這個可是賭場的大忌,萬一傳揚出去,賭客們就不會再上門了,金鼎關門的曰期也就不遠了。毛傑是個有見識的人,即便是流氓,他也是個有知識有見地的流氓,今天無論如何,要先把場面上這一關過去,不能寒了其餘賭客的心,所以他就一狠心,替三叔做了這個主了。
他之所以敢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根本就沒想讓孟星輝活着帶着這些支票離開,在賭場裡不能耍賴,但如果出了金鼎的門,那可就概不負責了,帶這麼多錢四處走,被人搶了,怪誰呢?跟金鼎有個屁關係?難道輸了錢給你還得保你安全到家啊?
他再一次打電話確定外面兄弟們伏擊的地點,又仔細囑咐一番,這才放心地帶着支票回到櫃檯,他堅信自己的佈置,連只鳥也飛不出去,別說是兩個大活人了。
“孟先生,這些是三億的現金支票,您查驗一下。”毛傑將手中的一小疊支票遞到孟星輝手中,依然維持着很有風度的笑容。
孟星輝粗略地檢查了下,又讓喬冠林打個電話到開戶行詢問了一下,確認這些支票在開戶行有足夠的存款儲備,到銀行就能取到錢,這才作罷。
人羣中頓時一片譁然之聲,居然有人能在金鼎贏走三億啊,而且金鼎這麼有魄力,居然當衆兌現,實在是讓賭客興奮不已,只是人羣中有些理智的賭客,還是忍不住嘆息,他們在爲這個年輕人的命運擔心,一下子贏走了賭場這麼多錢,有沒有命花還很難說啊。
孟星輝很瀟灑地說了聲“再見”,便帶着喬冠林,分開人羣揚長而去,毛傑盯着他們倆的背影,面無表情。
出了金鼎大門,天色已經黑了,申城正是華燈初上的好時候,整個城市因爲絢爛的燈光變得鮮活起來。但是燈光畢竟照射不到每一個角落,黑暗當中究竟隱藏着多少骯髒和罪惡,估計誰也說不清楚。
喬冠林興奮地說道:“小孟啊,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厲害啊,我看稱你一聲賭神一點都不爲過,以後我就跟着你混了,去澳門,去拉斯維加斯,很快我們就會成爲世界上排名靠前的富豪。”
孟星輝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麼贏的嗎?”
喬冠林眨了眨眼,說道:“你技術好,運氣好啊。”
“狗屁的運氣,”孟星輝說道:“你好歹也是名校畢業,智商按理說也不低,怎麼就破不開這樣的局呢?什麼技術?賭桌上所謂的技術,就是欺騙,我每次都贏,絕對不是什麼運氣,而是因爲我幾乎每次都換牌,無論他們派給我什麼牌,我都能換成我需要的牌,用一句專業的話說,我在出老千啊!”
“啊?你真的出老千?”喬冠林似乎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叫得太大聲了,縮着脖子往四周看了看,低聲說道:“爲什麼我沒有發現你在出千?”
“如果連你都能發現,那我還混個屁?”孟星輝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別人發現不了,是因爲我手快,快到可以欺騙視覺的程度,這就和那個魔術師劉謙表演的近景魔術一樣,說白了就是障眼法,就是欺騙你的眼睛,當然要想成功,背後需要千百萬次的苦練,還要本人有悟姓有天賦才行,就像你們這種一點技術都沒有,全憑本能,全憑運氣跟人家賭場裡的高手對賭,就等於是瞎子和明眼人玩捉迷藏,如果你要是能贏,那纔有鬼,我告訴你,我今天怎麼贏得,你平時就是怎麼輸的,如果你現在還做着靠賭能發財的美夢,那你就是天字第一號笨蛋!”
喬冠林訕訕地撓了撓頭,說道:“我好歹是喬喬的爸爸,你是喬喬的男朋友,我就是你未來的岳父,你這麼罵我,是不是……不太禮貌啊?”
“什麼?你說什麼?”孟星輝眼睛一瞪,說道:“什麼我是喬喬的男朋友?你想到哪裡去了?她還是個孩子,你居然能想到這方面去,你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
喬冠林眨了眨眼睛,說道:“年輕人,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喬喬,在我這個過來人面前就不要掩飾了,說真的,我對你也很滿意,我覺得你一定能替我照顧好喬喬,否則我怎麼會那麼爽快讓你把她帶走呢?至於年齡嘛,她現在是小了點,可時間是過的很快的,一轉眼,喬喬就能長成大姑娘,到時候年齡還是問題嗎?雖然我現在是落魄了,但我跟你說,喬喬的媽媽可是大戶人家,她絕對能配得上你的,所以你可別欺負她……另外呢,我還有一個請求,那就是……咳咳……喬喬18歲之前,不要發生姓關係……這個好吧?年紀太小……傷身體……”
孟星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沒好氣地說道:“怎麼對這種事情,你腦瓜子就這麼靈活呢?一到賭場裡就鬼迷心竅了?我告你別跟我胡扯,我跟喬喬壓根就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他大哥哥,她是我妹子,就這麼簡單,你少胡思亂想的。”
喬冠林笑道:“好嘛好嘛,我以後不再進賭場就是,以前人家都說十賭九騙,我還不怎麼信,我瞪大眼珠子盯着,他怎麼騙我啊,但今天看了你的技術,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瞪大眼睛也看不出來的技術,我要是再上這種當,那就不是鬼迷心竅,而是愚蠢犯賤了,我們那不叫賭博,叫上趕着送錢給人家花,我算是徹底明白了。”
孟星輝見他神情真摯,不像是在作僞,點了點頭,說道:“你能夠認識到這一點,也沒白費我帶你來觀摩的一番苦心。以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喬冠林說道:“今晚我跟着你也贏了不少錢,也夠我重新開我的建築師事務所了,不過我要先去燕京把喬喬的媽媽接回來……”
“錢?”孟星輝目光望向了遠處黑魆魆的巷子,意味深長地說道:“我們能不能將這筆錢順利帶出去,還不一定呢。”
金鼎的門前就是一條大馬路,對面就是一幢摩天大廈,想離開金鼎,要麼向左走,要麼向右走,但是左右都要經過一條狹長的巷子,如果有人躲在巷子裡搞伏擊,那麼就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了。
喬冠林順着孟星輝的目光看了看兩邊的巷子,黑魆魆的像是吃人怪獸的大嘴,縮了縮腦袋,說道:“你的意思是,金鼎的人會對我們不利?”
孟星輝說道:“我贏了他們那麼多錢,但是那個經理連我的名字都不問,一點以後找回來的意思都沒有,這爲什麼?因爲他壓根就沒想放我活着離開。現在你知道了,爲什麼大家都說賭場吃人不吐骨頭了,只准他贏你,不准你贏他,你贏了之後,他不得已會放你出大門,但你多半回不了家,這輩子也回不去了。”
喬冠林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幫天殺的畜生,我詛咒他們不得好死。”
孟星輝嘴角浮現一抹冷酷的笑容,淡淡說道:“不過,想要我的命,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將我留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