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高點點頭,表情又開心了一些,顯然他也沒想到在自己的冒犯過後,對方還願意對他表示幫助:“那行小兄弟,你這算是幫了我一把,要是以後有什麼地方……我也沒什麼能耐,要是缺人手,我還能跟你幹個苦力。”
程陽笑笑:“咱們這不是交朋友來的嗎,說這些幹什麼?聽着我好像那種淨幹壞事的黑心老闆。”
大家都知道這是玩笑話,說完之後一桌人跟着笑起來,劉高也沒再糾纏,笑完之後就回了自己桌上。他剛剛的行爲在誰眼裡都是笑話,程陽離他們很近,扭頭就能看到,回到酒桌上的劉高一點都沒剛纔的雀躍,他垂着頭,面無表情地接受其他人的取笑。
“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只是,要是他的方式能更讓人舒服一點就好了。”秦秋白明明也才二十出頭,表情卻像經歷了許多滄桑,她甚至給自己倒了杯酒,“咱今天怎麼多災多難的,定日子之前沒看黃曆啊?”
另外兩人笑笑,誰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只是擡手跟她碰杯。
被這些事情反覆鬧了幾通,他們也沒什麼心情繼續喝酒聊天,大概解決了一下桌上的食物,確保沒有浪費糧食,幾人就坐上了車。
秦秋白到底是個女孩子,跟他們喝的夜不歸宿不像話,程陽全程都沒怎麼喝,現在才能保持理智,先把秦秋白送回家,然後帶着李飛回了自己公寓。
他一開始準備把李飛也送回家,但這傢伙好像賴上他了,非說他們兄弟兩個很久沒有單獨相處,說什麼也要跟他回家,還表示自己已經喝多了,回寢室肯定會被宿管罵死,回外面的房子自己照顧不好自己如何如何
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一堆一堆,程陽只覺得又好笑又無奈,準備去學校的車拐了個彎,直接回到了自己公寓。
說什麼他都不會想到,外面天都已經黑了這一天馬上就要結束了,他還能碰到突發事件,並且這件事好像還挺惡劣。
他們像往常那樣回到公寓樓,兩人笑鬧着走出電梯,拐彎就看到一個影子蜷縮在樓道盡頭。他們今天都很累,一開始並不打算多管閒事,但那個影子越看越眼熟,程陽怕出事,走過去拍了拍影子的肩膀。
瘦小的影子精神似乎正處在緊繃狀態,感覺到有人在拍自己,他直接站了起來,看清楚來人的臉之後,他忽然垮着臉哭了出來,就差直接撲上去抱住面前的人。
“你哭什麼啊?碰到什麼事情了嗎?”程陽剛想打個招呼,問對方怎麼會在這裡,對方會直接哭出來是他怎麼都沒想到的。
俞岐搖着頭,落淚的下一秒他就意識到此舉不妥,慌亂的擦着臉上的眼淚,更大力地搖頭:“沒有,我沒哭,我只是容易激動就控制不住情緒,淚腺不聽話,你別管我就行。”
別管?人都蹲在他門口哭了,他怎麼可能不管。程陽知道這種事不好多說,只道:“你在這兒待了多久了,要不去我屋裡休息會兒,洗個澡換身衣服。”他一直蜷縮在角落,身上有好幾處都蹭了灰,更離譜的是,程陽隱隱約約在他袖子和衣服上看到一個大腳印,這是不太能確定,還需要待會兒詢問。
俞岐想的是不給人添麻煩,但他不敢違背程陽的意思,慌亂點着頭,亦步亦趨地跟在程陽後面。
程陽對此只能表示無奈,他終於知道俞樺之前爲什麼對他們表示出這麼重的敵意。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俞岐到底是哪裡有問題,他只知道要是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弟弟,他肯定也很不放心弟弟跟別人接觸,更別說是隨便籤合同。
“你太瘦了,我找不到合適的衣服給你,先隨便套着吧。”程陽從房間裡走出來,身上拿着一套新衣服,“浴室裡的水已經給你調好水溫,要用的東西就放在旁邊……你知道該怎麼洗澡吧?”
程陽對俞岐的認知一變再變,他現在都害怕這傢伙是不是有哪方面的認知障礙,會不會弄傷自己,要是在他這裡傷到自己,他到時候可不好解釋。
俞岐心裡敏感,他還是意識到了自己給對方添了麻煩,瞬間感到愧疚,倉促點點頭,幾乎是搶過對方手裡的衣服,跑進浴室,用最快的速度關上房門。
程陽也不知道這是今天自己嘆出來的第多少口氣,他坐到沙發上,給自己開了一罐汽水,仰頭灌了打半。
“你對那小子怎麼這麼貼心,對我都沒這麼好。”李飛喝的半醉不醉,忽然碰到俞岐的事強行清醒了過來,現在又仰躺在沙發上,一副已經去世的表情。
“他什麼狀況,你還不知道嗎?”程陽回頭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我剛剛看俞岐身上的灰的時候,看到那小子身上好像有個腳印,指不定是我們不在的時候,讓誰欺負了……他怎麼會這個時候一個人出來?就算有事,明天來找我們也行啊,實在不行打個電話。”
程陽越想越想不通,俞樺兄弟對俞岐的態度他都看在眼裡,那倆人怎麼可能讓俞岐這麼晚一個人跑出來?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早知道還有這麼多七七八八的事,他說什麼也不會去大排檔瀟灑,現在吃飽喝足就差睡覺了,還得強打其精神安撫俞岐。
“你一直都比我聰明,你都想不通,我怎麼可能會知道。”相比之下,李飛就要看得開的多,他四仰八叉的躺着,看着天花板出神,“一個人糾結那麼多,還不如待會等俞岐出來了好好問問。他能夠以一起之力給出一部完成度那麼高的劇本,肯定是能正常溝通的。”
李飛說的很有道理,程陽又何嘗不知道,他只是忍不住去想,忍不住擔心。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俞岐並沒有站在花灑下,而是貼着牆靠在門邊。他一點也不笨,甚至懂得怎麼隱藏自己,只是想聽一聽那些人對自己的看法。
他並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很敏感的人,今天的事確實是他給別人添了麻煩,他很害怕程陽會因此排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