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挽留的話,是桐一月掙扎了多久才說出口的。那是她積壓在心底已久的思念匯聚成的衝動。
這一刻,她沒有理智她不顧後果,她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沒有理由的,她就是隻想在此刻這麼做這麼說。
Tomi僵直的身子,一動不動,但他能感受到背後的女人在顫抖,她的眼淚透過他的襯衣,浸溼了他的皮膚,那滾燙的淚水灼燒着他的意志,終於他的手慢慢覆在腰間,撫摸着她的雙手……
桐一月哭得像個孩子,她完全將這個背影幻想成翁析勻了。她不願去分清是夢是真,她只知道,如果放手,心會更痛。
得到他的迴應,她抱得更緊了,哭得滿是淚痕的臉在他背上貼着,眼裡都是依戀和不捨。
誰見了這一幕都會鼻酸,太揪心了。
Tomi好半晌才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含糊的輕語:“你這是何苦……既然已經有了新的生活,就該忘掉某些人和事。我本不該出現在這裡,如果我的出現給你帶來煩惱……抱歉了。”
話音剛落,他就用力掰開了桐一月的手,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桀驁陰冷的樣子,淡淡地說:“你不該再記着我這張長得像你老公的臉,因爲我不會看上你的,你該清醒了。”
這冷冰冰的機械般無情的聲音,鑽進桐一月的耳膜,如同冰水當頭澆下……
她渾身一震,猛然驚醒,是啊,自己剛纔在幹什麼?竟然抱着Tomi請求他不要走?她一定是瘋了纔會這麼做。
Tomi已經挪動着腳步,走得很快,迅速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桐一月還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嗡嗡作響,回想着剛纔衝動的行爲,那彷彿是內心深處跑出來了一個陌生的自己。
她清醒了,看着那清冷孤絕的身影不見,她混沌的大腦漸漸冷靜下來。就當是做了一個極短的荒唐的夢吧,他不是翁析勻,他是來自M國的Tomi。
桐一月那雙明亮的眼眸失去了光澤,木然地轉身,她該去旁邊的候機樓了,那裡纔是國內航線的。
桐一月失魂落魄地邁動着腳步,好像看不見也聽不見周圍,這世界孤單單地就剩下她一個了。或許除了翁析勻,再也沒人可以讓她感到真正的溫暖吧。
Tomi是她的一個幻夢,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沉溺下去,要看清現實,日子還得照常過下去。
也許,與Tomi不會再見到了。
桐一月是這麼想的,可她卻不知道,Tomi剛剛上飛機的時候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他因此改變了行程。
桐一月現在要去的地方是沈澤寬養病的小鎮。
在四川一個叫“鹽幫”的地方,距離機場很遠,下飛機之後還要坐三個小時的高速路,再轉小巴車,才能到。
桐一月和程鬆以及另外一個保鏢在到達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晚上7點,還沒吃晚飯,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
桐一月的心情還是沒恢復,仍然很低落,一路上也很少說話。
鹽幫鎮並不是很大,但是卻很乾淨,幾乎看不到有人亂丟垃圾的。
這兒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吃。滿大街都是各種美食,從路邊攤到高檔餐廳,大都是生意很火爆的。可見這兒的人們對於吃,是多麼的熱衷。
雖然不像一線城
市那樣到處都是高大上的建築,但這裡的生活氣息很濃郁,很舒適。
感受着這裡淳樸自然的風光和人文風貌,桐一月的情緒也在逐漸緩解,現在她更需要來一份當地的特色菜,興許吃下去就能舒坦些了。
人在心情不好時,美食是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像現在,桐一月三人選了一間小餐館,老闆熱情地推薦招牌菜……水煮牛肉,鮮鍋兔。
都是帶辣味的菜,能把人吃得面紅耳漲的,但是無論是本地還是外地人,來了都喜歡吃辣,如果不嚐嚐,那真是遺憾。
程鬆一邊吃一邊讚不絕口,桐一月也是吃得津津有味的,被這辣味征服了,比在龍庭大酒店裡吃的川菜還更正宗。
“鬆哥,太太,咱們能不能……來點米酒?”彭陸指了指菜單上的酒水。
彭陸也是保鏢,以前和程鬆一起被翁析勻收下的。
桐一月對米酒到是很感興趣,可是程鬆卻很嚴肅地說:“我們還要辦正事,不宜喝酒。”
彭陸扁扁嘴,小聲嘟噥:“米酒而已,喝一壺都不會醉。”
“你小子,咱們出來可不是喝酒的。”
那彭陸被程鬆這麼一瞪,頓時就不再多話了。
桐一月不禁被這兩人逗笑,程鬆是很老成穩重,彭陸就比較活潑一點的性子,兩人組合在一起有時會很逗趣。
“程鬆,彭陸說得也沒錯,雖然我們有正事要辦,但這吃飯也要吃得進行,米酒就來一壺,三個人喝沒事的。”
桐一月都這麼說了,程鬆只好點頭,彭陸立刻笑嘻嘻地叫服務員拿來一壺米酒。
一壺也才半斤,就像酒糟水似的,好喝又不容易醉。
小餐館裡也就那麼幾張桌子,地方小,人們吃飯喝酒時也愛聊天,環境難免有點嘈雜,可是桐一月卻沒有絲毫的不適,程鬆和彭陸都覺得她很接地氣,沒有豪門的架子。
跟着這樣的老闆,當她的保鏢,程鬆和彭陸心裡都是踏實的,甘願的。
“太太……”
桐一月佯裝不悅地看着彭陸:“你又忘了,我說過別叫太太的。”
“……”彭陸憨憨地笑笑說:“不好意思,一時忘記了,這是在外邊,是不適合叫太太。”
“在家也可以不叫太太。”
“……那叫老闆?”
程鬆沒好氣地瞄着彭陸:“你傻啦,如果別人聽到你叫老闆,豈不是更覺得怪異?”
“那……那要叫怎麼纔好?”彭陸那略顯圓潤的臉龐露出不解的神色。
“就叫小桐吧。”桐一月很輕鬆地說着,手裡還在夾菜。
“啥?叫小桐?不行不行,太沒禮貌了。”
桐一月無奈,只好耐心地解釋:“你們想想,這一趟出來是爲了找人的,我們要低調行事,儘量不要引人注意。你們兩個都比我年齡大點,叫小桐纔是最正常的,如果叫太太,叫老闆,誰聽了都會多看我們兩眼的。”
說得有幾分道理,程鬆和彭陸只好點頭了,叫小桐。
這一晚是隻能暫時住下了,明天天亮之後再去找沈澤寬。
這沈澤寬選的養病的地方可真是不好找,桐一月他們經過一晚的休整,第二天來到了一個叫“白葉村”的地方,根據乾昊所提供的地址,要找到門牌爲95
的那一戶人家,就能找到沈澤寬了。
鹽幫鎮白葉村,位於山腳下,前邊還有一條蜿蜒的河流經過,兩邊是密林,山腳下還有一片花圃有果園。鬱鬱蔥蔥的綠葉中星星點點的紅黃色,就是果實累累,散發着勃勃生機。
空氣溫潤清新,夏天的熱浪在這裡都會被青山綠水消減很多,確實是個很適合休養生息的地方,難怪沈澤寬會來。
正值雨季,前兩天的一場雨,爲山林果樹花圃來了一個天然大清洗,走在這當中踩着軟軟的泥土,聞着沁人心脾的清香,這是在洗肺啊,身心都是一種享受。
桐一月和保鏢是坐着出租車進來的,到了村頭就下車,步行進去。
經過這一路連綿的果園,桐一月真想進去採摘幾個果子,感受一下那種樂趣。
但這都是農民的勞動成果,不能不經過允許就去採摘,那就成小偷了。
這是晌午過後,果園裡都沒人,桐一月打消了去採摘的念頭,琢磨着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95號……這戶人家位於村子的最末,靠近河邊,大門緊閉,院牆修得很高,裡邊是一棟三層樓的房子。
雖然這村子裡有100多戶,可是家裡有人的卻不多。有的是舉家老小都搬去城裡了,有的家裡就只剩老人在。
所以呢,這村子裡很安靜,偶爾有幾聲狗叫和說話聲,但在靠近河邊這裡卻是一點聲響都沒有。
沈澤寬的女婿的小姨子……其實這關係不就應該是沈澤寬的女兒嗎?這兒不就應該是沈澤寬自己的老家嗎?
理論上應該是的,但實際上卻另有隱情。這位“小姨子”不是親的,而是沈澤寬的女兒的乾媽所生,互相沒有血緣關係的。
如果這小姨子就是沈澤寬的女兒,那桐一月也不用費神來這兒了,因爲沈澤寬自己的老家就在水棠縣,並不太遠。
站在95號門口,程鬆先貼着大門聽了聽,衝着桐一月搖頭,輕聲說:“沒動靜,不知道有沒有人。”
桐一月讓程鬆和彭陸先站到旁邊去,她去敲門。
開始是沒有聲音的,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裡邊說:“誰啊?”
桐一月心頭一喜,立刻回答:“請問孫曉雯在家嗎?”
孫曉雯就是沈澤寬那女婿的小姨,這兒是她的鄉下老家。
剛纔答話的男子聽到桐一月這麼問,很不耐煩地說:“不在不在,她都幾年沒回來了!”
但桐一月主要目的不是找孫曉雯,而是找沈澤寬啊,所以即使她不在也沒關係,只要這兒有人就行。
“請你開一下門好嗎?去其實是來找沈澤寬老先生的,我是受他以前的同事所託,來看看他。”
桐一月有點緊張,不知道是否一開門就能見到沈澤寬嗎?
一個叼着煙赤着胳膊的男子把門打開,見到桐一月的一霎,他眼裡露出明顯的驚豔和貪婪。在這小地方,哪見過像桐一月這麼俏麗美貌的女人吶,他的目光瞬間變得猥瑣。
“找沈澤寬?”
“是的,請問,他在嗎?”
這男子色迷迷地打量着桐一月,嘴裡卻是陰陽怪氣地說:“你來晚了,沈澤寬,他早就死了。”
“什麼?”桐一月驚愕,心頭巨震,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悶棍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