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要馴服它了?”傲青翻着白眼:“嘿!媳婦兒,我們去討飯吧!”興奮地拿起紅色的破碗,傲青哼起了小曲,拉起蘇瞳就向外興沖沖地走去。
噗!
“正經點。”這下輪到蘇瞳哭笑不得了,傲青簡直她肚皮裡的蛔蟲……自己不過剛在心裡腹誹此碗的破舊,他便就勢噁心起她來。
“好,正經一點。”傲青沒想着捉弄蘇瞳,更不會在尋找六劍仙尊上開她的玩笑,他收回了嬉鬧模樣,表情嚴肅起來:“這件東西,只要落在你的手裡,便絕對不是九門一室之寶那麼簡單,不過你並不是血族,所以要讓你能用,得花些功夫。”
聽傲青這樣說,蘇瞳心中倒還有些安慰,不過他所說的花的功夫……是怎麼回事?還沒來等她問出口,傲青又帶着她回到了封着十里香的大鐘前。
這大鐘一點也不安分,正在地上骨碌骨碌來回轉悠,而且不時有紅色的血刺從封口冒出,一簇簇的很是蓬勃。看來裡面的人想出來,也是用盡了渾身解數。
“大膽,本尊命你閉關,你不好好思過,反而如此頑劣,簡直罪加一等!”
傲青大喝一聲,五指突然朝鐘頂蓋去!
蘇瞳詫異地看着傲青,他聲音裡雖然包藏着怒氣,可是湛湛發光的眼裡,分明寫着濃濃的笑……
嘖嘖,看來十里香又要被坑了。
蘇瞳在心中爲十里香燒起一柱香。
難怪傲青一直默許十里香跟着二人,要他真的不願,早在石灘前就能把這黃毛丫頭給打發了,而且還有封印着她的鐘與繩索,如果傲青用了全力,哪還容得了她上竄下跳?
什麼?在罰我思過?
坐在鐘下的十里香一聽傲青這聲吆喝,整個人頓時蔫了下來,他何時下過令?她怎麼不記得了?而且……而且都是閻羅,憑什麼自己就非得聽他的話?
就在十里香生着悶氣的時候,罩着她的鐘突然迅速旋轉,同時發出了嗡嗡的聲響。
“你不能這樣,放我出去!”沒想到對方真會對自己下重手,十里香拼命用粉拳砸着鐘壁,可惜沒人有看得到她氣惱和害怕的表情。
在傲青的五指之下,血鍾如陀螺一樣瘋狂亂竄,發出呼呼風響,四周武器架上的血器們都不約而同地戰慄,在強大血息的刺激下相互撞擊,叮叮噹噹,嘈雜錯亂。
要是血翼們看到傲青如此捉弄十里香,只怕就算折服於血魔牧雲的淫威,也會壯着膽兒來求幾句情,只可惜九十九洞天中,除了紅閻羅本人與他們庇護的客人,就算明藏也無法踏足一步。
說不定打一開始,傲青便是這樣算計着十里香呢。
要說這十里家族,還真是與傲青八字不合,想當年便在傲青手中賠光了老本,如今好不容易培養出了一個閻羅,還是要折在傲青手上。
蘇瞳眼都看花了,只聽幾聲悶響,鐘下就沒有了聲音。
“很好。”
懲罰絕對不是傲青的目的,見十里香不再掙扎,他輕輕將手擡起,紅色的鐘鼎立即升空,將十里香吐了出來。
隨後血鍾飛上高空,與來時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衆多沉睡的血器之中,而十里香早閉緊雙眼,沒有知覺地癱軟在地。
任誰看到她這幅模樣,都會心生憐憫,她的確生得很美,蒼白無血的小臉,更襯托出楚楚可憐的風情,額前的發都被汗水打溼,不是粘在臉上便是蜿蜒在地面上,身上緊緊捆綁着的血色繩索,將她曼妙的身姿也勾勒出來。
傲青蹲下了身子,蘇瞳突然被從傲青身上爆發出的血息震退了幾步,她定睛看到,地面輻射出了繁雜的陣紋,花紋之精美沒有詞藻可以修飾,半空中盪漾起的氣息,也縹緲玄奧。
這詭異的陣,將十里香包裹在其中,而後傲青便伸出了自己的手,緩緩伸入十里香的下腹。
蘇瞳皺起眉頭,感覺這樣的術已不再屬於仙術範疇,好在傲青的動作很快,迅速地從十里香體內,勾出了一團櫻紅色的光團。
“成了。”
傲青笑着起身,將手裡的光團迅速朝蘇瞳所在的地點一彈。感覺光團迎面而來,蘇瞳本是做好了受到衝擊的準備,卻沒有想到在光團近身的剎那,它迅速化爲輕柔的煙雲,無聲無息涌入了自己的丹海。
“現在你可以用這碗了。”
蘇瞳還沒消化自己身體奇異的變化,再一擡頭,便看到傲青已將手中的碗狀血器丟了出來,她伸手一攔,剛好將其攬入懷裡。
“你做了什麼?”蘇瞳指捏碗壁,感覺到血器與自己血脈的共鳴,雖然還有些不協調,但能產生微弱的呼應,已經很不可思議。
“借了她一點根基。”傲青眉飛色舞。“血族修士,若借用九十九洞天的血器,只需要得到十位血翼仵宮的認可,便可以舉行納器儀式。”
“可外族嘛……想用血器,只有三個法子,一是用邪術強行煉化,可惜這樣做的後果無人可以預測,有時會令血器完全失去威力,也有的時候,會煉出逆天的邪寶,凶煞非常,甚至奪走使用者的神智。”
“第二種嘛,出現的概率極低,可以稱之爲‘緣分’,曾發生過外族強者引得無血器自動認主的事件,不過這要求血器有靈,可以分辨出外族人身上某種與舊主極爲相近的氣質。”
“我用的法子,屬於第三種,借血族閻羅的根基,與你結血。這樣一來,血器便會被你體內淡淡的王威所迷惑,爲你所用。”
傲青闡述得倒是十分清楚,想必當年如燕手中的血色琵琶,便是用第一種方法煉化,而卞之問手中的仙羅古傘,則是第二種情況,把血器的所有使用方式都親身體會了個遍,蘇瞳覺得自己相當幸運。
“那她會怎樣?”
收起血器,蘇瞳不放心地看了看十里香。
“不會怎樣,不用管她。”將十里香丟在原地,傲青便拉起了蘇瞳,準備離開。
二人回到石灘,帶上一直恭候在外的明藏,又回宮殿尋着逐日,才找到幽靜一處歇息起來。
“再去看看被你困着的那青嬰吧。”
在傲青的建議之下,蘇瞳祭出了祥厄雙爐,帶着他一同走到六角祭臺上。
自打蘇瞳成功將自己的識海分割又淨化之後,她還是第一次回來查看青嬰,可怕的煉器火一直炙烤着它的身體,令慘叫與唾罵聲一直迴盪在爐腹裡。在外聽不見,剛打開爐子卻差點震聾了蘇瞳和傲青的耳朵。
“啊!哇!呀!”
“救命啊!我認輸了,您怎麼還不回來啊?是不是早已把小生忘記到九霄雲外了?快回來吧?您不回來怎麼能聽到小生的懺悔呢?小生萬萬不該與那該死的舊主……不,呸呸呸,該死的合夥陷害馭靈脩士,得罪了您,絕對是小生此生最大的錯誤!”
“我受夠了!放了我吧,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呀!”
尖叫聲實在是太難聽了,蘇瞳立即捂上自己的耳朵。本以爲自己一來,聽到的又是那些唾罵諷刺,沒想到這青嬰如此沒有骨氣,這麼快便服軟了,倒是高看了它。
“就是這麼個東西?”
傲青詫異於識海攻擊,還能滋養出這樣靈智的邪祟。好在蘇瞳防範得緊,層層精神枷鎖捆綁,又用陣力壓着,四周還燃起熊熊精神火,可以說是所算無漏。
一聽有人語聲起,被燒得快要蛻皮的青嬰一愣,叫喊聲倒是停了下來,不過很快便化爲更氣勢磅礴的大哭。
“我服輸!有什麼快問,小生就要死了!小生一顆黑心,早被姑娘您煉得鮮紅鮮紅,若您錯失了這難得的機會,便再也遇不着如此真誠的人了。”
“快!那位生得俊俏的郎君,一看你樣貌堂堂,玉樹臨風就知道一定是個好人,快爲小生說幾句好話,小生三生三世都不會忘記你的大恩大德!”青嬰目光湛湛盯着傲青,知道蘇瞳心硬,於是把他當成了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
這邪祟的誇讚令傲青相當受用,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扭頭看着蘇瞳。
“我覺得吧,這傢伙倒真有幾分認輸的模樣,不如……信它一回?”
“好!”蘇瞳點點頭,將手一揮,便收走了炙烤着青嬰的精神火。
被燒得縮水一半的青嬰多日以來第一次有了喘息的機會,軟綿綿地趴在地上,嚶嚶嚶嚶,淚水在六角陣臺上蜿蜒成了小河。
“說吧,你有一次機會,那紅閻羅,將馭靈脩士們關在什麼地方?”蘇瞳手掌上還點着一簇火苗,看架勢如果青嬰再玩花招,她便會毫不猶豫地用火將它直接滅了。
“我給你星圖!”
害怕再受一次油煎火烤,蘇瞳的話還沒有說完,青嬰便高叫起來,一點眉心,祭出了一團記憶。
此刻它的精神力量極爲微弱,蘇瞳倒也不怕自己的識海再次污染,設了幾個禁制之後便掐起記憶左右查看。
出現在她眼前的,的確是一副星圖,發現沒有什麼異常之後,她便將圖交到了傲青手裡。
“幫我看看,是不是羅生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