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 143 章

痛快的閒玩了三日, 江萱又只得唉聲嘆氣的強收了玩鬧的心思認真學習政務。這日,江萱處理完事務已近戊時,暮色輕淺, 晚霞猶在。江萱離開鹹熙閣, 走過迴廊, 徑直向宮門而去。臨近前朝禁衛帶前卻聽見繡香苑方向隱隱傳來鶯聲笑語, 絲竹絃樂之聲。江萱隨口問一旁的宮女, “那邊好象很熱鬧呢,是二殿下在園子裡看歌舞麼!”心道,三皇爺外出巡視, 二哥哥就在宮裡玩樂了。嘿嘿,幸好我是住在宮外的, 比二哥哥要自由得多。

那宮女搖頭, 說道:“聽說是曹娘娘邀了幾位誥命夫人在園子裡吃酒看雜耍呢。”

江萱哦了一聲, 正巧兩名宮女捧了攢盒而來,見了江萱微笑行禮, 說道:“博姑娘這就要回去了麼!”

江萱點頭,又隨口問道:“你們這是到哪裡去?”

那兩名宮女笑道:“娘娘聽說羅大人與幾位大人還在前朝忙碌,就命了奴婢送些點心過去。”

江萱哦了一聲,不以爲意,繼續前行, 耳邊卻傳來兩名宮女閒聊聲, 只聽一人說道:“呀, 從前只見書上寫有什麼崑崙奴, 想不到今日真個見着了。果真跟書上說的差不離, 那個面孔啊,真跟妖怪似的, 又黑又亮。。。。” 江萱一聽妖怪!頓時有些好奇,住了腳步。只聽另一人說道:“就是呢!那模樣要夜裡走在大街上非嚇死人不可。不過,他們那雜耍可真玩得好,那腳點在地上就跟敲在管竹上一般,這輩子還真是頭一回聽見這麼新奇有趣的曲子呢!”

江萱聽到這裡,迴轉身問那兩名宮女,“曹娘娘在看什麼雜耍?”

一名宮女見江萱感興趣,笑道:“聽說是□□的遠洋艦隊今次回朝順便搭載了一支西洋雜耍班子,今日剛到荊州,就進宮獻藝。”另一名宮女笑道:“博姑娘要感興趣就趕緊進宮去瞧瞧吧,那班子明日就要離開了呢!”

江萱一聽有這樣的新奇的玩意,哪還不心動。立即轉向後宮繡香苑方向而去。

穿過前朝禁衛帶,通過盤查。來到繡香苑近前,一股淡淡的清香就撲面而來,沁人心脾。遠遠望去,但見滿園青綠的桂花樹間稀稀落落的種了幾簇茉莉,點點白花夾雜在青翠蔥鬱的樹木亭池之間,清新淡雅。那花香更是馥郁香甜,隨風飄散,

幾名珠翠滿頭的貴婦圍了曹常侍坐在一張大青崗石桌前,桌上擺了幾碟精緻的果脯點心,幾壺素酒。衆人一面淺飲一面凝神看前方戲臺上的雜耍。

見江萱走近前來,幾名貴婦都有些詫異,怎麼有名民女裝扮的女孩來到這裡,不免好奇,紛紛悄然打量江萱。曹常侍卻是神情淡然,只目光專注看向戲臺,對江萱的到來視若無睹。

江萱近前給曹常侍行個宮禮,笑道:“博萱聽說娘娘在這裡看西洋雜耍,心中好奇,就不宣自來了。吵了娘娘的雅興,娘娘不會怪罪吧!”

曹常侍眉頭微微一蹙,輕舉青玉杯,淺啜一口杯中汁如珀色的蜜酒,放了酒杯。才掃了江萱一眼,口中淡淡說道:“博姑娘不用多禮,姑娘深得皇爺寵愛,又執有皇爺賜的行走令牌。這禁宮後苑自然是由得姑娘隨意出入,本宮又哪能責怪姑娘。”又轉眼對那幾名貴婦說道:“這位博姑娘就是朝中傳言勇劫法場,御前告狀的巾幗英雄。如今更是屢立奇功,深得皇爺的寵愛。”

那幾人聽了眼中都是一亮,原來她就是那個頗爲傳奇的女駭。臉上忙堆了笑,跟江萱見禮,對江萱着實親熱。

江萱微微一笑,跟衆人見禮後,也不多理會那曹常侍,自行找個位子坐了。滿眼好奇的觀看戲臺上的雜耍,見那雜耍班子果然是與尋常所見大爲不同,臺上唱着奇怪曲目之人皆相貌奇特,膚色漆黑,一口牙齒卻是亮白如玉。咋一看之下還當真以爲是妖怪,再看那些人所用的樂器也是奇形怪狀,見所未見。江萱看得新奇高興,滿面歡笑。

一旁坐的婦人見江萱如此開心,爲江萱斟了一杯酒,笑道:“博姑娘,既然如此高興,不如小喝一杯助興。娘娘說這是新釀的黃桃蜜酒,很是香甜呢!”舉杯到江萱面前,滿面笑意。

江萱正想接了那酒杯,眼角餘光偶然一瞥,見那曹常侍悄然看了自己一眼又轉眼看向戲臺,面上卻帶了一絲冷笑。江萱心中有些奇怪,眼光一轉,隨手拿起另一人面前的青玉酒壺,取過一隻潔淨的杯子,爲自己斟了一杯。對那婦人笑道:“博萱是晚輩,怎敢勞動夫人斟酒。該當博萱敬夫人才是!”舉杯說道:“博萱先乾爲敬。”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放了酒杯,笑呤呤的看了那婦人,心想,這杯酒多半有古怪,我且看你肯不肯喝。

哪知那婦人面無任何異狀,口中說道,“博姑娘真是客氣!”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面上笑容更是親切,坐了江萱近前,親親熱熱的跟江萱閒話。江萱漫不經心的應對,心中卻是大爲奇怪,難道是自己多心了。恩,那曹常侍應該不會如此大膽,敢在酒裡下毒。

夜色漸漸轉濃,星光初現。曹常侍便命了掌燈,但見宮人穿梭往來,片刻之間,繡香苑中便升起數盞大紅宮燈,照得那戲臺四周亮如白晝。苑中些許宮人也手執小巧的六角琉璃宮燈侍立一旁,點點燈火搖曳生輝,在樹木蔥鬱的苑中猶如星子墜落。

眼見宮中要下匙了,雜耍表演終於結束。那幾名貴婦都起身向曹常侍行禮告退,江萱看得意猶未盡,連聲稱讚。只與那雜耍班子的通譯閒聊,問東問西。過得一會見苑中燈火漸漸稀落,這纔想起自己也該離開了。順手拿了桌邊的一盞小宮燈,也向曹常侍說了告退就徑直離去。

還沒走出後宮大門,就聽見後面一片聲響,頗爲嘈雜,更有衆多燈籠光亮來回晃動,顯然後宮有事發生。江萱心中奇怪,也沒做更多理會,只管自行向宮門走去,只想趕在宮中下匙前離去。哪想到在宮門處卻被攔住,那禁衛說道:“宮裡傳了話來,沒得允許誰都不得離宮!”

江萱奇道:“誰傳的話?要得誰的允許?”只聽背後有密集腳步聲近前,一人尖了嗓子冷冷說道:“博姑娘,錦夔宮失了東西。沒有查清楚前,常人自然是不能隨意出入禁宮!”江萱一怔,轉身看向來人,見又是那日在自己住所指了自己大罵的那名內侍。不由失笑,詫異道,“又丟了東西!”轉眼看了圍在自己四周的禁衛,頭微微一側,看着那內侍,眼中有一絲笑意,說道:“你們不是又懷疑是我偷的吧!”心中大叫,不是吧!又來這招!

那內侍面無表情,冷冷說道:“姑娘要想不被懷疑,便得讓人搜個清楚纔好!”面色一沉,對一旁的禁衛喝道:“帶下去仔細搜!連頭髮絲都不可放過了!”

當即就有幾名禁衛上來押江萱。江萱手中的宮燈一橫,將那幾名禁衛擋了開去。口中說道:“想搜我的身,只怕沒有這麼容易!”將手中的宮燈單手一轉,就當了一件兵刃,笑道:“來來來,看誰有本事能拿了我。”哪知那宮燈翻轉間,一抹豔紅在眼前一晃而過,江萱一奇,翻轉那宮燈一看,只見那宮燈底座上卡了一件用大紅綢緞包裹的東西,江萱掃了周圍人一眼,取下那東西打開一看,只見是一枚晶瑩圓潤的玉如意。正是曹常侍的冊封信禮。那如意被安放得甚爲牢靠,包裹得也厚實,顯然還擔心被江萱無意中損傷了。江萱當即心中又叫了一聲,天哪,連贓物都是一樣的。

衆人在燈火下自然也看清楚了江萱手中的如意,那內侍立即大喝一聲,“博萱,今日人贓並獲,你還有何話可說!”

江萱看看周圍手按腰間兵刃,虎視眈眈的禁衛,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宮燈。搖搖頭,嘆口氣,“我確實是無話可說!”將手中的宮燈一扔,對那內侍說道:“我跟你們去見曹娘娘!”

衆人押了江萱到錦夔宮,曹常侍坐了三屏鑲玉的軟遢上,看着被押進來的江萱,脣角不由浮上一絲冷笑。禁衛要壓了江萱跪下,卻被江萱手一掙,兩名禁衛拿捏不住,跌了開去。衆人大怒,正要一擁而上制住江萱。曹常侍卻輕一揮手,讓了那幫禁衛退下。起身緩步走到江萱近前,說道:“博姑娘,我知道你武功高強,常人也制不住你。不過,想不到你在禁宮之中也如此的肆無忌憚,這膽量可真是不小。你就不怕被抄家滅族麼!”

江萱笑道:“娘娘不知道,我其實早就沒家了!這抄家滅族也只能滅博萱一人而已!恩,娘娘要實在想多牽連些人,我主人家或許應該被坐連。”眉眼如彎月,滿面是笑,看着曹常侍說:“娘娘要不要派了人上門去查抄一番!”

曹常侍繞着江萱緩緩走動,口中說道:“博姑娘果然是膽識過人。可惜,畢竟年紀小,還看不清形勢,只會嘴硬。本宮今日處置你後,自然會讓內務府知會刑部,找出你那主人一家,治他們一個教管不嚴,縱奴盜竊的罪名。這點倒不勞博姑娘提醒。”

江萱拍手笑道:“好主意,哈哈,確實是好主意!娘娘實在是英明!佩服佩服!”笑着說道:“娘娘如此做其實是幫博萱出了口氣!”嘆口氣說:“我心中一直怨恨我家主人對我的管教太過嚴厲,可我又不敢反抗。現在有娘娘幫我出氣,那真是太好了!”

曹常侍也不理會江萱這些不知所謂的話語,瞟了一眼那放置在太真乳石盤中的小巧日晟。脣角的冷笑更深,俯身在江萱耳邊低聲說道:“你話是說痛快了!可惜,你便是武功再高今日也難逃一死!”江萱心中一奇,她竟然是想殺我!看向曹常侍,面上有些不解。曹常侍摒退殿中侍從,才緩緩說道:“還記得你喝的那杯蜜酒麼!”冷笑道:“今日這酒其實是我特意爲博姑娘你調製的。”江萱更是奇怪,她當真是想毒死我,可我一直行功測試體內並無異狀啊。難道她慌亂中把□□下錯了!假裝皺了眉頭,面色有些驚慌,手輕按腹部,說道:“你。。。你竟然在那酒裡下毒!”

曹常侍微微一笑,“你放心,那隻不過是破功散並不是□□。這東西服下去,半個時辰之後纔會發作,那時任他是武功絕頂的英雄好漢,也提不起半分功力,直如常人一般。”看着江萱,緩緩說道:“博姑娘你現在不妨運功一試,看看有何異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