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宅,坐在椅子上的人變成了顧戀雲,歐陽雲呢?他倒沒有被捆住雙手,不過,卻貌似比捆住雙手還要難受。他躺在地上,全身輕微的抽搐着,臉上滿是汗水,頭髮都被汗溼了。
顧戀雲微笑着看着他,用很輕柔的聲音說:“沒想到你倒蠻能熬的。”
歐陽雲儘量微笑着,雖然這微笑有點變形,看起來比哭還要難看,用有些顫巍巍的聲音說:“最難——消受——美人恩,今天——才知道——古人——這話還是——很有——道理——的。”嘴上說得俏皮,實際上他的心裡卻在感慨:這回玩大了,弄的不好,這3.2億的機票看來要打水漂。想起剛剛成立的學兵團,想起還在天津耀武揚威的日本人,他心裡那個不甘啊!可是,全身好像被億萬只螞蟻噬咬着,別說站起來了,連撓癢癢的力氣都沒有。
他想讓顧戀雲幫自己來組織情報部隊,故作大方的解開了皮帶,結果被她手指一彈,吸入了她指甲裡的一點粉末,就渾身失去了力氣,從一個獵人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而顧戀雲的角色卻來了個大轉變,從羔羊變成了一隻超惡的母老虎。放倒了歐陽雲,她摩挲了一番雙手,嗔怪道:“看看,把人家的手都捆瘀血了,你還是男人嗎?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歐陽雲惡寒,地上掉了一層雞皮疙瘩,心也暗暗提了起來——某子說過,當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媚笑的時候,要不就是她愛上了對方,爲悅已者容;要不就是恨透了對方,恨不得食其血、啖其肉。歐陽雲左想右想,總覺得自己的魅力還沒大到能夠讓一個僅僅有數面之緣的女人愛上自己,想起對方乃白流蘇的師姐,想起“蝕骨粉”,怎不讓他膽戰心驚?!
果然,很快,女人就將一包藥粉撒到了他身上,還伸出手指輕輕的抹均勻了,一邊抹一邊說:“你看我多愛你,還親自爲你上‘蝕膚粉’!”
聽見個“蝕”字,他差點大聲尖叫,還好後面是個“膚”字,他嘴巴張開,不由又閉上了,還自認爲很風趣的來句:“多謝娘子了!”
顧戀雲“哼”了一聲,然後笑了,在他鼻子上颳了一下說:“難怪我師妹會對你知無不言,你這傢伙不僅模樣不錯,嘴巴還這麼甜——說說看,到如今禍害了幾個女孩子?!”
這個時候,藥粉已經開始起作用了,歐陽雲只覺得千萬只螞蟻爬在了身上,輕輕的撕咬着自己的臉、手、脖子、並慢慢的向衣服裡爬去,所謂的萬蟻蝕心就是如此光景吧——他再也風趣不起來了,變色問:“‘蝕膚粉’,我的皮膚不會潰爛吧?”
顧戀雲笑了,說:“放心,我這麼愛你,怎麼會讓你的皮膚潰爛呢,不過啊,十二個小時以後,我倒可以獲得一張完整的人皮——”
歐陽雲不出聲了,他聽出了這不是恐嚇。
“你好像並不生氣?”女人蹲下來,似乎很好奇的看着他。
歐陽雲不生氣?怎麼可能呢,只是,他想到女人現在最想看到的莫過於自己生氣或者膽怯的模樣,所以強行忍住了而已。
另外,兩個人都不知道的是,隨着藥力漸漸進入他的血脈,他身體裡早期注射進去的藥啊維生素啊什麼的開始起作用了,雖然沒緩解多少痛苦,但是畢竟起到了一點作用。
他越是如此,顧戀雲反而不敢太過分了,她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只是要完成任務,然後有仇報仇而已。微笑着看着對方,她開出了條件:“把剩下的東西全部交給我,然後寫張借據我就給你解藥。”
歐陽雲很真誠的苦笑:“真的——全部——買——軍火了。”
顧戀雲搖搖頭說:“你不老實,你買的那些軍火我又不是沒見過,最多價值一半的黃金吧,那些字畫、古董我可是親眼見過的,”她忽然笑了,說:“說起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光衝這個,你也不應該難爲我。”
“我——爲難——你,反,反了吧?我又——欠——你——什麼人情?因爲——你這番——柔情——嗎?”
“那次日本人偷襲你們駐地,你們打掃戰場的時候就沒發現什麼異常嗎?”
歐陽雲眼睛瞪圓了,驚訝的看着她,問:“那——兩個——便衣——是你殺——的?”
“是。”
“謝謝!”
“怎麼樣?成交吧?”
歐陽雲搖搖頭。
“沒想到你倒蠻能熬的。”說完這句話,顧戀雲又拿出一個藥包,媚笑着說:“看來非得讓你嚐嚐‘穿腸散’的滋味了。”剛要解開藥包,忽然發現他的眼神變了,然後聽見他急急喊道:“快臥倒!”跟着被他一腳踹在腳上,一個踉蹌就向地上趴去。
幾乎在她倒下去的同時,“啪”的一聲槍響,一顆子彈幾乎貼着她的腦後勺飛了過去。緊跟着,“咄咄咄”的槍聲爆豆一般響了起來。
她一跤正好摔在歐陽雲身上,歐陽雲哼了一聲,很舒服的語氣,她臉上一紅,罵了一句“下流坯”,一個翻滾,向房門撞了過去。
歐陽雲苦笑,心知她誤會了,卻也不好解釋。他身上正癢得難受,疼痛反而能緩解這種感覺,是以纔會有這麼下賤的反應。剛纔,就在她拿出“穿腸散”的時候,透過破損的窗戶,他忽然發現剛剛還空蕩蕩的圍牆上忽然多了一陀黑影,黑影面前杵着支什麼,心知又來了哪方大神,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喊出“快臥倒”的同時,一腳踹翻了她。他正暗暗腹誹好心沒好報,早知道老子就不救你了,忽見一個圓不溜秋冒着尾煙的東西飛了進來,知道是日本人的手雷,心頭不由一片冰涼,麻癢的感覺似乎也沒那麼嚴重了,左腳下意識的一伸,將那手雷又踢了出去。
顧戀雲一滾進堂屋,便隨手把藥粉扔到了地上,半蹲起來時,雙手各多了一把飛刀。
屋外參與偷襲他們的一共六人,其中兩人一個蹲在圍牆上,還有一個則趴在前面房頂上,趴在屋頂上的抱着挺機槍,朝歐陽雲房內瘋狂的傾瀉着子彈。還有四人,有兩個以墳塋爲掩護,槍口對着門窗,只瞄準並不射擊。還有兩人則往窗下摸去,同時不停的甩出手雷。
顧戀雲剛剛半蹲起來,墳塋上架着的兩支槍立刻同時向她開火,她毫不猶豫的又翻進裡屋,左手飛快的掏出兩個藥包,用嘴一撕,然後鋪頭蓋臉的朝歐陽雲身上撒去,右手拉着他的右腳用力把他拖到了堂屋的牆後。
歐陽雲踢飛了一枚手雷,眼見又飛進來兩枚手雷,心說這回看來真要翹了——剛纔那一腳幾乎用光了他的潛力,這兩枚手雷他是無論如何也別想躲開了——孃的,別人穿越都是美女、財富、甚至帝王等等的風光無限,怎麼輪到自己就這麼苦命呢?攤上個辛苦的任務也就罷了,竟然還不得善終——
說時遲,那時快,顧戀雲剛剛將他拉到堂屋大門後面,三顆手雷前後炸響,屋外一聲、屋內兩聲。劇烈的爆炸震得牆壁撲簌簌的直往下掉落石灰、塵土,屋外傳來一聲悶哼,似乎有人受了傷。
爆炸過後,發現自己竟然還活着,而且軟玉在懷,歐陽雲楞了一下。顧戀雲撒在他臉上的解藥實在太多,藥粉將他整個臉都矇住了,只餘下一雙撲閃着的大眼睛。他連着打了幾個噴嚏,有些驚奇的問:“你救了我?”
顧戀雲橫了他一眼,好像這個時候才發現兩個人原來貼得這麼近,下意識的推了推他,說:“外面一共六個人,估計是小鬼子,我四個,你兩個,有沒有把握?”
歐陽雲苦笑:“大姐,我好像中了你的毒藥。”
“已經解了!”
“哦!”歐陽雲動了動手腳,發現雖然有些痠麻,但是已經無礙了,大喜說:“沒想到你這女人倒蠻顧大局的,也別你四我二了,憑本事吧!”
裡屋又傳來兩聲爆炸聲,顧戀雲飛快的說:“那就打個賭,如果我殺的比你多,你就把東西還我。”
“如果你殺得比我少呢?”
顧戀雲嗤道:“怎麼可能,你以爲我那‘舒筋散’是說解就能解的,半個小時以內,你最多擁有平時五成的功力。”
歐陽雲收了收腹,雙手捏了捏,感覺到至少恢復了七成的力氣,說:“這樣,你輸了以後就跟着我混,我要是輸了,任你處置。”
“哈,好啊,你可別後悔!”
“男子漢大——”歐陽雲說着,“丈夫”兩字沒來得及說出,一顆手雷從大門飛了進來,他立刻一個魚躍,半空中右腿一個漂亮的彈踢,手雷飛了出去,他躥進了白流蘇的房間,接着便隱入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