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輝聽完快步走到監控器前,調出昨晚的監控錄像,從監控錄像裡看不出411監舍除了沒有人住以外和其他監舍有什麼不同,灰白色的監控裡都是雙層高低板牀,除此之外沒有什麼特別的,白色的牆壁有點破損,廁所的燈罩上蒙着厚厚的一層灰塵,再普通不過的一個監舍。
小張在一邊看着,慢慢說道:“這個監舍平時也無人問津,但你也知道,監獄是集體生活,總有因打鼾聲音太大扯皮打架的事情,昨晚就有一個因睡覺打鼾被暫時調入411監舍的服刑人員,喏,就是他”。
鴻輝看到監控上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鴻輝認識,叫李長茂,故意殺人罪,還有一年就刑滿了,錄像裡李長茂因爲打鼾與其他犯人發生衝突,打起來了,由於是晚上,換組隔離會影響其他服刑人員休息,領導要求對他進行嚴密監控,避免他因爲情緒激動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來,於是決定將他隔離到411監舍。
看着監控,鴻輝不禁想起了那個謠傳——“每到夜裡十二點整,411監舍就會傳來流水的聲音”,時間一分一秒地在走,看上去那個服刑人員躺在牀上已經睡着了,鴻輝有點無聊地看着監控畫面,心想謠傳果然信不得,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雙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無聊的划着圓。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監控時間顯示在十二點整的時候,監控裡李長茂筆直地坐了起來,頭向着廁所的方向,似乎在張望着什麼,接着他站起來,走到廁所裡,站在水龍頭前面,手伸向了水龍頭,由於被門擋住了視線,鴻輝緊張地坐直了身體,他看不到李長茂在幹什麼,過了一會兒,李長茂一邊摳頭一邊走向牀鋪,不時回頭看看廁所,坐了一會,躺了下去。
鴻輝猛地撲到監控器前,緊張地掏出一支菸點着,吸了一大口,目不轉睛地盯着監控。
大概五分鐘左右,李長茂又迅速地坐了起來,頭依然望向廁所,幾秒鐘後,他幾乎是跑到的廁所,站在水龍頭前,重複着剛纔的動作,接着他轉過身準備走向自己牀鋪的時候,渾身劇烈抖動了一下,似乎是被什麼嚇了一跳,雙眼緊盯着他剛纔躺的對面的那個牀鋪,有點猶豫地走到自己的牀鋪坐下,還不停地向對面張望。
鴻輝手上的菸蒂燒完了,燙得他一把甩掉菸蒂,不停地對手吹着氣,再轉頭看向監控時,更詭異的事情出現了。
李長茂在牀鋪前指手畫腳,嘴巴不停在動,似乎在和誰聊天,不時還兩手在胸前搖晃,做出“不”的動作,整個神態輕鬆自如,彷彿正在和人聊天一樣,場面詭異之極。
鴻輝看向李長茂對面的牀鋪,那裡空空如也,轉頭看了一眼小張,小張正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看着他,鴻輝轉過頭,目瞪口呆地看着監控,現在他腦子裡就一個念頭,李長茂在和誰聊天?
監控攝像頭拉近,放大屏幕的那一剎,李長茂彷彿有感應似地突然看向監控探頭,雙眼充滿仇恨地看着鴻輝,鴻輝被他看得毛骨悚然,心裡打着鼓,難道他知道有人在觀察他?就這麼恐怖地看了鴻輝好久,就在鴻輝準備關掉監控的時候,他收回了目光,又對着對面牀鋪指手畫腳起來,不時還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只見他把白色牀單從牀下抽了出來,慢慢捲起來,捲成了一根粗繩子的形狀,拿着走到了廁所不鏽鋼噴灑下面,將白繩子的一頭甩了過去,和另一頭結了個繩釦,慢慢地,將頭伸了進去。。。。。。
接着鏡頭裡就是小張衝了進去,把他從繩套上抱了下來,他的臉已經憋得通紅,這時其他民警也陸續趕來,一衆人七手八腳地把他擡了出去。
看到這裡,鴻輝扭過頭問小張:“這是什麼情況?送醫院了沒?”
小張摸了摸鼻子:“廢話,這種情況我敢不送醫院嗎?到了監獄醫院後,醫生說如果晚送兩分鐘,他就會因窒息而死,把我嚇懵了,後來,李長茂被轉往病犯隊,精神鑑定結果顯示他患有嚴重的癔症,事發當天晚上處於發病期,產生幻覺導致自殺行爲”。
鴻輝盯着監控器,問小張:“你覺得他像是有癔症的樣子嗎?”
小張點點頭:“不是癔症難不成還真鬧鬼了?我可是唯物主義者。”
鴻輝搖搖頭:“我看不像!”看着監控裡411監舍黑白的視頻,鴻輝並不覺得癔症這種說法有多麼可靠,雖然這種解釋天衣無縫,但監控裡那詭異的一幕幕已刻在了他的腦海裡,讓他下定決心,一定要解開這詭異事件之謎,夜裡十二點整,他要親自去411監舍,看一看。
到了晚上,按照慣例,鴻輝值班期間必須把每個監舍巡查一次,看了看錶,十一點五十八分,就是這個時間了,拿起強光手電,打開監號大門,他走了進去,從401監舍開始,402、403……
巡查到410監舍時,鴻輝猶豫了一下,前面就是411監舍,在走廊最裡端,因爲與消防通道相對,消防通道沒有燈,所以反襯着411比其他監舍更加昏暗,他看了一眼警服右手臂上的警徽(都說警徽充滿正氣,能辟邪),想想自己從沒做過虧心事,就繼續向前走,路過410監舍時,突然耳邊傳來很輕的一點流水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鴻輝心裡“咯噔”一下,渾身肌肉瞬間緊繃,難道411真的有問題?
仔細去聽,聲音又消失了,他非常緊張,站在410和411之間的牆壁處,有點猶豫要不要去411看一下,腦海裡不斷閃現着以前看過的各種恐怖片畫面,滿腦子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站着一動也不敢動,總覺得身後有什麼在跟着,不敢回頭去看,但前面又是那個詭異的監舍,進退兩難。
彷彿是爲了呼應鴻輝的恐懼,那遙遠的流水聲又傳來了,鴻輝安慰自己,只是其他樓層有服刑人員夜裡起來上廁所洗手罷了,但這種巧合巧到讓人覺得特別恐怖和詭異。
人恐懼到了極點就會變成憤怒,沒錯,鴻輝憤怒了,心裡默唸“要死X朝天,大不了做了鬼找鬼算賬去”,抱着孤注一擲的心態,他兩步走到了411監舍門口,氣沖沖地掏出鑰匙把門打開,看着裡面昏黃的燈光和空蕩蕩的牀板,“呼~~”長出了一口氣,暗想果然是自己嚇自己,走到廁所,水龍頭好好的,拿着強光手電四處掃射了一圈,沒有任何異樣,他轉身走出了411監舍,鎖好門,自嘲地搖搖頭,快步走回了監控室。
坐在監控器前,鴻輝有點無奈地苦笑着,覺得還是自己先入爲主了,點燃一支菸,吐出煙,想再看看那個讓自己如此窘迫的監舍,他緩緩轉頭,當視線轉到監控上那個黑白的畫面時,他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監控視頻裡,就在服刑人員李長茂出事的那個牀鋪下,一雙灰白色的回力球鞋靜靜地躺在那裡,就在那個詭異的牀鋪下,鴻輝瞪大了雙眼,思緒已經開始混亂,腦子裡千萬只草泥馬呼嘯而過,他想問一問自己的記憶,剛纔進去411監舍時,那牀鋪下有鞋嗎?
監獄服刑人員調動會將自己所有的物品全部帶走,走之前還會有專門的人檢查一次,如果是那個調走的李長茂留下的,那麼檢查工作是怎麼做的?這種低級錯誤對於獄警來說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所以鴻輝現在看着那雙鞋,腦子裡一片混亂,到底是剛纔進去之前就有鞋,還是檢查完了出來後纔有的鞋?
他得進去再看一次,確認一下到底怎麼回事,抓起鑰匙,鴻輝帶着複雜的心情打開監舍大門,往裡走,在走向411監舍時鴻輝依然在思考這個問題。
到411監舍門口,他停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看到什麼,還是希望看到什麼,心情非常複雜,猶豫地打開411監舍門,鴻輝第一時間向那個牀鋪下看去,更令他渾身發抖的情況出現了。
那個牀鋪下,沒有鞋!
鴻輝緊張得全身冰冷,冷汗直冒,到底是怎麼回事?門都沒有關,他快步走回監控室,雙手扒住監控器,眼睛緊盯着411監舍的那張牀鋪,監控器上顯示牀下空空如也,哪裡有回力鞋?是自己眼花了?鴻輝搖搖頭,眼花這個說法明顯說不通,一雙那麼大的鞋子怎麼可能會眼花?
鴻輝再一次衝進監舍,走進411監舍,拿着強光手電到處找,可是剛纔監控裡的那雙回力鞋彷彿根本就不存在一樣,消失了,站在監舍中間,腦子裡面亂成了一鍋粥,他已經徹底糊塗了,到底那雙鞋是什麼樣子的?是剛纔看到的麼?鴻輝對自己的記憶開始產生懷疑,到底是自己記錯了,還是事件本身就不一般呢?鴻輝不敢妄自下結論,只好猶豫地鎖上門,慢慢走回監控室,一屁股坐在監控器前,將411監舍的視頻放到最大,死死盯着那裡。
一晚上再也沒有出現過異常,第二天鴻輝熬得雙眼通紅,民警韓宇來接班的時候問他怎麼搞得這麼憔悴,鴻輝淡淡地搖了搖頭,不想解釋,也無法解釋,但這件事已經像一根***一樣把他引到快要爆炸的狀態了,必須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