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鴻輝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的,下班時候往外走,迎面走來一個人,鴻輝有心事,所以沒注意撞了他一下,但鴻輝沒理會,繼續往前走,突然身邊有人拍了鴻輝一下,鴻輝嚇了一跳,一扭頭,是其他監區的一個同事,鴻輝覺得奇怪,自己和他並不熟悉,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正莫名其妙時,他神秘地靠近鴻輝的耳朵,輕聲說了一句讓他驚詫莫名的話:“411,沾不得,監控錄像,還是刪了吧,”說完也不顧鴻輝的反應,徑直走遠了,留下鴻輝站在那裡一臉驚愕的看着他的背影。
回到家,滿腦子都是那雙詭異的球鞋和同事那神秘的眼神,爲什麼要把錄像刪掉?躺在牀上鴻輝輾轉反側,各種奇怪的猜想在腦子裡成型,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再次成型,再次被否定,也不記得過了多久,終於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鴻輝到監區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將那晚的監控錄像拷貝一份,來到監控室,監區陳教導員正坐在辦公桌前,鴻輝看了一眼陳教導員:“陳教,那個,411監舍的視頻文件是不是還在呢。”
陳教導員正在寫着什麼,頭也沒擡:“你是說那個得了癔症的李長茂的錄像吧,在呢。”
鴻輝湊到陳教導員旁邊,雙手撐在桌子上,神秘地問:“陳教,那個李長茂以前有過癔症嗎?”
陳教導員放下了手中的筆,看着鴻輝,皺了皺眉:“這個倒是蠻奇怪了,以前沒發現他有癔症啊。”
鴻輝趕緊追問:“那您不覺得那個錄像有點詭異嗎?”
陳教導員認真地看着鴻輝的眼睛,臉色有點不好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小王啊,你是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還整天研究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有那份心思好好做點正事去,”說完搖搖頭,嘆了口氣繼續低頭寫着什麼。
鴻輝訕訕地收回笑臉,挪到監控器前,隱蔽地插上移動硬盤,看着數據條讀取的進度,他越來越感覺到事情的詭異了。
下班回家後,鴻輝打開電腦,接上移動硬盤,點開411監舍的監控錄像,調整時間到那一晚,仔細地盯着錄像裡的每一寸空間,錄像裡,從李長茂第一次坐起來,去廁所,到他後來把脖子伸進繩套的每一個細節,鴻輝都仔細地看了一遍,生怕漏掉任何一絲線索,但沒有發現有什麼不一樣,但當錄像繼續往後放映時,畫面裡出現的東西讓他如置身冰窖,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錄像裡有一段時間是與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的,當時調查組的人調看錄像時,整個畫面是定格在李長茂上吊的那個造型上的,但現在再看這段監控錄像時,鴻輝發現從他上吊開始到小張衝進去抱下他的這段時間裡,畫面並不是定格靜止的,換言之,調查組的人調看錄像時,整個畫面像是卡殼一樣被卡住的。
在這段時間裡,李長茂整個人吊在半空,身體在不停地左右晃動,臉憋得通紅,但恐怖的是他的雙眼卻瞪得滾圓,仇恨的眼光死死地監控器,幽幽地、緩緩地擡起右手,對着監控慢慢地做出了一箇中指向上的動作,大概兩秒鐘後,手和頭同時像失去支撐一樣垂了下來,接着監控裡的小張衝過去將他抱了下來,不久,一羣人進來把他擡了出去,錄像後面就是很多同事在裡面取證、搜查的影像,對鴻輝來說意義不大了。
鴻輝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冷汗已經把後背都打溼了,爲什麼這段監控錄像在調查組回放時會卡住,而且卡的視頻點那麼巧?又爲什麼這段錄像在自己的電腦上回放得這麼清晰?李長茂上吊時那恐怖的眼神依然浮現在鴻輝的腦海裡,鴻輝拔下硬盤,想着明天要把這段錄像回放給其他人看一看。
隔天,到監區後,把同事們喊到一起,特別是小張,鴻輝鄭重地告訴他們監控錄像裡有特別的東西,小張對此也表現出了很大的熱情,笑着對鴻輝說:“輝哥,怎麼?有重大發現?”
鴻輝沒有理會小張的揶揄,錄像開始回放了,每個人都盯着錄像裡那詭異的一幕幕,在李長茂將脖子伸進繩套裡的時候,“注意了,”鴻輝開口提醒他們,所有人都有點緊張地盯着屏幕,鴻輝更是緊張得手心都捏出了汗。
畫面上李長茂將脖子伸進了繩套,雙腳緩緩離地,就在這個時候,畫面不動了,就定格在那裡,監控下面的時間也在一分一秒地走着,彷彿這段錄像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那麼自然,接着畫面後面就是小張和一羣同事衝進去的場景。
鴻輝驚訝得一句話都沒說出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同事們有點興趣索然地一個個走開了,只有小張拍拍他的肩膀:“什麼啊?沒什麼不同啊,吃錯藥了吧你?”
鴻輝打掉他的手,拉着他的手臂,有點急地說:“你等等,再看一次,不一樣的。”
小張耐着性子陪鴻輝又看了一次,可那段時間內的監控錄像依然是被卡住的,小張無奈地擺擺手:“別糾結了,那傢伙得的是癔症,也就是妄想症,醫生都確診了,別想多了,我去工作了,”說完走開了。
鴻輝坐在椅子上,腦子裡一片空白,不願去想、也不敢去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坐在那愣了好長一段時間,突然有人喊鴻輝接電話,鴻輝走出辦公室,來到值班臺前,拿起聽筒:“喂?”
對方的聲音有點陌生,是一個渾厚的男聲:“到監舍來一趟,教育科科長找你。”
鴻輝在監區分管的工作是教育改造,教育科找,哪敢不從?放下電話就往監舍走。
走到半路,居然在路上遇到了教育科科長,似乎他剛剛過來上班,還夾着個公文包,正往監舍裡面走,鴻輝趕緊走近兩步:“科長,你找我?”
教育科科長一臉詫異地看着鴻輝,搖了搖頭:“沒有啊!”說完從他身邊往前走了過去。
鴻輝站在原地撓了撓頭,有點尷尬,訕訕地回到車間,走進辦公室,問剛來上班的小胡:“剛纔教育科找過我?”
小胡一臉無辜:“不知道啊”。
鴻輝有點無語,慢慢走到電腦前,坐下,手下意識地伸到主機箱上面去摸移動硬盤。
沒有!
機箱放在桌子上,鴻輝猛地站起來看向機箱上面,什麼都沒有!連插在上面的數據線都不見了,鴻輝扭頭問小胡:“看到我插在這裡的移動硬盤沒有?”
小胡搖搖頭:“沒有,我剛過來上班,你怎麼來這麼早啊,才8點鐘。”
鴻輝看了看錶,也沒在意,心裡完全被硬盤不見了這件事搞得亂七八糟,一種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肯定和那個詭異的監控錄像有關,鴻輝把抽屜找了個遍,一整天見人就問硬盤的事,但硬盤彷彿憑空消失了,沒辦法手上還有工作必須要做,就暫時先把這事放下了。
快下班的時候,鴻輝突然想起監舍監控器上應該還有原始文件,“必須再拷貝一份!”他心裡想着,一邊快步往監舍走,到了監舍監控室,鴻輝把監控器上的硬盤拆了下來,把備用硬盤裝了上去,拿着硬盤到了車間辦公室,插上電腦,看着拷貝的進度條,愣愣地發呆。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聲刺耳的鈴聲,鴻輝心裡一緊,這是車間收工的鈴聲,整個車間會拉下電閘,停電!
鴻輝衝出辦公室,對着正要拉閘的同事大喊:“等等,別。。。。。。”話沒說完,“砰!”停電了,鴻輝沮喪地回到辦公室,看着電腦黑漆漆的屏幕,無奈地拿起硬盤看了看,監區的硬盤有涉密規定,他也不敢帶回家去,隨手便將硬盤丟在了抽屜裡,收拾好東西,回家了。
如果鴻輝預先知道了這天晚上將會發生什麼,那麼他絕對不會將硬盤隨手丟在抽屜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