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盤算着,怎麼樣把那個高人抓來,這個陣法他們所有人都破解不了,高人被捉,他們或者會放棄那個陣法,就是用,高人既然會佈陣,自有辦法破陣,他若說出來倒好,如果不能爲已所用,那麼就只有一條路:死。
於是開始召集將領議事。
邊關的情況處於瞬息萬變之中,而此時赤炎皇宮裡的明爭暗鬥卻也絲毫不遜色。
皇上寢宮,咳嗽聲不絕於耳,宮人們來來往往的,面上都帶着愁色,這皇上自赫將軍出征時就開始生病,到現在不見好,卻越來越重,晝夜的咳嗽,讓人聽了揪心,宮人們服侍起來更是加倍了小心,唯皇上病中心煩,帶惹他添氣。
自古都雲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服侍皇上的宮人們都是不願意皇上生病,這病眼瞧着不好,他們心裡也是打起了鼓,這皇上真有什麼不測,自己的好日子怕是也到頭了。
太醫個個噤若寒蟬,在太醫館裡翻遍了醫書,仍是愁雲不展,按理說,這皇上初起時不過偶得風寒,用些發熱散表的藥,也該好的。
按常人論,這不吃藥也十天八日的也會自愈,怎的偏偏到皇上這裡,用的都是最好的藥,開的方子也都是千斟萬酌才寫的,一般都是三個太醫過目才定的藥方,他的病竟然一點都不見好,倒是越來越重,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也可能是皇上龍體太弱,這些年來,一直小病不斷,身子骨怕是被藥淘空了。
太醫們愁雲不展不說,那太臣們個個都是愁得慌,這邊關戰事吃緊,朝內皇上龍體又有恙,朝內大事小事都是太子做主,哪個敢有異議,都會受到太子的喝斥,儼然他已登基臨政一般,讓人心生恐慌,這未臨政就如此打壓異已,這真若執政,他會留哪個,殺哪個開刀,誰也不知道,一時間真話不敢說,都是唯他命是從。
有些人的心裡開始懷念起了炎夜陵,至少有他在的時候,太子還不至於太囂張,景王人冷靜,頭腦睿智無人能及,論事理太子是論不過的,論正直寬厚,更勝一籌。
獻王自從炎夜陵去了邊關之後,心裡也是鬱悶一天比一天盛,這太子黨於朝中打壓,無人敢言,自己失去了炎夜陵的支撐指點,更是寸步難行。
父皇又生病,這太子的氣焰卻一天比一天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他的苦處無處可訴,就經常進寢宮瞧皇上,偶爾端個藥遞個水,看着父皇的病顏憔悴,更是心疼不已。
皇上看着自己的兒子嘆了口氣:“獻王哪,這邊關的戰事如何了?朕也是有些日子沒上朝了,朝中無甚事吧?你也不跟朕說說,這朕的心裡明白,你是怕朕擔心,可是什麼都不知道,朕的心裡豈非……咳咳……更不安穩……咳”
獻王上前,輕輕撫捶皇上的後背,輕聲道:“回父皇,兒臣也是剛接到的消息,景王在邊疆新打了個
勝仗,是完勝。”
皇上聞言,死灰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我兒……終是沒讓朕……咳咳……沒讓朕失望……”
獻王見了更心酸,柔聲道:“父皇,您養好身體就是,有景王在邊疆,還有赫將軍在,您還不放心嗎?這勝仗也是意料之呀,朝臣們都在議論也許結束戰鬥的日子就不遠了。”
“哎……陵兒呀,父皇怎麼能放心得下,他這個孩子心裡有……有事也不說……什麼都忍着……朕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嗎?咳咳……他能化悲痛領兵做戰……咳咳……就沒辜負朕的良苦用心哪。”皇上病中真情流露,獻王見了暗自替景王開心。
原來父皇派他去邊疆,是極有深意的。父皇的心裡,他還是佔着極重位置的。
“父皇,景王聽到您這樣想,一定很開心,只是他還不知道您生病,若知道,不知怎地惦記呢”獻王與景王是一起的,自然替景王說好話。
“不要讓他知道罷……免得他分心……這孩子……”皇上擺擺手道。
獻王剛要說什麼,突然外面傳來宮人的通報聲:“太后駕到……”
獻王起身跪地迎接,皇上在龍榻上支起身子要下牀,這會兒太后已經進來了,瞧見皇上忙心疼地道:“皇兒呀,不用起了,快快躺下……”
說着快走幾步近前,坐在了宮人搬來的繡墩上,拉着皇上的手,一雙眼睛在皇上的臉上來回地瞧,未已,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隨即隱了,臉上故意露出笑容:“我兒今天可是感覺好些了。”
“回母后……咳咳,好些了……”皇上也是虛弱的道。
但是誰心裡都明白,這病可是一點沒好。
獻王此刻也近前叫了聲皇祖母,太后看着他笑着點點頭,爲了給太后和皇上說話的空間,獻王隨即便告退了。
獻王走後,太后喃喃地道:“我這些孫兒啊,看起來都不錯。個個長得一表人材,都還有過人之處。這讓哀家很是欣慰呀。”
皇上聞言也是嘆了口氣,若有所思地道:“是呀。”
“皇兒啊,剛纔母后聽到陵兒在邊關打了個大勝仗,這倒是好事,我兒該高興高興纔是。”太后知道他擔心邊關的事,就故展歡顏急急地告訴他。
皇上點了點頭:“兒臣已是聽說了,景王這……咳……這孩子也是爭氣,沒讓朕失望……咳”
太后瞧皇上咳嗽得難受,心裡也是一疼,伸手拍拍他的後背:“我兒,這些太醫平日裡養着他們,好吃好喝俸祿也不少,怎地到關鍵時刻,都不中用哪!不如弄個皇榜,也許民間也有些能人。”
皇上擺了擺手:“母后,兒臣這身子……也不是一時的病了……咳咳……不礙事的。”
太后瞧着他點了點頭:“是呀,你打小身子骨就弱,這些年來操心國事,也是沒養
好。哎,你從小心思就重,什麼都窩在心裡,當爲孃的不知道,自此才弄弱了身子。”
“母后,兒臣打先皇那裡接手赤炎……生怕出一點紕漏,對不起先皇……自是天天謹慎而行,日日如履薄冰,幸先祖庇護,不曾出大錯……哎,只是……太子讓兒臣不放心哪!”皇上今天不知道怎麼地,埋在心裡的想法竟對太后說了。
太后一愣,見他如此說,想了想道:“我兒,太子做了什麼大錯不成?”
皇上搖了搖頭:“論才論德,太子都不該做此位啊。”
“皇兒啊,這話可是怎麼說的?是最近他沒進宮來瞧你?”太后心裡一驚,皇上難得的說真心話,她怕突然心慌起來,生了不好的預感,她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但事實上,她很想聽聽她這個兒皇帝的內心世界。
皇上搖了搖頭,身子往後靠了靠,太后弄了個錦枕放在他身後給墊好,皇上喘了口氣:“母后啊,如果我朝沒有立長不立賢的祖制,兒臣可是……咳咳……可是曾想立景王爲太子……”
太后眼睛一亮,也是嘆了口氣:“陵兒那孩子,倒是最對哀家的脾氣,哀家的孫子也不少,每次見陵兒,哀家都是覺得心疼,那孩子太懂事了,從小到大都是如此。”
皇上繼續道:“陵兒他論纔有才,論德行亦是不缺失……咳咳,兒臣一直都知道,他慣於韜光養晦做事低調,從不爭功,但兒臣知道,他心中有萬千氣象……他亦有王者的霸氣……咳咳……母后,您說兒臣該不該爲江山着想,讓人唾罵也值了。”
太后聽完,完全震驚了。
皇上說景王慣於韜光養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讓人以爲皇上軟弱,事實他心中什麼都知曉,大事不糊塗,看人也準。
“皇兒,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是想好了嗎?”
“兒臣也是在猶豫……礙於祖制……咳咳……”皇上臉色更是不好看了。
母子倆在這裡交心,誰也沒有料到,他們的談話完全落到了外面一個人的耳朵中,那人鳳冠霞帔,一雙杏核眼中,因聽到屋內的談話,而現了驚恐,這人正是趕來給皇上請安的皇后。
剛纔宮人們說太后在裡面,她本來想轉身回去,讓他們好好說會兒話,自己進去了,倒不好,便沒讓宮人通報,只是轉身間卻突然聽到了皇上提起太子兩個字。
她停住腳步,耳朵附在窗櫺上,接下來的話她都聽在了耳朵裡,這讓她手開始發抖,整個人不知所措,呆呆地忘記了動作,只是睜大雙眼,一動不動。
半晌回過神來,她纔想到,皇上不會動真格的吧,原來他心中還有這樣的想法,今天若不是被自己聽到,還傻傻地以爲太子的位置很牢固。
皇后腳步虛飄地走了出去,那些宮人們沒有聽到對話,也不知道皇后爲何是這樣的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