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回到宮中,立刻叫人去宣太子。
炎夜陵正好在宮中,聽到皇后叫他,也沒想到有什麼特殊的事情,並沒有太急,等他趕到的時候,卻見皇后的臉色都變了,整個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他進來,還沒下拜,皇后就立刻衝上前,扯着太子的袖子急急地道:“清兒啊,大事不好啦。”
“母后,怎麼了?”太子炎夜清看着皇后頭上的鳳釵都斜了,平常一絲不亂的發鬃都斜了,他也是愣了。
“你們都出去,在外面候着,誰來本宮也不見。”皇后對着宮女吩咐道。
等人都出去了,皇后扯着太子坐在貴妃榻上:“兒子呀,大事不好,你父皇要改立太子。”
“怎麼回事?”太子一聽騰地站了起來,眉毛立起,一臉的兇相。
“剛纔我去瞧你父皇,沒想到正好聽到你父皇和太后在聊天,他說什麼如果不是有祖歷,他認爲炎夜陵有才有德還有王者的霸氣,還說要爲了江山不怕人唾罵,你說說他這是何意啊,我兒平日裡也無甚大過錯,倒都是那景王總出錯,他還護着他,若當真換了……”
“母后,莫急,那只是父皇的想法而已,他不是並沒有實施嘛……”太子倒還有點擔待,安慰着他的母親,同時也算是安慰自己。
“好好,我兒說的對,現在事情還沒到這個地步呢!母后真是慌了,這事情只是你父皇在聊天,只是他的想法而已,一切都還有挽救的地步,對不對,清兒?也許那個炎夜陵在邊關直接戰死,回不來了,這樣便是皇上想立他爲太子,也不可能了。”皇后看着炎夜清,這是她的兒子,她的後半生是興是衰都指望着他呢。
若當真他有個閃失,自己可是怎麼活呀!
炎夜清這會兒也是冷靜下來,他沉聲道:“母后有所不知,今天兒臣接到戰報,炎夜陵剛剛打了個大勝仗,那北冥人損失遠遠超過我們,士兵現在志氣高昂,這對我們很不利啊。”
“怎麼會這樣,我兒,你不是與那北冥人講好了嗎?他們難道沒……”
“母后,噓,這件事不要在這裡提,現在我們也不用談,兒臣現在只怕那北冥人真的打不過炎夜陵,他們空有想法也沒有用,若當真被他凱旋歸來,父皇到時候怕是真的會改變主意了。”太子有點後悔,自己每每的算計,最後都會讓他逃脫,是他命太好,還是自己的運氣太差呢?
此次本來借北冥之手能很輕易地除掉他,可是他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派了赫連煜去幫助他,自己臨行前同赫連煜過了話,意思很明白,看來赫連煜那個傢伙狡猾如狐,他並沒有‘明白’自己的意圖。
“清兒啊,我們現在可是怕也沒有用了,還是想想該怎麼做纔是吧。”皇后終於冷靜下來,開始坐在那裡沉思。
“母后,現在我們該在暗釘全部起用,父皇的一舉一動都要隨時掌握,還
有,父皇的病是個問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過去。”太子若有所思地道。
皇后聽到他提到這句話,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清兒,不許對你父皇起別的念頭,那可是大逆不道。”
“母后,兒臣哪敢,只是想想父皇的病……兒臣心裡好有個準備。”太子炎夜清笑了一笑道。
皇后鬆了口氣。但仍是有些慌張:“清兒啊,你快回去和你那些的家臣商量一下,母后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兒臣明白,母后,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一定不能先自己亂了,您一定要鎮定,平時多去父皇寢宮走走,父皇現在生病,病中的人心總是焦的,您要是常去,父皇看到您,會感念夫妻的恩情,也許這個念頭就是打消了。”太子出主意道。
皇后點頭:“母后這點當然會想到,這成日裡的也沒少去,可是你父皇同孃親倒是一句心裡話都不說,若不是太后去了,他這些話,娘便是到死,怕也是聽不到。”
炎夜清嘆了口氣,皺起眉頭,臉上現在一絲狠色。
皇后送走了兒子後,仍是很慌張,臉色依舊蒼白,那會兒聽到的話讓她心肝都發顫了,便是過了這半天,她仍是沒有緩過勁來。更何況她和兒子也沒商量到什麼好辦法,只是知道自己該做一些預防的工作。
如果能制止皇上的主意,他們可是沒有一點主意。
她很是後怕,這若今天不是被自己聽到,她還不知道,她與兒子會面臨這麼大的困境,她只知道平日裡這太后喜歡炎夜陵,但喜歡歸喜歡,太后也沒有表現得太過明顯,就如那次玖蘭萱通匪之事,她也是沒有因爲她是景王妃而手下留情,一切都在禮法之內,皇上雖然也是心裡有這個兒子,但也是未表現得很明顯。
上次太子讓炎夜陵去邊關,皇上也沒說什麼,就因爲玖蘭萱的事情,皇上對炎夜陵也是很不滿,他們以爲,皇上對他徹底死心了,失望了,沒想到,他心裡竟然是這麼想的,一直覺得炎夜陵比太子還優秀!
皇上當真是皇上,當真老謀深算,這樣的念頭在他心裡藏這麼深,如果不是病得這麼重,怕是他們娘倆仍被矇在鼓裡,還以爲萬事大吉呢。
這該如何是好?
皇后在宮裡青石地上,來回地踱着步,兩手緊張地握在一起,宮女見了不敢打擾,都退了出去。
突然,她停下了腳步,嘴角現了一絲冷笑,眼睛裡也現在狠色,好像打定了什麼主意,開始翻找東西。剛纔她喝斥了兒子,因爲怕太子沉不住氣,性子太急,讓人抓到了把柄,其實她也不想讓太子那樣做,不想讓兒子被世人罵大逆不道,但不意味着,有些事情自己不能做。
皇上雖然待自己不薄,然而相比於今後的榮華富貴以及至高至上的後宮之權,她可以做些犧牲。
犧牲自己的幸福。
爲了兒子,自己便豁出去了。
她打定了主意。
宮裡的人雖然生病有太醫,但一些小病小災的,都是自己弄個方子去太醫院抓藥,還有平時吃剩下的,也都包上留着備用了,皇后翻的就是這些東西。
她挨個藥的聞一遍,終於找到她想要的,便掩在袖子裡往外走。這都是平常婦人用的藥,止血熱補的。
皇上現在內火炙熱,需要發散解表。
藥性正好相反。
如果參了這補藥,熱毒集於五內,會攻心的。
皇后豈能連這點藥理都不懂?
平時皇上的藥一般由太醫院熬好了送過去的,但皇上病了這麼些時日,宮人們怕藥涼,便支了個竈在寢宮外面的一個偏屋裡熬,平時不過兩個小宮女看着。
皇后走了進去,那兩個宮女見狀跪下迎接,皇后板着臉,也沒讓她們起來,嘴裡冷冷地道:“皇上病了這麼久也不見好,是不是你們熬藥的時候偷懶?”
“奴婢不敢!”那兩個宮女邊磕着頭,嘴裡一個勁地說不敢。
皇后她邊說邊往藥罐處走,象是不放心地挨個掀開看看,嘴裡還道:“你們的水是不是按太醫吩咐的標準呀,這熬藥也是有講究的,什麼藥先放,什麼藥後放,你們可是記清楚了?”
“奴婢都記得。爲防紕漏,特特寫下了,在旁邊的紙上。”宮女們不敢擡頭,仍伏在地上。
皇后擡眼,確實旁邊有張紙,上面寫着不少字,她也顧不得細看,見宮女只顧着辯解,便掀開藥罐,將手裡的東西丟了進去,然後慢悠悠地走到她們面前:“你們都聽好了,從今天起,你們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要出半點差池,你們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還有,每天我都會來這裡盯着你們熬藥,可是聽好了。”
“奴婢遵命。”兩個宮女這纔起來,捂着胸口嚇得夠嗆。
皇后隔個一天半天的,都會來監督熬藥,那些宮女個個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被抓倒黴給砍了頭。
但即便如此,皇上的病一點也沒見好,倒是越來越重了,起初還能下地走走,雖咳,亦是有痰,現在,變得乾咳,咽喉腫得發聲都有些困難,至於飯,本就沒有胃口,現在更是難以下嚥了,一天只是喝些湯水,整夜也睡不上一個時辰,眼窩深陷,額頭上的細紋都開了,那臉色蠟黃蠟黃的,宮人梳頭也不敢給他照鏡子,不說別人,便是皇上自己心裡也灰了。
終於他差人擬旨,急召炎夜陵回宮。
再說炎夜清,自從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印象後,那陰狠的勁全使了出來,娘倆個的眼線宮內宮外全啓動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即將到來的翻天覆地。
所以,皇上這旨剛擬完,太子炎夜清就收到了消息,他趕到軍機處,那大臣們將聖旨蠟封好,剛要差八百里加急送到邊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