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間早就夾了一根菸,煙霧緩緩的上升着,遮了那雙帶着些許肅冷的烏眸。
我搖頭,“沒有了,就看到這些。我想問你……我……我前世該不會真的是一條魚吧?那我剛纔還點了紅燒魚,算不算吃自己的同類。”
說話之間,我下意識的去摸自己的頭髮。
經歷了那麼多折騰,頭髮上的珠花,一直都在居然沒有掉。
彷彿是和身體融爲了一體,我去觸摸那珍珠,似乎都能感應到珍珠當中緩緩流動的古怪的潮水般的氣息。
“我的顧大王這麼聰明,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嗎?”他好像面對一個小笨蛋一樣無奈,附身摸了摸我的頭。
我感覺我自尊受到侵犯了,“什麼話。”
我倒要聽聽,他能說出個什麼來。
就聽凌軒笑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果你是人魚,那麼……也一定是最能吃的那個。”
特麼……
特麼居然這麼直接的,不給本大王面子的說我能吃!!
“能吃就能吃,既然你娶了我,看小爺我吃不吃的窮你。”我見到秋瞳端着托盤進來,裡面都是我愛吃的好吃的。
乾脆就破罐子破摔,抄起筷子就狼吞虎嚥起來。
凌軒和秋瞳在門口聊了一些有關黃河會的事情,順便把兩個徽章還回去,秋瞳的嬌笑還在耳邊,“怎麼不多呆兩天,這幾天鬼市裡好像會運來鮫人,那可是珍稀物種。讓夫人開開眼界也好,還有其他的好玩的,屍化症解除了。鬼市裡的好玩意也多了,聽說夫人受了驚嚇,說不定還能撫平夫人的創傷。”
鮫人!!
海里面真的有鮫人,還被抓到了黃河會的鬼市去賣。
不知道爲何,我心裡面居然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雖然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曾經和它們是一個物種的。
卻也是心頭有些憐憫,更有些想看看這隻鬼市當中的鮫人。
只是……
只是這樣看了有什麼意義,買下來放歸大海嗎?
我在冥淵遇到過一會鮫人的魂魄,差點就死的硬硬,對真正的鮫人也沒有絲毫的好感。它們還長着捕獵用的長指甲,獸性也未完全被馴化。
只能說算是進化了一半的靈長類動物,在水中固然有文明,卻及不上人類文明的萬一。
“她……太久沒回家了,心裡面想家了,所以就不在江城多呆了。”凌軒太過了解我了,隨口就說出了我的心聲。
我現在就想快點回顧家屯,見見我媽,看看我爸。
在和我小叔叔嘮幾句磕。
至於看不看鮫人,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秋瞳嬌笑了一聲,杏目含春之下,有幾分惋惜道:“這樣啊,那隻能如此了。本來你們和阿贊艾關係匪淺,要是買東西,我還能出面給你們打打折。”
“以蚊子飛過,都要在腿上刮一層油的秋瞳掌櫃,居然說要打折。真是稀奇了,只是可惜了,我的妻子身心過於疲憊。這樣的好事,可否輪到下次呢?”凌軒輕鬆的問道。
秋瞳依舊嫵媚萬分,“自然是可以的,易少校,我可就在湘西客棧恭候大駕了。希望你不要食言而肥,讓小女子空等一場哦~”
和秋瞳說笑了幾句,凌軒便回來了陪我。
桌上的好吃的,早就被我吃的杯盤狼藉,連殘羹剩菜都沒剩下。
那盤子就跟洗過的一樣乾淨。
我看看好幾人份吃的菜色,被我一人吃完,臉上泛起了一絲羞澀,“聊完了?剛好,我也吃完了。嗝~”
說話間,我還撐的抑制不住的打了個飽嗝。
已經很久沒有一下吃的這麼飽了,眼下是我最放鬆的時候,胃口也忍不住打開。只覺得只要離開江城回到古宅中,一切都會塵埃落定,奔波的日子也會告一段落。
“顧大王,你沒給我留。”他清澈冷傲的目光中,居然有一絲委屈。
他好歹是易少校,堂堂的易教授,居然也有如此柔軟撒嬌的一面,當真是稀罕事兒。從來都是他無線寵溺我,在我面前無數次的獨當一面。
我大大咧咧,仗着他對我無底線的寵愛,故意的欺負他:“鬼用吃什麼東西!!這些,還有這些,又不是我一個人吃的,我肚子裡的。你的種,也有幫忙……”
厚着臉皮說着,他眼中更加的委屈了,叫人骨肉都爲他酥了。
微微的我有些理虧,抹了抹油嘴,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顧大王,從我爲你改變的那天開始,就需要吃東西了。難道你沒有發現嗎?”他忽然伸手擡起了我的下巴,像狐狸一樣狡猾的對我笑了一下。
練那門讓身體和活人一個溫度的功法,讓他變得也和活人一樣需要吃飯了嗎?
如此多的改變,真的好想要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融入這個世間。
我莫名的感動了,摟住了他,“下次給你留,好不好?”
夜涼如水,今夜江城夜空的烏雲,似乎悄然間散去了。
那種死城一般寂寥的氣息,彷彿也在一夜之間,隨着植物園的覆滅而永久的消失了。
在江城只住了這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回去了。
江城感染過屍化的疫病,本來就沒剩倆活人。
回程的飛機上幾乎是沒有人的,就好像被我和凌軒兩個人包機了,飛機一落地我就和凌軒回去古宅休息。
江城這幾天雖然一直下雨,可我們這邊天氣一直很不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的。
在家裡養胎,各種各樣的事情,凌軒都不讓我做。
我只能無所事事的在院子裡,在院子裡曬太陽,身上的一身晦氣似乎也都被陽光中的純陽之火給蒸發了。
心口那塊藏着沉寂龍火的位置,逐漸居然開始有了一絲溫熱的感覺。
這讓我無比的欣喜,龍火自從上次救了我,就開始如同冰封一般變成了豌豆大小的火種。伸手將黑乾坤放在胸口,是能感知到它的存在的。
卻沒有溫度,也不會和正常火焰一樣跳動。
此刻微微溫熱,似乎要掙扎出冰冷的,如同冰封凝結的外殼一般。
“顧大王,瑾瑜翹班已經好多天了,九層上面有些疑難雜症的患者,怕是已經多如星斗。夜裡,至少是今天夜裡,怕是要去一趟。”凌軒坐在對面的涼亭內,坐姿隨意的坐在石制的椅子上看一本醫書。
低眉的樣子,極爲的專注。
似乎摒棄了一切雜念,一心只撲在手中的那本書裡
膝蓋微微彎曲着,長的有些逆天的大長腿,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我一個學渣,哪兒看的進書的,躺在躺椅上盯着他那條長腿正入迷,隨口就來了一句,“用我跟着一道去嗎?”
“你要是不嫌挺着肚子累得慌,可以去看看,如果學籍轉的順利。大王,我可能要成爲你的導師了。”他摸了摸鼻子,似乎在看着書。
卻根本壓不住,臉上自得的笑意。
那般的清冽淺笑,仿若涼亭的周圍千樹萬樹梨花落,容顏俊秀的讓人屏住了呼吸。
看呆了幾秒鐘,腦子裡立刻反應過來了。
導師?
對啊,凌軒曾經在過年的時候,和我家裡人商量過,讓我這個學渣去學醫。當時就把我爸我媽給嚇着了,學醫是治病救人的,就我這樣的馬大哈。
就怕病沒給人治好,反倒把人給耽誤了。
我臉微微一紅,“那不就是師生戀嗎?”
“怎麼……不喜歡師生戀嗎?”他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醫書,點漆烏眸恰似深不見底的貝加爾湖,波光瀲灩的看着我。
我心口一縮,“也不是不喜歡,就是覺得怪怪的。對了,凌軒,我……我身體的龍火,好像……好像有點復甦的徵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復甦。”
龍火本身就很虛弱,要不是因爲我死乞白賴的求着,它根本也不會冒着自身沉寂的危險來幫忙。
我自是也要想辦法,快點讓它甦醒過來。
凌軒從江城回來,身體裡嬰靈的嬰靈重新感染了怨氣之後,便總躲着陽光。
將書塞給旁邊的管家,他對我清冽一笑,“過來,老公給你檢查一下。”
“好啊。”我巴不得就受凌軒這樣的大神指點,只要他一看,所有的問題大概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我伸了個懶腰,鬆了鬆躺的有點僵硬的身體,就過去了。
他上下掃視了我一眼,眼中另有玄機一般的壞笑着,“龍火的位置在哪兒?”
我還納了悶兒,以他的水平,會不知道龍火的位置嗎?
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這兒呢。”
“原來在這兒啊,來,坐到老公大腿上來。”他的笑意一下就曖昧起來,我臉上雖然微微一紅,卻不覺得有什麼。
走過去,踩着石墩,上了桌。
大屁股一撅,就坐上了他筆直修長的大腿,他的手指頭輕輕的落在我的胸口。就好像觸診一般的,仔仔細細的一寸不落的,在龍火周圍的肌膚上摩挲着。
指尖動作輕柔,弄得人癢癢,又觸在敏感的地方。
反覆幾次似乎都沒看出什麼名堂來,脣邊的笑意卻來越濃烈了,一副在享受的表情。我卻被他“觸診”渾身酥麻,有些不知所措。
滾燙的感覺,更是到了耳朵根。
我就是傻子也知道了,他是以權謀私,佔我便宜呢。
“你……你看好了沒有,用……用看那麼久嗎?”我摁住了他胡亂遊走的手背,他便使勁摁壓下去。
我臉紅的更厲害,他的聲音才輕佻悠然的響起,“顧大王,我很認真的在找呢。龍火大小了,位置不好判斷,不過……我已經大概掌握了,這龍火本來是一個人品不怎麼好的傢伙送我的。隨着我的陪葬在墳中,陰陽兩界的人一直都在找呢,只能先藏在一本不起眼的書中。”
“那個人有沒有說過,龍火有自主意識,可以和人交流。”我已經忘了,他的美如玉箸卻甘當鹹豬手的掌心還在我的胸口。
凌軒的輕柔的,揉棉花一般動了動,若有所思的淺笑着,“唔,這個他就沒說了,說不定龍火自己呆的年頭久了。也會……成精?你身上的這個龍火,想要更加旺盛,就要經常行陰陽和合之術。否則啊……光曬太陽可不夠……”
“胡說八道什麼?耗子成精我已經忍了,若是連生靈都不算的龍火都能成精,那這個世界還不變成西遊記了。”我被他輕薄的渾身酥軟,卻礙着面子不能求饒。
使出了吃奶的勁,想要掰開他金屬一般堅硬的手指頭。
凌軒卻變本加厲的將我掌控在懷中,下巴輕輕的靠在我的肩頭,脣和嘴中的氣息距離我的耳垂很近,“如果不是火焰成精了,那就是有靈體或者意識,存留在龍火中。會是誰呢?是鮫人的先祖,還是……紫幽那個死變態呢……”
“你的意思是說,跟我說話的不是龍火,而是曾經被龍火燒死卻沒徹底毀滅的靈體意識嗎?”我緊張的問了一句,整個人都被這種說法震撼了。
如果是這樣,那就等於我身體裡多了一個人的靈魂。
這人到底是好是壞,是否擁有地魂,也就是前塵往事當中的記憶。如果不能判斷這個人的來歷,那我貿然的去強大龍火,會不會給自己惹麻煩。
凌軒壞笑這問我:“怎麼擔心控制不住,和龍火融爲一體的靈體?”
“昂。”我低頭應了一聲。
龍火有了意識,那就說明它是獨立的個體。
也不是這個個體是善是惡,是否真的能猥瑣用,或者說是個禍害。
這件事,必須和凌軒商量着來,不然真的是遺禍無窮啊。
他又說:“現在知道老公有用了?”
“你……當然很有用,我一直都知道。”我的手緊張的握成了拳頭,不知道到他如此邪魅的說話,到底有何目的。
只覺得他柔軟溼潤的脣瓣,似有若無的碰到了我的耳廓,“我就喜歡你主動的樣子,自從江城回來,你就再沒主動過了。”
哦!
這傢伙就是想讓我主動撩他麼,只要讓自己臉皮厚點,很容易就做到了。
我反轉過身子,膝蓋跪在他的大腿上,單手抓住了他胸口附近的領子,“要我主動了,你才肯教我嗎?”
“對,先吻我。”他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