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凌晨,睡得迷迷糊糊的管宛覺得身體格外冷,不由意識慢慢清晰,變得淺眠。
張開眼睛看看天空,烏漆墨黑的什麼也看不清,她嘆息一聲朝着掌心哈了一口長氣,然後用力的搓了搓手臂,希冀能捱到天亮。
或許是就地而眠的緣故,無論她怎麼搓,身上都還是冰涼一片,怎麼都不熱。
太冷了,她無法繼續入睡,也便從地上爬起來,抱膝而坐,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
然而,眼角的餘光卻看見一個黑影兒也跟着她坐了起來,抱膝而坐,懶懶散散的打了個哈欠。
管宛頓時滴下冷汗,驚恐的往旁邊移了移,叱道:“什麼人?!”
對方不答話,只是睜着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望着她。
幸而逃跑的時候沒忘記帶揹包,管宛迅從包中掏出一個火摺子打開,幽暗的火光慢慢亮起,悽悽冷風中,黃色的火焰微微搖晃,轉而青綠,又猛然撲滅。
就在這短短的幾秒鐘時間,管宛已經看見,原來那個有樣學樣的黑影兒是在帳篷中搭救過自己的小男孩,於是心中忐忑頓時消散開來,坐回原處低聲問道:“原來是你?”
男孩淡淡點頭,不說話。
管宛輕嘆一聲,感慨這個小孩也是可憐,小小年紀命喪於此,原本她應該好好照顧他,以報救命之恩。
只不過,等一會天亮了,她還要去找師父幾人下墓,此去是生是死還無定論,帶他一起去,不知是報恩還是忘恩了。而且,他死在這個陣法裡,除了不能轉生,也無法離開蠍子嶺,想帶他回去度怕也是不可能。
思來想去,管宛覺自己只能問問他是不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她可以盡力幫助他了卻。
男孩沉默許久,像是有什麼話到了嘴邊,欲語又斂,終歸,還是搖了搖頭。
這下子管宛可頭大了,雖說這個小孩膽子小不愛說話,但是這樣一直搖頭,她真的不知道怎麼才能明白他的意思,既是過來找她,肯定是有什麼事要託付給她處理,可是,他卻又不肯開口,管宛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嗯……”她沉吟一聲,糾結許久才繼續道:“要不你先跟着我,等你想出來了再告訴我,好不好?”
男孩微微怔鬆,點點頭。
反正也睡不着,管宛就陪着小男孩聊天,不過,準確的說就是她一直用是不是好不好之類的問句詢問小男孩的基本情況,畢竟他除了點頭搖頭,幾乎不做其它動作。
功夫不負有心人,即便是這麼難溝通的孩子,管宛也從他那裡問出一些信息,比如:他並不是本地人,五歲就去世了,沒有活在世上的親戚朋友,不知道家在何方,一直流浪漂泊,很小就被賣給別人到處表演節目,因過度勞累得了重病,後被捨棄殺害。
如此想想,他的命運與管宛先前猜測八九不離十,雖然長得如此可愛乖巧,卻還是夭折在最單純美好的年紀。
管宛不忍心繼續問他,便跟他說起自己的事來,不過小男孩並不主動提問,所以她只挑些有趣的蠢事和他分享,至於那些被算計,被威脅之類的事情,她不會說,更不會和備受坎坷的小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