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好不容易捱到下半夜,盤中兔肉早已冰冷,即便是餓着,對它的慾望也差不多散了。
外面的篝火還在噼裡啪啦響着,但幾個男人聊天嬉鬧的聲響早已不復存在,管宛悄悄睜開眼睛,四下環顧一圈,確實沒人,這才謹慎的從懷裡掏出早先得來的鑰匙,小心翼翼的打開鐵籠子上面的鎖。
推開鐵門,她慢慢探身從籠子裡面爬出來,只覺得渾身筋骨頓時舒展,還是做人的感覺好。
躡手躡腳走到帳篷門邊,管宛探出半個腦袋往外面匆匆覷了一眼,瞧見篝火旁邊有個人坐着打盹,可能是他們安排的守夜。
如此甚好,她只消靜靜挪到帳篷後方不驚動那個打盹的男人,就能從這裡逃出去了!
於是,管宛貼着帳篷一點點挪動步子,走得很慢很慢,哪怕時間久一些,也要確保自己踩下去的任何一步都不會碾壓到坑爹的小樹枝破瓦罐之類的東西,畢竟這種事在影視劇裡出現頻率太高,她忍不住不去堤防。
好在這些日子秦辰對她千叮萬囑,真當落單的時候,她魯莽的個性也能好好收一收,準確完成自己的謀劃,不出現什麼差池。
相比第一次深陷秦家,這一次她的逃跑大計簡直如魚得水,順暢得不像話!
那個守夜的男人像是死的,她一路跑得連帳篷的燈火都看不見了,也還沒有被人現。
風聲襲襲。
半夜的山裡時不時會有一些詭異的響動,起先管宛慌着逃命沒有注意,直到遠遠離開那些帳篷,不知東南西北跑了大半個小時,覺得累得要命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休息時,才聽見耳邊鬼氣森森,莫名響動潺潺不絕,如在耳畔。
她抿了抿嘴脣,只覺得後背汗毛倒豎,不可控制地打起冷顫,頓時,地上的草地像是熱鍋一般燙人,她騰地站起來,往前不要命的繼續跑,一步也不肯停。
不知是因爲怕,還是因爲累,平日裡懶散的心臟也劇烈膨脹跳動,引得她越不得安寧,腦子混沌。
她告訴自己沒事,什麼也沒有,就是自己嚇自己,待會兒天就亮了。等到天亮了,秦辰就會和她說話;天亮了,師父他們就會清醒過來……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纖細身影一路飛奔,雖然累得像是胸腔裡有一口熱血急於噴出,她也不敢停一停,緩一緩。
突然,她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什麼地方,只覺得腳下又溼又軟,像是踩進了淺水沼澤裡,根本沒有辦法跑,連移動都很困難。
她腦中閃過一絲不安,暗嘲自己還真是“流年大吉”,只能停下腳步用力將深陷沼澤的腳從泥窪裡面拽出來,往後退,再拽出來,往後退……
如此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又回到踏實的岸堤上。
此刻,她是真的不想動了,哪怕真的有鬼、有野獸,她也跑不動了!於是,管宛就地往後仰躺下去,一雙美目半睜半合,呆呆望着無邊蒼穹裡撒下的千千萬萬顆金豆,還有中心那一輪明月。
冷風輕輕吹來,她渾身一顫,卻還是擋不住睏意繾綣,不知不覺,疲憊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