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找到軍團設計?”管宛將龍洵的話喃喃重複一遍,心裡的預感像是得到了證實。
她的目光銳利含鋒,輕輕眯了眯,略帶質問口氣問道:“你和軍團到底是什麼關係?”
“……”龍洵聞聲驀然一僵,他的腦袋不仰不垂,卻無神地望着對面的牆壁,像是穿透了歲月,回憶起一系列疑問的源頭。
他的雙手不知不覺收緊,細長指節扣死掌下書冊。
男人脣線極爲優美,此時卻不明的緊繃起來,連整副身軀都變得死板又僵硬,如液氮凝固的雕塑,一錘之下,便足以粉化成碎末。
冷淡麻木的外表,也會露出爲難神色?
他似乎還在回憶過往,身上浮現出若有若無的陰沉,又一直不肯回答。
管宛見狀,清雋的臉龐立刻變得冰冷而尖銳,把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一點熱絡都排擠乾淨。
她看也沒看旁邊看戲的秦逸,伸手快抓住小孩的手臂,將他摟進懷裡護住。
唯有這樣,抓緊,摟住,感受小孩軟綿綿的觸感和蓬勃的活力,管宛才感到呼吸再次恢復安定,有了一絲絲的踏實。
她的目光一刻未離的警惕的看向龍洵,心裡莫名覺得沉重,硬邦邦地重申:“請回答!”
每一個字,都是寒冬的勁風。
可龍洵依舊沒有張口,彷彿完全沒聽見管宛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緩緩擡起頭,平靜的視線掃向管宛所在,卻見她如一隻護崽的獵豹,眼神冰冷、警惕、困惑,還有威嚇。
龍洵的眼皮不由向下滑了一下,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嘆息。
“抱歉,我不能說。”
他終於表態,做出選擇。
寥寥幾字,卻如此難以啓齒。
終了,還是要說。
外人不知道的那些事,他連回憶都不願有。
停頓了那麼久,又想了那麼久。
第一次,覺得拒絕別人這麼難。
可能是……依然心存善念?
然而,很奇怪的,就是這樣一句話,以及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卻讓管宛看出他明顯的無奈,與深切的憂愁。
但,管宛分辨不出這兩種情緒爲何會出現在他的身上,一個看似冷漠麻木的人,也會有走不出的曾經?
原本她只是想要確定,確定此人的所作所爲,不是在給她埋下什麼後患。
可現在,她還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卻仿如被扣上一頂欺人太甚的帽子,沒有道德,沒有底線,強迫別人回憶不願想起的過往。
想到這裡,管宛不由苦笑,尷尬至極,無奈至極。
萍水相逢的人,最好的結局是相忘於江湖。
罷了,念在他請客吃飯的份上,今天也不宜兵戎相見。
如果往後還有孽債,那便以後再說,現在,還是好好的告別。
於是,她匆匆站起身,準備謝過對方的招待,溜之大吉。
豈料嘴角的笑容剛剛展開,對方竟一改先前寡言形象,先一步問她:“走了?”
“嗯。”管宛微笑着點頭,卻在心裡抱怨:你呀,屁都問不出來,難不成跟你打一架再走?
越想,臉上的笑容越是敷衍,以至於被龍洵察覺出她的笑毫無誠意和溫度,立即跟着起身。
他將那本舊冊子收起夾在懷中,淡淡道:“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