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殤 (十四)

她覺得只是因爲天熱的緣故,杜氏母親卻判斷她這也許是盜汗,請了醫生來給她看。醫生倒說不妨,不肯給開藥,只是讓她靜養。時間一日日地過去,她雖已經好了,看着嫡母還是爲她着急,也不忍心。嫡母要她吃什麼,她也就順從的吃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好像多日沒有照過鏡子,偶爾看一眼,倒覺得自己胖了些。帶來的衣服卻還是合身的。可見這陣子,她變化不大。

她又看看爾宜,還在那裡等着回信兒呢。擡手對她搖一搖,笑了下。

幸虧有爾宜和瑟瑟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製造出來的噪音。不然每天進出這裡的人,都生怕觸到她什麼傷心事似的,小心翼翼地對待她,她還真就受不了了。

“老八,你就拿奶油曲奇餅來好了……就是你昨兒出去帶回來的那種。”雅媚仰頭對爾宜說。爾宜應聲進去了,雅媚才說:“我看你最近點心也吃膩了。老八昨兒帶回來的曲奇餅還挺好的。”

“八妹是去探望文謨了?”靜漪問,目光向前。

瑟瑟正在水池邊,和她的看媽一同玩着水。水池裡蓮花開的正好,瑟瑟水紅色的裙子,和水紅色的蓮花交相輝映,她玩的高興,咯咯的笑着。

“說是去買書,順道的。”雅媚說。

靜漪點點頭。

她原本以爲陶驤走,爾宜會先跟着回去。爾宜卻堅持留下來。每日陪着她,雖然只是早晚和她聊聊天解悶兒,照舊出去玩,可她也覺得難得。總覺得爾宜年紀小,性子活潑些,愛玩。如今卻越發看出來是個少年老成的。

“程伯母過幾天該回北平去了吧?”雅媚問。

靜漪點點頭。

“早就該回的了。”她說。姑母小住一陣子,隨無瑕回了上海。商議好的,父母親和姑母會一同從上海回北平。眼下歸期未定,都是因爲她。

“聽說程伯父昨日到了。這陣子程伯父往來寧滬之間,相當之辛苦。”雅媚說着,看爾宜親自端了咖啡來,笑着點頭,“你倒也快。”

爾宜把咖啡和曲奇餅放下。給雅媚倒了咖啡,她和靜漪都是牛奶。

靜漪拿了曲奇餅泡牛奶,爾宜就說:“七哥最愛這麼吃……我跟文謨說,這兩盒曲奇餅都歸我了。今兒咱們吃這盒,另一盒拿回去歸七哥。不過八成兒最後還是歸了麒麟……”

“老八,牛奶給我。”雅媚打斷爾宜。

爾宜邊遞牛奶給雅媚,邊看靜漪——曲奇餅泡軟了,一半落盡牛奶裡,剩下半塊在手中。她同那半塊曲奇餅一樣,都有些不知所措似的——爾宜給她換了杯牛奶,說:“天氣好熱。”

靜漪點點頭,說:“可不是麼。”

在沒有什麼好說的時候,天氣就是最好的話題。

“二嫂,你做青梅酒了麼?”爾宜問道,“文謨昨天忽然說起青梅酒。他好多了,預備回桂林靜養。我彷彿記得二嫂說過今年要做青梅酒的。”

“有。不過不多。都給文謨吧。”雅媚笑道,“也不知做的好不好呢,頭一回在南京長住,什麼都想試一試的。這可是試驗品,不好喝,回頭不要罵我。”

“他麼,有酒就喜歡的。給二哥留一罈,回頭我們也帶一罈吧。”爾宜這回說話小心了些。

雅媚會意。她轉頭看着瑟瑟,拍手叫道:“瑟瑟快過來!”

瑟瑟玩的身上濺了水珠子,跑過來時,額上也有汗。過來了,倒不去找雅媚,非要擠到靜漪的椅子上來。

“這麼熱的天,瑟瑟,你要把小嬸嬸纏磨地難過了。”雅媚要拉瑟瑟。

瑟瑟嘟着嘴,靜漪給她擦着小下巴,笑道:“沒事的,我不熱。”

雅媚看她給瑟瑟喝牛奶——也真是的,這天氣,她們行動都要出汗的,靜漪卻似乎沒有這個困擾。此時在陽傘下,靜漪的臉色比平時看起來要好很多——雅媚只顧了看靜漪,被靜漪發覺,問:“二嫂,又看着我出神做什麼?”

雅媚回神,說:“我琢磨着挑個晚上出去吃西餐、看電影好不好?整日悶在家裡可不好。”

“二嫂忘了,咱們還得選一日去我母親那邊吃飯呢,不是說讓你定時間?”靜漪提醒雅媚。

她心裡明白,父親昨日到了,按道理她該過去拜見的。前兩次父親都沒有住下,她又尚在病中,雖然是現成的藉口,雅媚卻大概也已經覺察不對勁兒,這一回不去,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了。

“哎喲,我還真的把這事兒忘了,瞧我這記性。”雅媚懊惱,想了想,說:“就明天晚上如何?你們二哥今天晚上有應酬。也不知道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今天程伯母過來,我就同她講……程伯父也是太客氣,昨日一到,便讓三哥轉告御之,晚上一同用餐。”

靜漪笑笑。

父親和三哥,是在這樣的小事上,都不會失禮的人。雖然沒明說,應該是向陶駟一家照顧她表示謝意的……可是名義上,她已經是陶家的人了。

“那麼今晚咱們就去看電影?我請客好不好?”靜漪靠着瑟瑟。

瑟瑟喝着牛奶,嘴邊一層白色絨毛似的,看着有趣。

她親親瑟瑟的蘋果臉,熱乎乎的。

也不知怎的,就覺得心裡痠軟起來……聽着雅媚說:“虎妞兒,拿報紙來,我看看今天有什麼電影。”

爾宜不等虎妞走,就報了一串電影出來。

雅媚含笑道:“也不知你這些日子,到底是照顧病人呢,還是怎的?先就把這些給摸了個透。”

“每天把報紙看三兩遍,不用特地記,也就記住了。”爾宜微笑着說。

雅媚點了點她,分明不信,可也不揭穿,倒來問靜漪:“你選一部?”

“去看個外國片子吧。我有很久沒看外語片了。”靜漪說。

三個人來來去去地商議着究竟看什麼,外面來人說程夫人來了。雅媚忙起身去迎接。瑟瑟是極喜歡胖胖的程奶奶的,聽到說來了,一溜煙兒跟着她母親就去了。

“瑟瑟當心些,別跑。”靜漪慢些,看瑟瑟蹬着小胖腿跑着,頭也不回,有些着急。

爾宜便說:“七嫂,

程夫人是同索雁臨母女一道來的。她們這些日子常來常往的,同雅媚既是世交,雅媚又爽快好渴,彼此已經有些熟不拘禮。杜氏進來便嚷嚷熱。靜漪看嫡母穿着闊袖香雲紗的旗袍,滾圓的身子比之以往竟更胖了些似的,忍不住有些想要笑。靜漪見索夫人果然香雲紗配了黃油鑽的首飾來的,不禁莞爾。

索夫人母女則是保養的極好的最佳範例,都是高個子、好身段,就更加襯的杜氏渾圓……看着靜漪笑,杜氏便說:“你這個丫頭,又要取笑母親了。”

“沒有的事。母親這樣很好的。”靜漪說。

索夫人也對她微笑點頭,道:“這樣穿戴的確不錯,十小姐眼光好。”

靜漪輕聲道:“哪裡。”

杜氏看看她,說:“好像比昨兒又耐看一些了……你這頸子上的紅包是怎麼回事兒?雅媚,你家裡有蚊子?”

“程伯母,夏天呢,這屋前屋後的草木又多,蚊子是有的。我看不住蚊子的。”雅媚可不同杜氏客氣,笑道。

幾個人都笑了,杜氏偏要板着臉道:“那我把靜漪放在你這裡怎麼能放心?”

“放我這裡這麼久了,程伯母,現在反悔可也來不及了。再說您家那姑爺,可也說了,到時候來接走的。接走的時候缺斤短兩,我也得落埋怨。您瞧我這可勁兒的想法子把靜漪喂胖點兒,就是怕你們呢。”雅媚笑着。

“我那姑爺可是忙的不見影子了。”杜氏皺着眉,手上紈扇揮了揮,彷彿蚊子就在眼前,“早早的,太陽還沒落山,你就把艾香點上。小十最怕蚊子……這孩子也不知怎麼就那麼招蚊子。”

“母親,瞧您說的。”靜漪被嫡母說的,忍不住要去抓頸上的紅包。

“別抓。抓了留下疤,回頭老七嫌有疤,不接你回去,我可更落下大不是了。”雅媚乾脆也開起玩笑來。

靜漪只覺得被蚊子叮咬之處,奇癢難耐。她臉紅着,對她們無可奈何。

雁臨看她窘,笑道:“牧之最近是不能來的了。要不然,恐怕早就親自來接你回去了。”

“一倒出出空來就會來接的了。”雅媚笑道。

靜漪不出聲。

最近她們在她面前議論陶驤,都有些顧忌。今日不知爲何,總要提到他。

她隱約地知道陶驤被緊急調回蘭州又是跟時局有關。女一中的爆炸案,查明是馬家做的。逄敦煌被洗脫了嫌疑的同時,西北軍與馬家的恩怨也再次被挑了起來。倒沒有人同她說這些,她也不去看報紙上的時評。但是以她對陶驤的瞭解,加上父親慘遭橫禍的陸岐,往下必然有一場惡戰。馬家偏安一隅,虛實不明,此戰會持續多久、結果如何,其實對陶驤來說,至關重要……

“靜漪。”索雁臨輕聲叫她。

“三嫂。”靜漪回神,發現這裡只剩下她和索雁臨,還有懷裡的瑟瑟了,“母親她們呢?”

“二嫂帶她們去參觀地下室了。其實母親是嫌外面熱。”雁臨微笑着,也逗弄着瑟瑟。

瑟瑟好性子,本來就不認生的,只不過像索雁臨這樣時時處處都維持着標準的優雅貴婦形象的女子,難得同孩子玩耍的。此時靜漪看她一身象牙白色*洋裝,胸前一掛珍珠鏈子垂下來,因珠鏈上一枚造型奇特的墜子,做了鑽石海豚的形狀,倒給瑟瑟拿在手裡玩了一會兒……她也忍不住微笑。

“有時候我也想,有女若此,夫復何求?”索雁臨輕聲嘆息。

瑟瑟玩膩了海豚,又開始對索雁臨的洋裝感興趣。

這回靜漪要瑟瑟別去亂動,雁臨卻不介意,索性把瑟瑟攬過去,說:“反正我的衣服,也只穿這一回……洗都不要洗的,不怕。”

靜漪素知她生活奢侈,婚後已經收斂許多,不想穿衣上的習慣仍然不改。她看雁臨今天的表現有些異樣,想問,又覺得不便,只得問:“母親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北平?”她在擔心,因爲她的緣故,母親返回北平一再拖延。姑母在這裡時已經着急回去了,因得到大表哥的信兒,說是大表嫂剛剛驗出,也有孕在懷……“我這裡已經是好利落了的。若母親因爲我的緣故,我實在是有些……”她說着。

“並不都是你的緣故。”雁臨聽她這麼說,擡眼看看她,微笑。“父親也有事情沒有辦妥當。他前陣子都在上海,這幾日纔過來見見這邊的老朋友。”

靜漪聽着,半晌無言。

父親所謂的見見老朋友,大約有不少,是從前北平政aa府的老政客、變臉成新貴;又不知是有多少新貴在內……父親如果想,他總是會左右逢源的。

“靜漪,”雁臨又叫她,“二嫂剛剛說,明天你們一同過來晚餐。”

“嗯。”靜漪點頭。雅媚當着索夫人的面說起來,她總要維護嫡母的臉面的,也就默然應允了。這是免不了的一程。她倒也不怕去吃這頓飯……“我知道。明天我們準時去的。”

“母親說讓我瞧着辦。我知道你愛吃什麼。回頭讓人做幾道你最愛吃的菜。”索雁臨顯得高興起來。

靜漪看她,覺得這會兒,纔是索雁臨來了這裡之後,真高興的一刻。

她默不作聲地望着雁臨,雁臨被她看着,終於說:“靜漪,你的眼睛,真讓人受不了。”

“怎麼?”靜漪問。

雁臨垂下眼簾,有點惆悵地說:“好像會說話。”

靜漪竟笑了,說:“三嫂,難道你在追求我麼?從前那些男生,無論是情書還是談天,總是要說一句‘你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不能當真的。”

“擱在你身上,這句話就得當真……我下半年可能去美國一趟。”雁臨說。

“旅行?”靜漪心裡一動。

“不是。去做一個徹底的檢查。”雁臨解釋,“不知道結果究竟怎樣。”

“會沒事的。”靜漪說。她沒有說到底是什麼樣的檢查,靜漪卻有些明白。

“但願如此。”雁臨沒有擡頭看她,只顧着和瑟瑟玩。“靜漪,有時候男人難過,礙着面子,並不會說個明白。越是在意,可能越是不會說。你懂我的意思嗎?”

靜漪看着雁臨那盤在腦後的精緻的高髻上,點點鑽石如星如月,耀眼生輝。

她沒有說話。

“你好好保養。還有希望的。”雁臨擡頭,對靜漪微笑,“我如今常常會希望,有一日兒女繞膝。雖說在你面前,現在說這些,恐怕是引你難過,有些不對。但是我同你,大可拋了那些客套話。這是我的肺腑之言。孩子,你若是不想生,陶牧之這樣的男人,並不愁有人願意替他生……當然他稀罕不稀罕,則另當別論。”

“三嫂……”靜漪開口,笑笑,“三嫂活脫脫是母親的口氣。這些話真不像三嫂說出來的。”

雁臨微笑道:“好心同你講,你倒笑我滿腦子封建思想?我這些話,是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大家彼此感情好,或者至少抱着要好的心的。果真勉強不來的話,也就罷了。我雖未受洗,唸書時卻在教會學校,總有些觀點,皈依了上帝。孩子是天使,有愛才會來,有愛才能留住。”

靜漪倒真想不出來,自己要怎麼應對三嫂這番話。

雁臨看她的樣子,伸手拍拍她的手背,說:“母親她們不在這裡,我纔敢同你說這些的。母親這陣子寢食難安,總歸是因爲帔姨不在了,她也答應了帔姨要照顧好你的緣故……”

靜漪吸了吸鼻子,點頭。

“三少奶奶、小姐,大太太要你們進來吃冰激凌。”秋薇跑出來。

靜漪剛說了好,瑟瑟已經叫着說快些快些,小嬸嬸我要去吃冰激凌……靜漪被她拉着,一路幾乎腳不沾地地小跑着,進去,果然杜氏她們在客廳裡落座,頭頂風扇呼呼地吹着,茶几上擺着冰激凌。瑟瑟乖巧,雖然想吃,還是站在一邊等着大人給她分派——她拿了勺子先給在一旁的靜漪吃,靜漪剛要張口,被杜氏瞪眼睛說:“都說了讓你忌生冷。”

靜漪對瑟瑟眨眼,瑟瑟毫不客氣地把一大勺冰激凌塞進嘴裡去了。靜漪笑着,揉揉她的額發。

“母親也真是的,不讓人吃,還讓人進來看着。”她說。

“看看就好了。過陣子身子好了,有多少吃不得?對,瞧我,還有件事兒,靜漪,慧安明天也會到。要成婚了,家裡不讓她隨意出門。從姑姑那裡聽說你病了,她總想來看看你的。”杜氏說。

靜漪怔了下,才說:“多麻煩呀。”

“馬上就是一家人,再說她同你一向要好。”杜氏微笑。

靜漪這纔不言聲了。

此時是五月裡,八月裡,慧安和之慎就要成婚了的。這也是轉眼間的事。

想她那時候在家裡,帶着慧安四處遊玩,恍若昨日……

……

隔了一日,陶駟一家三口和靜漪、爾宜一道來了程世運在南京的宅邸。

除了陶駟,其他人都是第一次來。陶駟他們爲了表示對主人的經意,早早下了車,進了大門,倒有半程是走來的。他記性很好,程儀在前頭引路,他倒也不用程儀指導,就給妻子弟妹做了嚮導。

靜漪跟隨在陶駟夫婦身後,心裡倒也佩服。陶駟的確是心細如髮的一個人,雖然看起來多數時候是滿不在乎的神氣,卻當真是心中有數的。

別的她倒也並不往眼裡去,唯獨屋前兩株高大的金桂樹,看上去已經頗有年頭,引起她的注意來。

“據說有三百多年了。我看,要成樹精了。”陶駟說。

“八月裡,桂花香氣要飄出很遠去呢。”雅媚也喜歡,讚歎道,“靜漪,我記得怡園有棵年歲很久的銀桂?”

靜漪想想,點頭稱是。

父親生於桂花飄香的時候。每年慶生,都在桂花開的正盛的時節。那時她小,家裡的確是有這麼樣的一棵桂樹,母親抱着她立於樹下,父親走過來,將她接過去……她方有記憶吧,大約三四歲的,可到現在忽然的想起來,這模糊的印象裡的父親,身上有獨特的味道,被桂花香氣覆着……現在想想,恐怕是酒氣。而且,父親把她舉高了,她小手方能夠到那桂花……扯一扯,桂花落滿襟。

她仰頭看看這桂樹。

她成年了,桂樹卻彷彿更高了……

她聽到陶駟夫婦叫程伯父、瑟瑟喊爺爺,回過頭來,看到父親和母親出來了。身後是之忱和雁臨,之鸞和慧安,還有之忓……很多人站在那一處,在她看來,蔚爲壯觀。父親還特地彎身同瑟瑟說話,神色頗爲和悅。

“父親。”她終於走過去,叫了聲父親。

————————————

親愛滴大家:

那什麼,明天停更一日,後天補上。:)

第五章 緣深緣淺的淵 (十五)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四十五)第五章 緣深緣淺的淵 (十三)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殤 (九)第六章 載沉載浮的海 (四)第十八章 百轉千回的路 (二十一)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七)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三)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十四)第十八章 百轉千回的路 (二十三)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四)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畫 (十三)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二十三)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雲 (十二)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二)第九章 無影無形的光 (十一)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二十六)第二十三章 難分難解的局 (四)第十七章 時隱時現的星 (九)第六章 載沉載浮的海 (十七)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十五)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殤 (一)第六章 載沉載浮的海 (二)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二十)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畫 (十三)第五章 緣深緣淺的淵 (九)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畫 (十一)第十七章 時隱時現的星 (十七)第二十二章 遏雲摧風的雷 (一)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十)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五十一)第五章 緣深緣淺的淵 (十三)第十六章 至深至淺的痕 (十)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二十三)番外:《鴛鴦錦》(三)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十六)第八章 如玉如晶的雪 (七)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緣 (一)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六)番外:《鴛鴦錦》(七)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六)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七)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雲 (五)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九)第十六章 至深至淺的痕 (八)第二十五章 雲開雨霽的虹 (五)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緣 (十七)第十一章 似真似幻的沙 (十四)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六)第二十二章 遏雲摧風的雷 (五)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五)第十三章 易聚易散的雲 (十五)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三十)第十八章 百轉千回的路 (十六)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十三)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緣 (四)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殤 (十四)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十一)第十八章 百轉千回的路 (十三)第十六章 至深至淺的痕 (三)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四十三)第六章 載沉載浮的海 (十六)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五十六)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一)第十六章 至深至淺的痕 (二)第二十章 且真且深的緣 (十二)第七章 若即若離的鬟 (六)第二章 亦云亦雨的夏 (十九)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二十三)番外:《美人如花隔雲端》(中)第十六章 至深至淺的痕 (四)第二十二章 遏雲摧風的雷 (四)番外:《美人如花隔雲端》(三)第二十六章 風輕雲淨的石 (七)【大結局】第二十六章 風輕雲淨的石 (二)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四十八)第二十三章 (二)第二十六章 風輕雲淨的石 (七)【大結局】第二十四章 漸行漸遠的帆 (四)第十五章 如火如荼的殤 (九)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一)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二十六)第一章 最近最遠的人 (二)第八章第二十五章 雲開雨霽的虹 (六)第二十四章 漸行漸遠的帆 (十一)第四章 或濃或淡的影 (十一)第六章 載沉載浮的海 (十七)第二十二章 遏雲摧風的雷 (十三)第七章 若即若離的鬟 (一)第四章 或濃或淡的影 (四)第十九章 乍沉乍酣的夢 (十四)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十六)第二十一章 不靜不羈的風 (十五)第二十五章 雲開雨霽的虹 (五)第十章 自淡自清的梅 (十三)第十二章 一舒一卷的畫 (七)番外:《思君迢迢隔青天》(四十三)第三章 忽明忽暗的夜 (十八)第十四章 愈濃愈烈的雨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