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際飛不能擔任盟主!”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衆人循聲看去,卻是蘇成雄帶着蘇磊走了進來。
臺上臺下立時譁然一片。
衆人都聽說了流蘇山莊遭襲一夜盡覆之事,也知道蘇成雄傷重已昏迷多日不醒人事,見到蘇挽雪代蘇家上臺的時候,還在猜測若是蘇成雄傷重難愈,流蘇山莊是不是就要從此煙消雲散了。
沒想到此時看蘇成雄走路虎虎帶風,方纔那一聲大喊也中氣十足,哪裡有一點受了傷的樣子,一時不禁人人側目。
尚容華心中猛地一沉,看蘇成雄的樣子,哪裡有前幾天所看到的傷重不支的樣子?這個老狐狸,演出這麼一出苦肉計,到底想做什麼?
雲中軒和沈際飛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蘇挽雪見到蘇成雄進來,顯得很是興奮,急忙跑上前扶住蘇成雄:“爹,你的傷好了嗎?”
蘇成雄點了點頭。
此時,德濟大師也走了過來:“阿彌陀佛,老衲聽說蘇莊主受了重傷不能參加武林大會,現在看到蘇莊主無恙,實是萬分欣慰。”
蘇成雄笑道:“多謝大師關心,老夫被人暗算,若不裝作重傷不起,實不能瞞過那人耳目,此舉也是迫不得已。”
德濟大師忙追問道:“蘇莊主知道是何人加害?”
蘇成雄面露沉痛道:“正要借今日武林大會爲流蘇山莊數條性命討一個公道。”
德濟大師斷然道:“這是自然,此等心狠手辣之輩斷然不能放過,只待武林盟主選定,老衲定當請盟主下令,定還流蘇山莊一個公道。”
蘇成雄卻冷笑一聲:“大師心懷慈悲,難怪被小人矇蔽,若依大師所言選沈際飛做武林盟主,老夫這血海深仇只怕是無法得報了。”
德濟大師聞言大驚:“蘇莊主此言何意?”
蘇挽雪不安地拉了拉蘇成雄的衣袖:“爹,你怎麼……沈大哥不是挺好的嗎?”
蘇成雄卻不理她,道:“方纔大師說,沈際飛才德兼備,做這武林盟主是名至實歸?”
“不錯。”德濟大師皺眉:“難道蘇莊主以爲老衲所言有誤?”
“沈大俠人品自然無話可說,只是,他的夫人麼,卻德行有虧,有這樣的夫人,沈大俠若是做了武林盟主,恐怕難讓天下人心服。”
一語既出,四下皆驚。
德濟大師驚道:“蘇莊主這是何意?”
“這位沈夫人,與流蘇山莊有不共戴天之仇。”
德濟大師涵養極好,聞言也不禁色變:“意思莫不是說流蘇山莊遇襲一事與沈夫人有關?”
蘇成雄森然道:“正是!”
一時之間,衆從懷疑、猜忌的目光紛紛看向尚容華。
尚容華卻顯得很從容:“蘇莊主認定是容華襲擊了流蘇山莊,可有證據?”
最早帶分舵支援流蘇山莊的黃戰也站了出來,道:“蘇莊主,恐怕你弄錯了吧,襲擊你們的是明明是魔教當年的餘孽。”
蘇成雄對着黃戰行了一個大禮:“黃舵主,你援手之恩,蘇家上下感激不
已,大恩不言謝,容後日報,只是你切莫被人欺騙了,魔教餘孽,哼,真是虧得有人想得出這個法子,以爲只憑幾招半生不熟的招式就可以瞞天過海了麼?”
黃戰爲人豪爽,卻不善於應答,聽了蘇成雄的話,吭哧兩下,爲難地看了眼雲中軒,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雲中軒與沈際飛對視一眼。
沈際飛不便出面,當下雲中軒便道:“當日蘇磊言道,蘇莊主便是傷在魔教手中,而他複述出來的招式,也確實是魔教武功,不知蘇莊主如何一口咬定是尚家所爲?”
蘇成雄搖頭道:“磊兒年少識淺,雖然記得招式,卻不知道那招式只是個花架子,真正的內功心法卻尚家所有,他們一心想要嫁禍給魔教,故意使用魔教武功,又讓磊兒看到,不然,以磊兒武功,何以能支撐那麼久?老夫正是因爲認出這種心法,震驚之下疏於防備,才被他們所傷,他們惟恐老夫識破,意欲對老夫趕盡殺絕,若非黃舵主及時趕到,老夫性命難保。老夫怕尚家知道老夫沒事會另生毒計陷害,只好裝作傷重昏迷,爲的,正是在這天下武林同道面前揭穿這一切!”
饒是他久經風浪,說到這裡,也禁不住老淚縱橫:“可憐流蘇山莊上下二百餘人,無妄遭此橫禍,蘇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老夫日後何顏去見列祖列宗啊!”
紫竹林內,風吹葉動,衆多的目光紛紛集中在尚容華與沈際飛的身上。
如此此事屬實,尚家自然首當其衝,而沈家,尚容華是沈際飛的夫人,誰知道尚家這麼做是不是受了沈際飛的授意?就算不是,有這麼一位心思歹毒的夫人,沈際飛這個武林盟主也做不下去。
尚容華忽然“卟嗤”一笑:“蘇莊主說襲擊之人使的內功心法是尚家,那便一定是尚家了,若是蘇莊主說襲擊之人使的內功心法是沈家的,是雲家的,甚至是少林武當崆峒的,咱們也只好聽着,誰叫蘇莊主是唯一一個識出了襲擊者武功的呢。”
她這一笑卻提醒了衆人。
衆人一想也對,空口無憑,總不能憑蘇成雄幾句話便認定此事是尚家所爲。
蘇成雄冷笑道:“老夫自然知道,若無真憑實據,怎麼鬥得過你這位代盟主夫人。”
他特意將代盟主夫人這幾個字咬得重重的,聽得衆人心中又是一陣疑惑。
若是爲着盟主之位,剷除異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蘇成雄對尚容華冷笑道:“貴門內尚方尚堂主不知何在?”
尚容華心中閃過一絲不安,面上卻仍鎮靜如常道:“尚堂主外出辦事去了,蘇莊主或有事尋他,恐怕得稍候幾日。”
蘇成雄大笑幾聲:“外出辦事?恐怕是喬裝殺人去了罷。”
蘇成雄扭頭對蘇磊道:“還記得老夫叫你妥善安置的那個人嗎?”
蘇磊點頭道:“弟子已命人將他帶來了。”
“那還等什麼,還不將他請上來讓沈夫人見見?”
“是。”
蘇磊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有兩人擡着一具擔架上來,擔架上躺着一人,身着黑衣,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蘇成雄道:“沈夫人,不知此人你可認識?”
尚容華快步上前,見到來人面容,不禁臉色一沉,道:“不知尚方哪裡得罪惡了蘇莊主,竟然下如此狠手置人於死地?”
蘇成雄哼道:“那你是承認此人是尚方了?”
尚容華冷冷道:“此人正是尚門堂主尚方,數日前我派他外出辦事,卻至今未歸,想不到卻是被人殺害,而且死後還要被人污衊,蘇莊主,你殺人嫁禍,這手段,也未免太毒辣了些,容華雖是晚輩,也不能容尚家被人如此欺侮。”
隨着她話音落地,在場的尚家數十名精銳齊齊向前一步,厲聲道:“爲堂主報仇!”
沈際飛面沉若水,輕聲道:“容華不可衝動。”
尚容華回首看他,滿面悲憤之色:“你這武林盟主做不做,咱們並不放在心上,可是要我眼見着親屬被殺,還要承受不白之冤,我卻不能!”
蘇成雄卻毫無懼色:“尚容華,你顛倒黑白,指鹿爲馬的本事的確高明,你心裡大概是想着,尚方已死,隨便你怎麼說了是吧。”
尚容華怒道:“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纔對,尚堂主已死,自然隨便你怎麼詆譭他。”
“我有沒有詆譭他,你一會便知,哼,你只道死無對證,卻萬萬沒有想到吧,老夫故意令人將尚方的屍身藏起,尚家爲了毀屍滅跡,果然派人前來搜尋,哼,卻被老夫暗中擒住了一個,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羣雄立時一陣譁動,原來居然還有活着的人證,看來此事有七八分屬實了。
尚容華直氣得渾身發顫,語氣也變得不客氣起來:“以你蘇成雄的武功,想要抓幾名武功尋常的尚門弟子何其容易,若再使些刑訊逼供的手段,還是不想要他怎麼說就讓他怎麼說?蘇成雄,你欺人太甚,容華雖是女流之輩,也一定不能與你甘休。”
蘇成雄面色猙獰:“我蘇家二百餘人性命,我的兒子,兒媳,我蘇家與你早是不死不休!”
“不過,你也無須自謙,尚家長老尚遠途怎能算是武功尋常,老夫能抓住他也屬運氣使然,至於是否刑訊逼供,待會尚遠途上來,在場衆位同道儘可一驗。”
蘇成雄一說出尚遠方的名字,臺上臺下頓時議論紛紛,想來尚遠途在尚門也是大大有名之人。
尚容華心中卻是一沉,爲何尚遠途被擒一事她竟然全然不知?
她不禁低頭向臺下弟子看去,卻見領頭的堂弟一臉鐵青,卻一聲不出,知道尚遠方被擒一事定然是真。
她心中大恨,因爲她知道,死去的尚方,正是尚遠途的親生兒子。尚遠塗性情暴躁,又只有尚方一個獨子,若是知道尚方出事,定然是拼了命也會趕去的。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怕她知道以後責罰,竟然將尚遠方失蹤一事向她隱瞞。
也怪她最近將心思一直放在蕭紫衣身上,竟然疏忽了蘇成雄這個老狐狸。
她心裡猛然一驚,一個念頭浮出現來。
難道,蕭紫衣是故意這麼做,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暗地裡卻聯合蘇成雄來對付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