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街在盛京可是數一數二的雅街,這綠瓦紅牆之間,遍眼皆是琴行珠寶等高雅貴氣的鋪子,過往路人鮮少有貧苦百姓。
凡世家的馬車上都會有一處彰顯世家名號的標誌,比如說五大世家之一的崔家,那輛白漆馬車後用紫水晶描了一小朵鬱金香,精緻絕倫,讓人一看便知道這是崔家的馬車。
如此一來,地位不能匹及的世家,都會自行讓道。
但這時,錦繡街道的拐角處,有一輛不知名的、金光閃閃的土豪馬車竟與崔家的白漆馬車槓上了。引得過往的貴婦小姐們爭先上前看熱鬧。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敢跟崔家的馬車搶道,怕是不想活了吧!”
“聽我夫君說,崔家近日在朝中發發言權頗大,連位高權重的丞相大人都得退讓三分。”
“吹牛吧!丞相大人年少有爲,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再加之出身於頂級世族江家,身份高貴!分明是崔大小姐愛慕丞相大人,但丞相大人心有所屬,拒絕了崔大小姐……這纔有了後面在朝廷上給崔公三分薄面的事兒~”
“喲~感情是這樣啊~”
“……”
白漆馬車內,香菸瀰漫,紅木地板上鋪就着波斯上貢的白絨毛毯,再往上擺放了一張紫檀小機,於車廂內正中坐了名仙氣飄飄的白衣女子。
她身上穿的白裙是珍稀絲綢製成的留仙裙,露出的肌膚猶如凝脂,灼灼其華。精緻的鎖骨間戴着一串紫水晶項鍊,一縷光隨着飄動的車簾透進,被雕刻成鬱金香的紫水晶吊墜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皓腕撐在案几上,她放下手中的書,擡頭。
那一瞬間,盛京第一美人有了名。
崔知月。
坐在她旁側的女子則是工部侍郎家的嫡女,左秋衫。
左秋衫本是陪着崔知月來錦繡街買玉飾的,要去的那家店生意一向爆好,今日恰巧是出新品的日子,她還想趕時間呢,結果在街道拐角處堵上了車,對方還是個不知名的小角色。
“區區低賤馬伕也敢出言頂撞本小姐!我倒要下車看看到底是誰!”左秋衫臉氣到變形。
“秋衫,莫要衝動。小事罷了,咱們讓道便是。”
仙樂般動人的聲音透過馬車傳了出來,聽者動心。
“不愧是崔大小姐,這般涵養氣度乃是大家千金的風範吶!”
“人美連聲音也如此動聽,盛京第一美女名不虛傳。”
“聽說崔小姐馬上要嫁給太子了,那將來就是一國之母,這擋道的馬車也不知是誰家的,這點眼色都沒有。”
……
喜鵲慌得一批,這纔剛來盛京,她們怎麼就惹事了。聽聞馬車外的議論聲,她再傻也反應過來,那白漆馬車內坐的人身份是多麼的高貴。
“小姐,我們該怎……怎麼辦啊?要不要下去道歉。”
被叫到的某人穩穩盤坐在榻上,面容輕鬆,手裡還拿着串葡萄,慢悠悠地剝皮。
潔白整齊的貝齒含住透亮的葡萄肉,謝長魚從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嗯哼聲。
“慌什麼?別忘記了,本小姐可是在梧州雄霸一方的紈絝廢材,就算到了盛京,本小姐也不虛!道歉嘛~”謝長魚嘴角一勾:“我字典裡可沒有這個詞兒。”
當下,扮豬吃虎好最爲謹慎。
謝長魚還想多活幾年,她上輩子不就是因爲太過優秀才英年早逝的嘛!
所以說,當個廢物,每天吃了睡睡了再睡,無法無天的樣子也沒什麼不好。
那紈絝要怎麼表現?
就是要囂張!就是要沒腦子!就是要視金錢爲糞土!
廢物咋表現?
琴棋書畫一竅不通!好吃懶做!讓人一見就生厭!
至於,道歉~呵呵,她倒是很久沒有會會崔大白蓮了。
想好就要行動啊~謝長魚將手裡餘下的幾顆葡萄塞到喜鵲嘴裡,擼起袖子便跳下了車!
“唔唔……小姐。”喜鵲咕咚嚥下葡萄,撩開簾子,跟着下了馬車。
圍觀的貴婦小姐們只覺眼睛一閃,便從車內蹦出個紅影來。
“車裡嚷嚷的,誰啊?本小姐做什麼要給你讓道?”
這聲音七分慵懶,三分霸道,不說崔家馬車內的人了,光是圍觀的貴婦小姐們聽了都想打人。
衆人的目光打量在謝長魚的臉上,詫異到說不出話。
盛京何時出了這麼號驚爲天人的女子?
白漆馬車內,正躊躇着是否要下車露臉的左秋衫一聽氣不打一處來。
“哪裡來的賤民,頂撞了崔大小姐的馬車,不賠禮道歉,還下來潑婦罵街!”
左秋衫一襲粉衣,踩着侍衛的背下了馬車,滿臉高傲。
謝長魚看到來人,眼睛危險的眯起。
她記性不差嘛!一聽那討厭的聲音就分辯出是哪根不上道的狗腿子。
以前,左家這名愛仗着與崔知月交好,總是狐假虎威,得理不饒人的嫡女沒少被她整治。如今,她只四個月不再京城,崔知月又放狗出來咬人了。
……
此刻,隔着不遠正好將樓下風景看的一清二楚的聽雨樓上,一面容妖孽,穿金戴銀的黃衣公子端了杯洛神花茶湊到鼻尖輕嗅。
他好奇地望了眼樓下,視線定格在那道紅衣女子身上後再也移開不了視線。
“文京,樓下那紅衣便裝的女子好生俏麗,遠看着像畫裡走出來的仙女兒。”
對坐品茗的儒雅青年搖頭笑道:“李治,沒看到咱們天下第一富成日都在醉生夢死嗎?人家哪有功夫去看女人。除了承虞他何時”
“王錚!”
李治皺眉衝他搖頭。
好友也不帶這麼損的,李治往趴在桌上醉如死狗的紫衣青年望了眼,接着一聲輕嘆。
王錚冷笑:“你使個什麼眼色?我又不是瞎的……還天下第一富呢,人家好好活着的時候,他非要將心意藏肚裡,人喚一聲,他能跑得比狗快,人家小京、小京的!他叫個心花怒放……陸文京,你爹能忍你這麼多年不容易!”
“王錚!”李治臉色一沉:“你夠了。”
“夠什麼!你看看他這個樣子,跟街邊流浪漢有什麼區別?”王錚眼都懶得瞧把腦袋櫈桌上,一動不動的人:“四個月,盛京鋪子連關十幾個,我看,陳大江府邸的牌匾馬上就要換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