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六十八章

蘇蘊與小姑子在國公府嫡二房的院中也就只待了一會, 然後就離去了。

等他們離去,方纔提醒大皇妃是否有身子的婦人才開口道:“這忠毅侯府的世子娘子倒也落落大方,不失侯門兒媳的從容。我看不像旁人說的那樣, 不是靠着樣貌讓顧世子喜歡的, 畢竟那顧世子也不是那等膚淺的人。”

大皇妃聞言, 淡淡一哂, 聲音柔和:“的確如此, 那顧娘子的性子看着也是個好的。”

身旁的婦人繼而道:“先前聽言去年冬節的時候,忠毅侯府侯夫人宴請了多家世家的主母和嫡女,而蘇家也在其中, 那時顧娘子也在其中,想必那會侯夫人就看中了這蘇家姑娘了。”

大皇妃輕聲道:“有丈夫疼愛, 也有婆母喜愛, 或許這就是顧娘子的福氣。”

看着遠去的身影, 淺淺一笑。

*

蘇蘊陪着婆母用了宴,差不多入了夜才從國公府離開的, 回到侯府的時候,夜幕已籠罩了整個金都城。

維持了大半日的端莊溫雅,有些疲憊。

回到房中,顧時行不在屋中,院中的下人道世子在書房中。蘇蘊也沒有讓人去喊他, 徑直去沐浴了。

沐浴至一半, 房門開了, 似乎有人走了進來了。

蘇蘊驚了一下, 她沐浴向來不習慣有人伺候, 這一點初意是知道的,所以進來的人不可能是她。

蘇蘊略一思索之後, 心裡有了數,她半轉身子朝着耳房門的方向望去。隔着屏風看到了身影朦朧的人把門關上了,然後走進來。

蘇蘊身子往浴桶中沉了沉,只露出了脖子以上,開了口:“我在沐浴,下人沒有與夫君說嗎?”

顧時行繞過屏風,屋中燭火不夠光亮,他又擋住了燭光,蘇蘊看不清他臉上是什麼樣的神色。

蘇蘊看不清,可卻感覺到他的視線炙熱。

顧時行目光落在妻子的身上,在水中的肌膚白得似泛着水光一般。眸色漸深,嗓音略沉的道:“我尚未沐浴。”

蘇蘊呆滯了一瞬,纔去解讀他這話的意思。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是要與她共浴,蘇蘊臉頰瞬間紅透,瞪他:“你想都別想!”

顧時行把外衫脫下,很認真地道:“我不髒。”

這哪裡是髒不髒的問題?!

蘇蘊惱道:“你怎就越發地不要臉了?你以前那股子正經勁都去哪了?!”

再次成親,顧時行讓她對他的認知重新又有了新的一個認知。

他曾經一個月就與她行一次房,每回時間都不會太長。

他曾經撞到過她在屋內換衣,也會退出房外。

他曾經像個柳下惠。可現在呢,成婚大半個月下來,在那事上倒是有長進,可卻是一點也不節制。

每宿的次數加起來,這大半個月下來都已經超過那四年攏共的次數了。

顧時行把腰封解下,然後是裡衫。裡衫褪下後是線條流暢,完美精壯的肌肉紋理。

在那四年,蘇蘊從來沒有仔細瞧過顧時行的身子,總是一眼晃過。再者她對那些事情本就害怕,她又怎麼可能有心神去看別的?

蘇蘊目光落在他胸膛腰腹之上的下一瞬,見他下一步的動作,她忙伸手把屏風上的衣衫拉下來,想都沒想,直截道:“你自己洗吧。”

雖是夫妻,可她還沒孟浪到共浴這個地步,如此實在太激烈了。

她轉過身,起身欲出浴桶,傳來嘩啦的水聲,不是她動作引發的,而是顧時行進來了。

她在出去之際被顧時行拉住了手腕。

微微用力一拉,整個人都落入了他的懷中,浴桶中的水也溢出了大半。

顧時行坐在浴桶之中,雙臂從她肩膀伸過,從她背後抱住了她。

“你我是夫妻,不該避諱太多。”

蘇蘊掙扎幾番,依舊還是紋絲不動被她抱在懷中,她便側頭擡眸瞪了一眼他,罵道:“歪理。”

顧時行淺笑,然後背靠着浴桶,放鬆了下來,他低聲問:“今日在國公府,見到你想見的人了?”

蘇蘊愣了愣:“你知道我想見誰?”

顧時行鬆開了一臂,伸手去拿在浴桶旁放着的澡豆,澡豆有着淡淡的玫瑰清香。

難怪,他總在她的身上聞到淡淡的花香。

“國公府嫡二房長媳與大皇妃是表親關係,平日也多有往來,你早些時候也細問了關於大皇妃的事,我也不難猜出。”

蘇蘊輕嘆了一聲,不自覺的放鬆了下來,“我以前與她便是在宴會上見了,也從未有過交集,今日我與她相處了一會,她是個很溫柔的人。”

話到最後,蘇蘊也幾乎忘了自己的處境,繼而懷疑道:“瞧着大皇妃似有孕,可她卻是沒有半點懷疑。她已經生育過一回,後來一次雖然小產,但也是有孕過的。若是有孕,她怎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出來?再者有人提醒她,她還是一點都不懷疑,你就不覺得奇……”蘇蘊忽然輕抽了一口氣,惱道:“你的手在做什麼……”

顧時行在她耳廓旁低低沉沉的道:“你繼續說,我給你洗。”

蘇蘊面紅耳赤,顫着聲音說:“你這樣讓我怎麼說?!”

澡豆融化在了水中,淡淡的玫瑰花香在溫熱的水中飄散,香味旖旎。

顧時行在她的耳邊給她分析:“或許,是什麼原因讓她覺得自己不可能有孕。”

聽到他的話,蘇蘊恍然一悟,但因水下的刺激,腦子又有一瞬的不清晰。

她微微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繼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或許是都被同一個人所害,我想幫她。”

顧時行手下的動作頓了頓,沉默了片息之後,他才道:“那便循着你的想法來做,你想幫便去幫。”

蘇蘊咬了咬脣:“你、你不勸我?”

顧時行低笑了一聲:“你又非作奸犯科,只是想救人,我爲何要阻止?你只是嫁給了我,又非受制於我。你想做什麼,只要與我商量過,但凡不會過分的,我也不會干預你。”

蘇蘊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徒然跳得快了許多。

顧時行輕吻過她的頸項,低低地道:“往前的四年,但我也不曾干預你,是不是?”

蘇蘊輕“嗯”了一聲,保持了理智,向他提出借人的事情。

“我想向你借兩名暗衛。若是要幫她,我需知道她的動向,但尋常的人去盯梢,恐怕會被發現。”

顧時行在她的頸項間,略微含糊地道:“你不說,我也會派人護你。”

話到這,他微微擡起頭:“我記得似乎有幾名女衛,我便安排給你。”

說罷,他輕擡起她,水面忽然震了震,須臾之後,浴桶中的水更是四濺了出來。

輕柔與粗沉的喟嘆同時逸出。

*

顧時行第二日就給蘇蘊安排了三名女衛,一名女衛暫時以婢女隨着蘇蘊的左右。

蘇蘊便讓兩人暗中去查一查那大皇妃的行蹤。

許是大皇妃平日去的地方也不多,不消一日,便有了消息。

大皇妃很少出席宴席,若非那日是自己的表親,恐也不會過去。

而她平日大多時候都不出府,除卻回孃家外,便是每個月十五都會去一回城外的金月庵。

也不是一直以來都去的,而是從兩年前纔開始每個月都去的。

蘇蘊前些日子才從側面瞭解了一下那陳側妃,因此知曉她約莫是兩三年前才入的大皇子府。陳側妃才入府不久,緊接着大皇妃就小產了。

許是小產之後,大皇妃纔開始去的金月庵,而爲的就是那未出世的孩兒。

蘇蘊思索之後,問初意:“今日是幾日?”

初意思索了一下,纔回:“十三了。”

蘇蘊略一琢磨,然後出了房門,去尋了婆母。

顧夫人聽到兒媳說十五的時候想去一趟金月庵,略微詫異:“怎忽然想到要去金月庵了?”

蘇蘊回:“想去給生母,還有夫君祈福。”

顧夫人知道兒媳生母身體較爲病弱,這一年才逐漸養好了身子,兒媳想去祈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思索了一下,顧夫人倒也想去祈福了,求送子娘娘早日讓她能抱上孫子。

當初兒子成婚前,與她保證過,一年內一定會有好消息。

可她擔憂兒子在敷衍自己。

人娶了,就算一年後沒動靜,那也不可能荒唐得休妻。

越是這麼想,就越覺得兒子在誆騙她。

想到這,顧夫人道:“正好,我也想去一趟金月庵,十五那日就一同去吧。”

蘇蘊應:“那兒媳明日就讓人去準備一下。”

婆母也要一同前去,在蘇蘊的意料之外。但有婆母一同前去,或許也不是壞事。

顧夫人“嗯”了一聲,不夠說起那些個佛門之地,顧夫人目光落在兒媳的手腕上。

袖子之下,隱約可見佛串。

顧夫人再度疑惑,兒子怎就把自己戴了十幾年的佛串給了兒媳呢?

多次疑惑之後,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阿蘊,你手上的佛串可是行兒贈你的?”

蘇蘊怔了怔,手微微縮了一下,暗道:婆母不會是看出了些什麼吧?

雖擔心,但也沒有隱瞞:“成婚那日夫君給兒媳戴上的,說是戴了十七年,此物可避病痛,帶來福運,便希望把這福運給了我。”

顧夫人微一挑眉,這話怎說得這般好聽?

像是甜言蜜語。

可想到兒子那樣清冷的性子,怎可能說出這等好聽的話?

莫不是捨去貼身戴了許久的物件道是定情物,再說好話哄着兒媳,騙其暫時不圓房?

若是真的有情,怎麼還不圓房?

她暗暗地讓婆子檢查過小夫妻兩人的牀褥,婆子道世子與世子娘子的牀褥,早上起來的時候依舊是清清爽爽的,且也只是稍亂了些,不像是有過任何歡I愛的痕跡。

想到這裡,顧夫人眼神複雜地看向了兒媳,思索後她喊道:“阿蘊,你坐過來。”

蘇蘊走到婆母身側,坐了下來。

顧夫人傾身,壓低聲音問:“老實與我說,你與行兒可有圓房?”

蘇蘊瞳孔微縮,然後驚愕地看向婆母。

還未到一個月,怎就真的問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