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物語25
“表姐!”我猛的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表姐的房裡,而此時已經是午夜1點多了,柔和的月光皎潔地揮灑進來,似披了一層輕紗,朦朧而銀白。
我站起來,走出房,回到自己的房裡,又躺在了牀上。不知爲何,感到身心有點疲倦,頭有點痛,掛在牆上的時鐘滴答地響着。
不知過了多久,我也沒有睡着,毫無睏意,只是怔怔地看着時鐘。
又過了一會兒,我閉上眼睛,手機卻忽然響了起來,打開後發現是安南。
“喂,”我說。
“是我。”安南說。
我說:“知道了,找我有什麼事?”
“沒什麼。”安南輕輕地說,“打開窗戶。”
我打開了窗戶,看見她站在下面,微笑地朝我揮了揮手。
掛了手機後我走了下去。到她面前說:“半夜不睡的幹什麼?空虛寂寞冷嗎?正好我也睡不着,我們湊合着一起睡吧。”
安南輕笑了下,說:“想得倒美,你這個人渣。”停了下,又說,“睡不着,想找人聊天。”
“憑什麼爲什麼幹什麼?我剛要睡覺。”
安南輕輕踢了我一腳說:“有你這樣的人嗎?”
之後我們去了平南街,再去了西江,沿着江邊散步。此時因爲是半夜,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皎潔的月光,淡淡地照射下來,使整個平緩柔和的江面猶如被染成了銀白色,有種祥和的靜謐感。我的心也格外地平靜,沒有一絲漣漪。
我們兩個並肩走着,走了一會兒,安南忽然停了下來,看着層層微波的江水,“噯,”她拉了拉我的衣角,轉過頭看着我說,“你會不會嫌棄我?”
“什麼?”我說,“爲什麼要這麼說。”
安南低下頭,似乎有心事的樣子,說:“我……今年已經24歲了,比你大了5歲。”她擡起頭,伸出五個手指說,“5歲哎!”
我說:“還以爲你要說什麼,你應該說,才5歲而已。24歲,正是一個女人最美的年齡,如果你不嫌棄我你比你小了5歲的話。”
安南忍不住笑了起來,拉起我的手,又走起來說:“你這人,明明才19歲,爲什麼我總覺得你好像90歲了的樣子?你是不是謊報年齡了?”
“囉嗦,那我豈不是成了千年老妖了?”
安南笑着說:“可我就是喜歡你這個千年老妖。”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安南邊走邊說:“說實在的,我做夢都沒有想過我會喜歡一個比我小5歲的孩子。”
“我是孩子嗎?”
安南笑了笑說:“說錯了,是一個人渣。”
“要你管。”
又走了一段路,我們停了下來,靠在江邊的護欄上,看着江水。安南用手掌撐着下巴,手肘支在護欄上,目光幽幽地,一動不動地看着遠方。銀白的月光灑在她身上,朦朧可見,雪白如人。
那一刻,似乎產生了錯覺,心裡觸然一緊。
時光倒退回2007年,沉浸在有過那麼一個夜晚,依舊是月光如水,江面如鏡。然後表姐不顧熟睡中的我把我強行拖到了江邊。
我說:“你這女人有毛病啊,半夜三更的,哈……困死了的說。”
表姐哼一聲說:“有多少男的想和我半夜出來玩還得等到這輩子,你倒是不知趣。”
我打了個哈欠說:“反正那個男人絕對不會是我……”然後轉身離開,但表姐直直地拉住了我的手,鼓起雙臉頰說:“你這個人渣,真是太沒趣了!”
“我認爲現在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回去睡覺。”
表姐氣呼呼地鬆開手說:“隨便你了,你想回去我也阻止不了你,反正有沒有人關心我的死活。”
“你這女人……”我只能留了下來。
表姐趴在江邊護欄上,幽幽地看着江水說:“如果我死了的話,會不會有人在意我?”
我說:“有啊,當然有了,我啊!”
“是嗎?”
“超在意的。”
表姐轉身對我有嫣然一笑,又繼續看着遠處的江面沒有說話。
那個晚上之後,我始終想不明白,表姐拉我出來的目的是什麼?我永遠也無法再知曉。
即使是那個時候我的心情我也並不知道,雖然我是那個時候因爲小姨的話所以去照顧表姐的,然而,我那個時候,再也無法回來。
……
安南突然回頭說:“如果有人說我們的閒話怎麼辦?畢竟我比你大了5歲,肯定會有人指指點點的。”月光灑在她的臉上,使她的肌膚看起來皎潔無比,彈指可破。
我移開頭說:“誰知道呢?”
“總要想想辦法吧。”
“不用的。”我說,“喜歡是兩個人的事情,何必要在意別人的眼光,喜歡就是喜歡,因爲喜歡所以纔在一起。”
安南想了想,笑了起來說:“你說的有道理。”停了下,她的目光擔憂起來,“可是,我爸……他不可能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他不會允許一個比我小5歲的人和我在一起的,而且你還是他最討厭的人。”
那個女兒控嗎?難道她想要守着安南一輩子嗎?雖然我也是姐控,但還沒有到這個地步。似乎有點明白爲什麼安南24歲了還沒有男朋友的原因了,不僅僅是因爲宋子幕的原因。
我說:“如果他不同意的話,那我們就……就……私奔吧。”
“私奔?”安南怔了下,然後大笑起來,“私奔去哪裡?”
“倫敦,你不是常常鬧死鬧活的要去那裡嗎?”
“去你的,人渣。”安南踢了我一腳,“誰鬧死鬧活地要去那裡了。”
“那去其他地方也行啊,比如紐約,東京也行……悉尼也不錯……”
安南笑着說:“你學習這麼差,英語也不會說,更別說日語了,萬一到時候被賣了怎麼辦?”
“你不是會英語嗎。”
“到時候我把你賣了。”
“你這女人太可惡了。”
安南笑了笑,不再說話,背過身子看着江面。過了一會兒,她從地上拾起一塊石子扔了過去,水面上蕩起一層白色的漣漪。她沒有回頭說:“爲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呢?無論我受什麼傷害都要站出來保護我?”
我走過去,和她並肩站着,“因爲,喜歡你呀。”
“爲什麼喜歡我我?”
“喜歡就是喜歡。”
“這理由也太扯了。”
“囉嗦,那你又爲什麼喜歡我?”
安南笑了下,轉過身靠着護欄說:“有時候。或許以前吧,我也不知道對你抱着什麼樣的情感,我一直以爲我是把你當作了弟弟。可是在看到你受傷的時候我又覺得好心疼,很心痛,好像心徹底碎了一樣,當初宋子幕甩了我時我都沒有這種感覺,只是感覺被捅了一刀一樣,可你卻讓我感到了心碎。”
我說:“看到熟悉的人受傷,也是這種感情呀。”
安南搖搖頭說:“不是,之前你向我告白的時候,就是那次在江邊下面的的時候,我真的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心一直撲通撲通都跳……對了,那時那些假告白究竟是你忍不住要說出來還是開玩笑的。”
“半真半假。”
安南又氣又笑地捶了我一下,說:“如果你現在跟我說你現在只是開個玩笑的話,我一定會用飛刀把你一刀送上西天的。”
“你隨身都帶着刀。”
安南摸摸腰間說:“想看看嗎?”
“絕對不要!”
“人渣。”
“我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被你說人渣啊?”
安南笑着說:“可我就是喜歡你這人渣,你說我是不是有點賤呢?”
“可能有點。”
“想看看飛刀嗎?”安南微笑說。
“你要是殺了我以後就結不了婚了。”
“要我的人都可以繞地球一圈了,不缺你一個。”
“那你爲什麼24歲了還沒有結婚,除了我外一個男朋友也沒有。”
安南臉紅了起來,哼一聲轉過頭說:“關你什麼事!”停了下,她又扭扭捏捏地轉回頭,臉紅的像西紅柿一樣說,“那你……以後會不會嫌棄我?”
“什麼?爲什麼又這樣問?”
安南低下頭,“我說的是結婚的時候,我現在……已經24歲了,等到結婚的那個時候都不知道多少歲了……”
“哈?你想的這麼遠?”
安南說:“當然要想了,難道還能當一輩子的戀人,而且……畢竟我也不是很年輕了……”
“才24歲而已。”
“24歲對於女人來說已經很老了。”
“是你太杞人憂天了,我們認識才不到半年,你就提出……結婚,我……還只是一個學生,沒錢沒房沒車……”
安南嘟囔說:“又不是要你現在就結婚,而且我又不在意你的什麼錢,萬一到時候你變心呢怎麼辦?”
“像我這種人渣,沒錢沒房沒知識又不是帥哥,有誰會要我?”
安南呵呵地笑着抱住了我,“我知道。”
“你這話太傷我的心了。”
安南笑着說:“誰讓你是人渣,可你這種人渣錯過了就沒有了。”
我推開她說:“太粘人了,而且,你這理由也太扯了。”
安南繼續抱住我說:“不,我就想抱抱你。”
“我喊非禮了。”
“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你的。”安南笑着說。
“……”
過了一會兒,安南鬆開我說:“對了,那你怎麼面對小萱?”
我淡淡地說:“沒怎麼樣,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我們之間誰也沒有欠誰。”
安南說:“可我看小萱挺喜歡你的。”
“那只是你的錯覺而已。”
“是嗎?以前我還挺想撮合你們來着。”安南笑着說。
彷彿間,再次怔了下,聽到熟悉的話,心裡一顫,“表……”即使如此,喉嚨一堵,還是沒能說出來。
“什麼?”安南奇怪地看着我。
“沒什麼。”我轉過了頭。
安南說:“總感覺你有什麼事瞞着我一樣。”
“如果我確實有事瞞着你呢?”
“那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我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安南怔了下,也幽幽地看着我,臉紅了起來,閉上眼睛。
沒有任何言語,過了一會兒,我說:“逗你玩的。”
安南睜開眼,氣呼呼地踢了我一腳,“人渣!”
“畢竟這是我的初吻,就這樣給了你我豈不是太虧了。”
安南一愣,然後噗嗤大笑起來,“初吻?太搞笑了!你還有初吻嗎……”過了一會兒,笑停了後,安南擦擦眼角說,“也是啊,像你這種人渣,太渣了!有誰會要呢。”
“囉嗦,要你管。”
安南笑了笑,突然輕輕扶着我的肩膀,然後在我的臉頰親了下,眨了眨眼睛後退一步說:“那麼,你的初吻我就先預定好了。”
我感覺臉有些發燙,連忙轉過頭。
“臉紅了!”安南掩嘴笑了起來,“連你這種不要臉的人都會臉紅,太搞笑!”
“你這女人太囉嗦了。”
安南轉身看着盪漾的江水,說:“當初我們兩個相遇的時候,就是在江邊的。”
“確實,你那時好像要自殺。”
“好懷念啊。”安南說着,趴在護欄上,“明明纔剛剛過去了幾個月。爲什麼感覺就像過去了幾年一樣?”
“你不會是懷念自殺吧?”
安南說:“那怎麼可能?我說的是懷念我們那天晚上來網吧裡通宵,然後遇上一羣流氓的事情,感覺很不錯啊。”
“你懷念的東西好特別啊。”
安南呵呵笑着,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忽然拉起我的手說:“走,我們去重溫一下吧。”
之後我們就去了網吧,在那裡通宵上了一夜網。
……
早上7點多的時候,我回到家,睏乏地躺到牀上就睡。通宵上網什麼的真是太累了,好學生絕對不會通宵上網的,因爲我是壞學生所以以後要經常。
小姨推開門進來,看着我搖了搖頭。
我說:“不用上班嗎?”
“在你回學校之前我是不會上班的。”停了下,她看着我說,“身體剛好沒多久,別玩得那麼瘋。”
“哦,明白了。”
“昨天晚上你和安南去了哪裡?怎麼這麼累的樣子?”
“網吧……話說你怎麼知道我和安南一起出去玩了?”
“看着你和她一起走的,安南可是個好女孩,可別欺負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被她欺負就可以了。”
小姨笑了笑說:“好好休息吧。”然後走了出去關上門。
……
中午12點的時候,我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了,接通後是韓雨萱,她冷冷地說:“喂,你在哪裡?”
“正在睡覺。”
韓雨萱戲謔地說:“都12點了還在睡,還真是你的風格啊。”
“囉嗦,有什麼事?”
“先不說,出來一下,西街奶茶店W記。”然後掛了電話。
“喂喂……”這女人,我只能用冷水洗了下臉,準備出去。
小姨正在客廳裡看電視,頭也不回地說:“去哪裡?”
我打了個哈欠,說:“出去有點事。”
小姨站了起來,“正好我也無聊的很,我也去。”
“只是去奶茶店裡,有人約。”
“誰?”
“韓雨萱。”
“一腳踏兩船可是不好的。”
“你想多了。”
“那是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先去再說。”
“我也去。”
“不行。”
“虧我在你受傷的時候這麼辛苦操勞地照顧你,果然啊……長大了翅膀就硬了……我也不怪你,畢竟每個人都要長大的,小姨老了……”小姨抹着眼睛像哭着似的地說。
“知道了,一起吧,不過你的這身衣服要換,就這樣出去萬一遇到色狼我可保護不了你。”
小姨轉了個圈,睡衣飛舞,“心動了嗎?”
“心動啊,超心動的說。”
“又敷衍了。”小姨說了句,進到房裡去,很快就換了另一套衣服出來。
來到奶茶店後,就看見韓雨萱不耐煩地坐着……還有宋子幕,蕭雨,朝我揮手嘿嘿笑着的小倩。
“爲什麼他們也在這裡?”
韓雨萱淡淡地說:“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他們不在。”
這女人……我氣憤地坐了下來,早知道我死也不會來的!被這女人騙得太慘了。
小姨也在我旁邊坐下,說:“我也挺無聊的,跟着來這裡不介意吧。”
韓雨萱笑了笑說:“沒什麼,其實也沒有什麼。”
“那就打擾了。”小姨笑着說,目光不知是不是有意地看向宋子幕,宋子幕也似乎隱約地迴避着目光。
小倩吐了口煙,將菸頭扔到地上踩滅說:“好了,人都到齊了,該出發了。”
“你們還沒有說到底是什麼事呢?”
韓雨萱淡淡地說:“忘了告訴你了,過幾天就是雨澤的生日了,我們準備自己做一個蛋糕,所以聚在一起去買材料,順便買禮物。”
“什麼叫忘記告訴我了,不是你們在找我出來的嗎?還有,他的生日關我什麼事,我跟他又不熟。”
小倩說:“你可別太得意忘形了,這次生日聚會小澤可是指名邀請你去的,說是想感謝你。”
“是嗎?”我轉過頭,“感謝我……我,我又沒有幫過他什麼……”
“你去不去?”韓雨萱說。
“如果是……免費的他又非要我去話,還可以考慮一下。”
“人渣。”
“囉嗦,要你管。”
小倩站了起來說:“好了,該走了吧。”
我看了看四周,感覺似乎少了一個人,“安南呢?”我問。
韓雨萱說:“安南姐似乎很累的樣子,所以沒有麻煩她。”
“麻煩我就可以了嗎,我也是很累的。”
韓雨萱輕輕笑了下,沒有說話。
我們開始出發,沿着平南街的幾家蛋糕店蛋糕。據說他們本來是準備從日本定做一個蛋糕,但因爲旅途太遠了而且沒有誠意,所以決定自己去做一個。呵呵,日本定做,這是什麼概念?有錢人都這麼任性嗎?
因爲要買許多不同的材料,又要挑選禮物,所以就把六個人分開,宋子幕和蕭雨去買麪粉,我和小姨去買發酵粉,韓雨萱和小倩去買其他的東西。
分開後,我和小姨沿着步行街走。走了一會兒,小姨忍不住說:“步行街有發酵粉賣嗎?這裡不是賣衣服和鞋子的嗎?”
我說:“鬼才要去買發酵粉給宋雨澤做蛋糕,爲什麼我要浪費時間去幫我最討厭的人去買東西,除非我腦海被門擠了。”
小姨笑了起來說:“你這個人……宋雨澤是個很好的人啊,而且對你也沒有什麼惡意。”
“討厭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相信他也同樣討厭我。
“那他的生日聚會你不去嗎?”
“去,當然去了!爲什麼不去?”
“你不是很討厭他嗎?”
“所以纔要去那裡蹭吃蹭喝。”
小姨無奈地搖了搖頭說:“你這人真是……”
“囉嗦……”
“那你準備送什麼東西?”小姨說,“你總不能空手去吧。”
“送個鬧鐘給他。”
“鬧鐘?”
“給他送終(鍾)。”
小姨忍不住噗地笑着,用手敲了敲我的頭說:“太缺德了你。”
“我還想送一口棺材給他,祝他升棺(官)發材(財)呢。”
小姨笑了笑說:“別太過了。”
“我很有分寸的。”
走了一會兒,我說:“小姨你先去逛吧,我回家睡覺,等會兒會合的時候你就跟他們說我有事回家了。”
“不行!”小姨說,“難得出來一趟你就要回去,太掃興了吧。”
“可我真的要困死了。”
小姨轉過臉說:“這麼久了我都沒有和你出來玩過,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不行。”
“可我真的太困了,昨天一天晚上沒有睡,今天早上也才睡了5個小時,況且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萬一吃不消怎麼辦?”
小姨臉上擔憂起來,想了想說:“也是,那這樣吧,我們找到長椅上休息一會兒,等你有了一些精力再說。”
“好吧。”我說,然後我們在不遠處的一個長椅上坐下休息,因爲太困了所以我一閉上眼睛就感到一股強大的睏意席捲而來。
“只是休息一會兒,不準睡着。”小姨說。
“嗯。”我含糊地應着,頭一歪就靠在了小姨的肩上,小姨也將頭靠着我的頭,呵呵地說:“你說……我們兩個像不像情侶?”
“嗯嗯……”
“感覺怎麼樣?”
“嗯……唔……”
“吱一聲啊。”
“吱。”
小姨鼓起臉頰說:“不要老是這麼含糊地回答呀。”
“嗯……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說這種話,早點睡吧。”
小姨哼一聲沒有說話。過了不久,大概是這個姿勢累了,小姨把我的頭輕輕放下,枕在她的大腿上……
不知過多久,彷彿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一杯冷水倒在我的臉上,冰冷的觸覺立即讓我驚醒了過來,然後看見韓雨萱和小倩站在我身旁。
我氣憤地說:“你這女人有毛病啊!”
韓雨萱淡淡地說:“辦正事的時候居然偷懶,這已經是很小的懲罰了。”
小倩惋惜地把皮帶收回去,說:“太可惜了,本來剛纔還想要調教一下的。”
調教?她又說了調教了!我連忙遠離了她幾步遠,這女人太恐怖了吧!
“發酵粉呢?”韓雨萱問。
“沒有。”
“那你在這裡幹什麼?”韓雨萱忍了下怒氣。
“休息。”
“虧你還有臉說出來,人渣。”
“囉嗦,要你管。”我看向四周,心裡一顫,“小姨呢?”
韓雨萱皺了皺眉,說:“她不是一直都和你在一起嗎?”
“剛纔……還在的……”我向四周探望。
小倩說:“可能是去買發酵粉了吧,先等一會吧。”
我們就在長椅上等了許久,但仍未看見小姨。我着急地拿出手機打她的電話,但顯示的是已經關機,沒有接通。
“可能沒電了吧。”小倩說。
我急忙站起來,看向四周說:“不可能的,自從我那次受傷之後,小姨就從來都沒有關過機,一定是出了什麼事。”
韓雨萱沉吟了下說:“那我們分開去找吧,我先去聯繫子幕哥他們,一小時後我們再到奶茶店會和。”
“嗯。”我答到,之後我們就分開了去找小姨。
我沿着西街一路找,但都沒有看見小姨。小姨不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離開,而且連手機都關了的,肯定是遇到了什麼事。但我一直都在睡覺也沒有被吵醒,也就是說是小姨不想讓我知道自己一個人走的。
而能讓小姨離開地,除非是遇見了什麼人,能讓她悄無聲息不告訴我離開的人,我想到了一個,也只有一個!莫凡。
知道這樣漫無目的地找下去也不可能找得到後,我停了下來,小姨和莫凡肯定是去談判了,那麼他們會去什麼地方。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
我連忙向墓園趕去,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到了墓園裡時,忽然聽到了熟悉的抽泣聲。我急忙跑進裡面,看見了小姨坐在地上輕聲哭泣着,安南和宋雨澤在一旁沉默地站着。
“小姨!”我急忙過去,“發生了什麼事?”
小姨看見我,撲過來抱住了我,依舊是低聲抽泣着。
“到底怎麼了?”我看了一眼周圍,大腦忽然“嗡”一聲一片空白。
不遠處那個熟悉的地方,儼然已經被挖開了一腳泥土,石碑上模糊而熟悉的面孔,被翻開的泥土濺出覆蓋住了一些。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這樣?
宋雨澤轉過頭說:“我和安南姐今天正好有事出來,恰巧就遇到了你小姨和一個男人,我們覺得不對就跟着來了,看見他們吵了一會兒,那個男人就用鏟子來……挖這個墓……我和安南姐連忙出來阻止他,他的手中了安南姐的飛刀後逃走了……”
安南憤憤不平地說:“那個混蛋到底是誰啊?連挖人墳墓這種事情居然都做得出來!還是不是人了!”
我失神地走到墓前,那個男人,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連自己女兒的墳墓都敢挖?我握緊拳頭,絕對不可原諒!
怔了一會兒,我蹲下來,拂開石碑上覆蓋的泥土的痕跡。那個永遠也都在微笑的面容,那麼熟悉,又那麼遙遠,那麼令人痛心,再也無法癒合,也無法挽回,心痛到死。
幸虧墳上只是被挖了一角而已,否則的話,別說是那個男人,即使是我自己我也無法原諒。
過了一會兒,安南柔和地看了我一眼,扶着小姨緩緩地離開了。
墓園裡只剩下我和宋雨澤,我將那些泥土重新蓋上去後,宋雨澤別過臉說:“這是你……表姐的墳墓嗎?”
“嗯……”
“那麼……”他停頓了下,“那個男人……”
“沒錯。”我說,“他是我的前姨夫。”
宋雨澤沒有再說話。
我也沒有說話。
“還是沒有放下嗎?”他忽然說,“四年了……”
我低下頭,還是沒有出聲。
宋雨澤輕聲說:“那麼安南姐呢?你準備怎麼樣?還想……瞞着她嗎?”
我心裡觸然一緊,“我不知道,只能這麼說……”
“可……終究也不可能瞞她一輩子。”宋雨澤柔和地說,“如果因爲謊言再次失去的話,那麼你……”
“我真的不知道。”說完,不顧他的目光,我緩緩地離開了墓園。背後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嘆息。
再次因爲謊言而失去,我不想這樣,可我想又能怎麼做呢?四年前已經發生過一次的事情,我不想再這樣了。
……
時光倒退回2007年,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2011年的時候,我又遇到了一個我不能失去的人,我不想再失去,我已經失去得夠多了,無論任何人,我都不能再失去了,
回到家裡時,已經將近黃昏了,在客廳裡,小姨仍是低聲地啜泣着,安南在一旁安慰。
見到我後,安南柔和地看着我,又緩緩地退了出去。
客廳裡只剩下我和小姨,與那時斷時續的哭泣。自從表姐離開後,我就從來沒有見過她哭的那樣傷心,令我心痛。
“小姨……”我走過去,輕輕抱住了她的頭。
小姨也抱住了我,哭着說:“他怎麼能這樣呢?那是她的女兒呀!”
“沒事的……”我儘量轉過頭,眼睛裡立即流出了豆大的眼淚,
“沒事的,只是被挖了一點泥土而已,一切……都會好的……”
小姨緊緊抱着我沒有鬆開,繼續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