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親屬

88 親屬

於小瑜抱着胳膊躺在看守所單間的通鋪上,感受到這裡異常陰冷的氣息,慢慢閉上眼。朦朧間,有個人影逆光站在那裡,看不清模樣,只是覺得那個人影很熟悉。

楚勝?朦朧間,她好像看到了他站在那裡對着她笑。

人影好像在說着什麼,她聽不清,她感覺到越來越冷,意識慢慢模糊,然後人影和聲音都消失了。

葉楚新站在看守所的單間外面,看到於小瑜蜷縮在那裡,像是睡着了。數月不見,她好像瘦了。

他並不相信她會殺張靖,但那晚道路監控顯示她確實去過青園街,張靖的死亡時間是晚上9點到12點,警方只在青園小學門口的監控中看到於小瑜在9點左右出現在那裡的身影,那附近有很大一片監控盲區,並不排除她之後又回到張靖家將其殺害的可能。最棘手的就是兇器上有她的指紋,雖然垃圾桶裡的蘋果核可以間接證明她的供詞,但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從葉楚勝的日記裡,他知道那片空地曾是他們經常相約的地方,他也知道於小瑜爲什麼會待在那裡近兩個小時,但是就是這空白的兩個小時,讓她成爲了張靖被殺案最大的嫌疑人。

他看到她睜開眼,卻很快又閉上,他覺得不對勁,讓人開了門。他坐到她身旁看到她微微顫抖的身子,他貼上她的手背,發現她的手冰涼,他喚她的名字,但她始終沒有醒來。

“小瑜...小瑜...”朦朧之間,她聽到有人不停地叫她的名字,於小瑜睜開眼,看到有些斑駁發黴的房頂。

她轉頭看到冰涼的液體輸入到她的血管中,葉楚新坐在牀邊,將手墊在她的手下面,替她緩衝着這股冰涼感。

“你醒了,感覺好些了嗎?”

“嗯。”

“要喝點熱水嗎?”

“嗯。”

他扶她起身,倒了一杯熱水給她,卻發現她左手正打着吊瓶,而她的右手...他將杯子直接遞到她的嘴邊,她沒有拒絕,溫暖的液體從喉管進入胃中,沖淡了一些冷意。

“謝謝。”她說。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在一起除了聊案子,已經沒有了其他話題。他有些懊惱,懊惱他們是不是就只能這樣。

“我怎麼會在這兒?”

“我去了看守所,發現你暈倒了,你不舒服可以告訴他們的。”

“你去那裡是想問我什麼嗎?”

“我就是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

“你就沒想過我就是兇手?”

“你對我哥...他在你心裡是怎樣的位置?”

於小瑜沒想到他會提到葉楚勝,她以爲這個名字會是他們之間的禁忌,“他在我心裡很重要。”

“那天你在拆遷區那裡,是想起了他,對嗎?”

“他以前和我提過你,他說他有個和我年齡相仿的弟弟,說你和我很像,愛逞強,愛裝大人。”

“是嗎?我哥他真這麼說我?他一定是嫉妒我長得比他帥。”

“呵呵……你連說的話都和他一樣。”

“可是他終究是不在了。”

“我知道。”

房間裡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葉楚新看着她蒼白憔悴的面容,突然伸手貼上了她有些冰冷的臉頰,她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葉楚新回過神,抽回了手:“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我該走了,你好好休息,我已經和謝隊打過招呼,這兩天你可以一直待在這裡,比看守所舒服一些。”

“謝謝。”

葉楚新走到病房外,看到不遠處謝方麒靠在牆邊,低頭看着手機。

“麻煩你了。”他走上前,說道。

“這麼客氣幹嘛,好歹我和你哥是同窗好友,一晃眼他走了也有八年了。不提這個,走,喝一杯?”

“好。”

一處排檔前,謝方麒開了兩瓶啤酒遞了一瓶給葉楚新:“你們兄弟倆不僅長得像,做事也很像。”

“你是指於小瑜?”

“你哥那時候臥底藍幫,未必就沒有發現蕭焰就是赤蠍,但是他的報告裡從未提過這件事,這也是衛隊沒讓你碰張靖案子的原因。她究竟給你們兄弟倆灌了什麼迷湯?”

“我相信她是無辜的,至少在張靖這個案子上。”

“蕭遠峰是上一任的赤蠍,有傳言他曾經想讓下一任赤蠍接手藍幫,所以‘赤蠍’這個代號在藍幫的人眼裡是震懾,在警方的眼裡就是忌憚。”

“她畢竟離開了藍幫八年,這八年裡她只是於小瑜,如今我們該忌憚的另有其人。”

“地下城的事都歸你們特警隊負責,我只是希望再不要出現什麼大案。”

“我知道張靖的案子,我沒有插手的份,還要麻煩你。”

“如果真的與她無關,我們不會冤枉了她,放心。”

第二天一早,謝方麒一到刑偵隊辦公室就拿出了張靖案的卷宗。

“叩、叩。”

“進來。”

“謝隊,張靖的親屬來認屍。”

張靖從年輕時就一直跟在蕭遠峰身邊,調查過他的人都只知道他來自一個小漁村,父母早逝,家中沒有其他兄弟姐妹,這些年一直生活在H市,沒有婚史,也沒有孩子。

“樑小姐,你表舅的案子還在調查階段,要等案子結了,你才能把他的遺體領走。”

“我明白,希望你們能儘快破案。”

“當然。樑小姐,恕我冒昧,據我們所知張靖一直是獨身,很少和親戚來往,你們聯繫得多嗎?”

“不瞞你說,其實我知道這件事也是在不久之前。”

“喔?”

“一直以來我都專心做音樂,這兩年終於做出點成績,然後代言、通告也陸續來了一些,其中就有蕭氏集團旗下的一個超市品牌,我也是那個時候認識了張總。開始我只是覺得他很面熟,回去翻了一些老照片,再問了我外公,才知道他是我表舅。表舅離家的時候還很小,我外公對他的印象也不深,我也很少聽家裡的人提起。他出了這樣的事,我和外公都很難過,所以想來認回他的遺體,好好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