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修淵昏迷前,堅持要回九王府,夜無雙只好讓人把擔架擡回了主院,然後立刻讓身邊的男子開始施診,把帶回來的蘇黎彥與沈華容都關進了府裡的地牢裡,同時派人嚴加看守。因爲夜無雙時常出入百鬼竹林,府裡的很多暗衛近衛都是認識他的,所以對於夜無雙的決定,衆人並未有異議。
夜無雙身邊的白衣男子很快進了房間,然後就再也沒有打開門。
夜無雙焦急地等在外面,管家這時趕來了,猶豫着把蘇岑已經回府的消息告訴了夜無雙。
夜無雙皺了一下眉頭,雖然墨修淵昏迷前是要讓他放蘇岑離開,可她害得修淵這麼慘,他這口氣怎麼也吞不下,墨修淵是說要放那女人離開,可沒說是完完整整的離開。
如果墨修淵有事,他也要讓她償還!
反正是她自己撞上來的,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走!墨白,你守在這裡,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一步,否則,殺無赦!”夜無雙的話音一落,“唰唰唰”無數人出現在主院內,把整個主院包圍的密不透風。
夜無雙這才滿意了,寬袖一甩,就讓管家帶路,朝着攬月閣而去。
夜無雙一踏進去,他身後跟着的侍衛就層層把攬月閣包圍了起來,手裡的火把把整個攬月閣照得恍若白晝。雲落睜開眼,視線在夜無雙臉上掃過,眉頭擰了擰,卻並未開口。他的任務就是保證主子無礙,來一個他殺一個,來一雙他殺一雙。
雲落血紅的眸仁在夜色裡泛着幽冷的光,讓夜無雙一愣,這才真正打量起來雲落。
他周身的氣息太過暗黑,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這種不像是正常人的氛圍,讓他的眉頭深深擰了起來:這人怎麼會與昭華郡主牽扯到一起?還有,抓走修淵的,聽墨白的意思也與這人有關,以修淵睚眥必報的性子,爲什麼會突然仁慈了起來?而且,他是對這個人仁慈,還是因爲這個人是昭華郡主的人?
夜無雙總覺得他似乎抓到了某個點,可那念頭快速閃過,等他再想抓住的時候,已經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擡擡手,衆人散開一個圈,夜無雙朝雲落走了過去。
“讓昭華郡主出來。”
雲落抱着劍橫在門口,幽紅的眼珠惡魔一般盯着夜無雙:“主人在休息,不見任何人。”
“笑話,這裡是九王府,本莊主想見誰難道還要得到你的准許?”
“你說的對,這裡是九王府,可這裡做主的是墨修淵,而你不是,你只是第一莊的莊主,更何況,墨修淵昏迷前說過了,要放主子離開。”雲落的聲音低啞,像是從喉嚨裡磨出來的,極爲刺耳,可偏偏說出來的話,卻是有條不紊。
夜無雙的眉頭狠狠擰了起來:“你認識本莊主?”
雲落臉上帶着鐵面,看不清楚表情,亦或者,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表情。從決定替顏雲惜報仇開始,他把墨修淵身邊的人調查的清清楚楚,否則,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就讓嵐月蠱惑到了墨修淵。只可惜,他低估了墨修淵對主子的感情,也錯算了一個意外。
而這個意外,就是重生的蘇岑。
可是他並不後悔自己這些年的努力都毀於一旦,沒有什麼事,比主子還活在這個世間更重要的了。爲此,他願意犧牲任何事,更何況,只是幾年的安排。
雲落沉了沉目光,才道:“天下第一莊的莊主,自然知道。”
“你調查的倒是清楚。”夜無雙眼底寒光乍現,他是昭華郡主的人,那麼是不是代表着昭華郡主也早已把修淵調查的清清楚楚?他腦海裡想起蘇岑那張與顏雲惜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眉心狠狠擰了擰。“本莊主並不記得,昭華郡主與修淵有任何的仇怨。”何以讓她不惜一切代價,嫁入九王府,只爲了等這一刻?
雲落眼底幽黑攢攢:“不管先前有何仇怨,先前在毒障峰,主子已經說過了,他們兩不相欠。”
夜無雙眼神卻是一厲:“她說兩不相欠就兩不相欠,那修淵如果有事,她整個南詔國都會顫上一顫。”
雲落冷笑:“與主子何干?”他沒有趁着這個機會再去刺殺墨修淵,已經是遵從了主子的意願,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取了墨修淵的性命。可主子不讓,他就不殺。
夜無雙:“是沒有什麼關係,那麼,本莊主拿下昭華郡主,也與你沒什麼關係。”
他說完,朝後揮手:“給本莊主進去搶人!”他話音一落,立刻有侍衛上前,雲落直接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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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手裡的劍,指向了對面。
而同一時刻,房間裡,蘇岑在夜無雙踏進院門的時候就醒了,她只是不想動,腦海裡空空的,她盯着黑漆漆的牀頂,外面投射進來的光照在流蘇上,她擡起手,輕輕晃了一下。她回來九王府的目的,是爲了找到離淵俯身的小金蛇。
只是離淵似乎並不在房間裡,蘇岑歪了一下頭,聽着外面雲落與夜無雙的對峙,等劍拔弩張的時候,才下了牀,慢條斯理地穿好繡鞋,然後一步步走了出去。
在那些侍衛即將靠前時,雲落身後的門緩緩開啓了,蘇岑一雙嫵媚的眉眼低冷靜沉默。
清冷的目光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夜無雙的身上。
夜無雙饒是看過蘇岑的臉幾次,可在這樣的夜色裡,看着這張臉,讓他莫名想到了當年慘死的顏雲惜,尤其是,此刻她盯着自己幽幽的目光,黑白分明的眼底都是極深的濃墨,一揮而就,整個人就像是一副畫。可此刻,他卻只覺得鬼魅森然……
因爲他根本沒看到蘇岑是怎麼動作的,瞬間就飄到了夜無雙的面前。
然後纖細白皙的手指就遏制住了夜無雙的衣襟。
“夜公子!”身後傳來驚呼,夜無雙擡起手止住了衆人上前的步子,一雙眸子冷冷盯着蘇岑:“你若是敢傷了本莊主,你以爲你走得出去?”
蘇岑輕笑,只是眼底半分笑意皆無:“走得出去如何?走不出去又如何?”她的聲音低冷,在這樣的夜色裡,讓人莫名發冷。
夜無雙望着蘇岑在夜色裡愈發出彩的眉眼,皺起了眉頭。
蘇岑拉着夜無雙的衣襟,靠得更近了一些,嘴角極緩地勾了起來,貼近了夜無雙的耳畔,用只有兩人能夠聽到的聲音緩緩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與墨修淵有什麼仇嗎?”
夜無雙皺眉:“……”
蘇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只是目光空蕩蕩地落在夜無雙的身後,鬼魅森然:“我與他的仇,一共包括了一百零三條人命,你覺得,夠不夠我殺他一百次的?”
夜無雙死死擰了擰眉心:“什麼一百零三條人命,修淵什麼時候殺過這麼多……”夜無雙的話並沒有說完,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閉上了嘴,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着蘇岑,整個腦海裡都空白一片,怔怔的,難以置信的:“你……你……”
離得這麼近,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蘇岑身上的溫度,冰冷的,森然的,而他望着近在咫尺的這張臉,最初腦海裡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突然就如同破開的冰層一般,徹底把一些他想不起來的事情,全部都暴露了出來。
夜無雙一張俊臉死白一片:“你……”
他似乎只能說出這麼一個字。蘇岑冰冷的手,貼在他的臉上,很輕地動了動:“夜無雙,所以,我就算殺了他,我也不欠他什麼……可如今,我累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再殺他一次?”
夜無雙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般,猛地向後退了一步。
差點摔倒都不自知,只能死死盯着蘇岑,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看到的是真的,還是隻是一場夢。
蘇岑輕輕笑了起來,只是這樣低冷的笑,透過夜風傳入衆人的耳中,都莫名打了個寒顫。
蘇岑停下了笑聲,一張美豔的臉格外冷漠:“雲落,走。”
雲落收起劍,跟在了蘇岑的身後。
蘇岑擡起步子,就朝攬月閣外走去,卻被侍衛攔了下來,可隨即就聽到夜無雙極爲不正常的聲音在低吼:“放她離開!”他終於知道了,爲什麼修淵明明知道那是一個陷阱還非要踏進去,爲什麼他明明可以躲開,爲什麼還偏偏要爲了這個女人而讓自己這麼慘?
如今,他終於知道了原因,可他寧願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他臉色發白地盯着前方的地面:顏雲惜……她又回來了啊……
蘇岑暢行無阻地走出了九王府,外面的寒風一吹,她摸了摸自己沒有任何溫度的臉,垂下眼,遮住了眼底一抹晦暗莫名。
雲落擡手把披風給蘇岑披上,才問道:“主子,我們要去哪兒?”
蘇岑茫然地站在九王府外,擡頭望了一眼暗黑的蒼穹,想到聶文曜,離淵答應了自己要給聶文曜醫治身體,然後取心頭血,那麼,聶文曜如今不在九王府,應該是回了定國公府。
所以……
“我們去定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