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滿半趴在棺材邊上,對着那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左看右看,同樣無法斷定這人是不是曹青!
人已經爛成這樣了,他老母是怎麼認出來的?
胡滿乾脆不爲難自己的眼睛了,她順手把棺材蓋拉上,問劉狗蛋道:“曹家那個老婆呢?沒是怎麼認出來的。”
劉狗蛋惡寒道:“兒女都死光了她也不想獨活,頭七過了之後就一頭撞在牆上,幸虧沒有大礙,這會兒在破房裡躺着呢,每天用藥灌着。”
曹家每一個死去的人都像是在彰顯着胡滿的罪惡,她無法解釋其中的種種原因,也沒有必要向別人解釋,在曹家的事情清算之後並沒有刻意爲難他們。但人就是這麼相繼的死了。
在漫山遍野裡看了一會兒,胡滿道:“把那老婆弄過來,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曹青,必須得弄清楚。”
其實在來這兒之前,她已經讓人去楚家的礦山調查,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
劉狗蛋應聲而去,一會兒的工夫就將形如惡鬼的曹家老太太請到這裡來。
許久不見,眼前的老人像根兒脫水的蘿蔔,乾癟癟的。形態讓人看了心生可憐,但是胡滿一點兒可憐她的意思也沒有。若曹靈兒與自家父親的事情沒有這個專橫的老婆在中間火上澆油,不可能發展到如今的模樣。她是個嚴母,曹靈兒與曹青都十分聽她的話,她若是從中作梗,什麼事情也能攪和黃嘍。
被惡狠狠的眼神盯着,胡滿沒有與她敘舊的心思,簡單直接的問道:“棺材裡的男屍是不是曹青?”
頓了一頓,她扯着嘴角,提醒道:“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要知道煤礦坍塌死人無數,你兒就算有天大的命也逃不出來。這人若是曹青便罷了,若不是,曹青的屍體怕是還在大石頭下壓着呢,無法入土爲安的就不能轉世投胎,你若是真爲你兒着想,就跟我實話。”
曹母渾身一怔,繼而就愣住了,她渾濁的眼中淌下一串熱淚,臉上的每一寸皮膚都是褶皺的,像是從內到外的乾枯,無疑是個可憐人。
久久沒有什麼動作,胡滿給她下猛料:“那礦山的煤炭遠遠沒有挖完的時候,沒有人深究,便不會有人去尋找那些屍體,最後的結果就是化成一坨黑,扔到火裡燒成渣。”
“嗚嗚嗚”曹母無法張口出話來,瘋狂的嗚咽着搖頭。
胡滿冷靜的面容近乎冷酷,她不失輕柔的將癲狂中的老婆拉到棺材前,指着高度腐爛的屍體詢問:“你是怎麼判斷出來他不是曹青?”
顫顫巍巍的枯槁手指,指向那男屍裸露在空氣中的牙牀,輕輕碰了下其中的一顆牙齒,曹母淌這淚水搖搖頭。
胡滿試着回憶了一下,記憶中有關曹青的畫面實在是太少太少。
她回頭朝劉狗蛋兒看去。
劉狗蛋兒回憶這,輕聲回答道:“那傢伙笑不露齒,從未見他開懷大笑,現在想想,可能就是下邊的牙齒少了一顆。”
而棺材裡躺着倒着一具男屍,牙齒是完整的。那就明瞭兩個問題,一是曹青像胡滿的那樣還在石頭下躺着。第二個原因就是他沒死,跑了。
如果是跑了的話,可能會有些麻煩,畢竟是一個對她有深仇大恨的人,不定什麼時候抓着機會就被咬一口。被毒蛇窺視的滋味兒不好。
“我一定會把曹青找到。”胡滿鄭重其事的對曹母道。
“死者爲大,先將曹靈兒下葬,另外一具屍體找個地方埋了。”
將曹母帶回租賃的房屋中去。
胡滿看着人將兩具棺材下葬,親自捏了香燭拜了幾拜。
她對這等吩咐的幾人道:“辛苦你們了,給你們放幾天假,回去之後好好歇歇,歇夠了在去上工幹活。別人若是問起這幾天你們做了些什麼,不必隱瞞,我無愧於心,不怕人問。”
幾人面面相覷,了幾句曹家是活該遭報應的話,回村去了。
只剩下一個新堆的墳包和劉狗蛋兒,胡滿。
“我交代你一件事,務必做好。”胡滿正色道,“曹青有一半的可能沒死,你在這個村裡逗留幾天,一來是照顧曹母,二來是找個可靠的人監督她。”
劉狗蛋兒疑惑道:“爲什麼還要監督?那老婆的女兒葬在這裡,她又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不如留在這裡還有我們接濟。”
“唉,”胡滿揉揉犯痛的額頭,嘆口氣,“曹母留在這裡不是爲了女兒,而是想看看我會遭什麼報應!還有一個原因,她在等她兒回來。那老婆一點兒都不蠢,故意把我引來就是爲了讓我去確定他兒的生死。曹青只要不死,早晚有一天會找到她。而我已經讓人把曹母在這裡的消息散播出去,試試看能不能把人引出來吧。”
劉狗蛋兒一臉懵逼的撓頭:“竟然這麼複雜啊。曹青真的沒有死嗎?”
“或許吧。把我交代給你的事情辦好就成。”
胡滿拍了拍夥伴的肩膀,翻身上馬,迎着夕陽奔馳而去。
客棧外的一個年輕,邊跑進來邊喊,“來了,來了,胡姑娘來了。”
正在爭執着的兩人一同默聲。
在這之前,驚蟄與楚娉婷在客棧裡等了整整一天。驚蟄不放心半路離開的胡滿,要返回去尋找。而好不容易有這麼輕鬆愜意的日,楚娉婷哪裡願意他走?了幾句便爭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