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依兒攙扶着時言吃力的走着,時言七尺男兒身,十分享受的將六十多公斤的重量完全壓在葉依兒的身上,讓她瞪着眼,心中叫苦不迭。只是看見時言被鮮血染紅的衣扉時,心生愧疚,便忍了下來。
此時的葉依兒內心情緒複雜,五味難表。感激、愧疚、擔心、恐懼等如無色的漿糊攪雜在一起。不過,之前那一點不快、厭惡,卻消失殆盡,再也沒有留下一點。
艱難的將時言“拖”進紫苑閣,讓他坐在椅子上。“呼。”葉依兒抹抹香汗,坐在一旁大口喘氣。
時言瞥了她一眼,故意嘆道:“女子應嫺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拂風,哪有像你這樣的,比男子還粗狂,氣喘如牛,有失風範啊!”
葉依兒瞪了他一眼,翻着白眼氣喘吁吁,“懶得理你,思想保守過時,跟不上時代的步伐!我們的思想都解放了,哪有什麼拘束,這叫真性情!”
時言呵呵一笑,聽不懂她的話,一笑而過。招來一位童子,問道:“二師叔在閣內嗎?”這些童子都是修童,修爲不高,在紫苑閣做些勞作雜工,掙取靈石和進入花澗派的機會。每年花澗派都會有數十個人被收爲外門弟子,大部分就是這些修童裡挑選出來的。
“師兄,祖師叔在的,祖師叔他在倉庫清點貨物。”童子恭敬的道。採花郎的大名,就連這些童子都有聽說。
“那好,我這裡有銘香師姐的傳信,要交給師叔,請你帶路。”時言在悠然起身,伸了個懶腰,順便活動活動,撣去衣服上的塵埃。還故意的瞄了葉依兒一眼。
葉依兒見他根本身體無礙,生龍活虎的,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擄起椅子就往他身上砸。不過還是硬生生的忍了下來,轉過頭撇起小嘴冷哼一聲。
時言啞然一笑,突然想起門口受傷的那位仁兄,趕緊對童子吩咐道:“差點忘了,門口有人受傷躺在外面,趕緊擡進來救治。我們花澗派以仁字當先,救死扶傷乃是份內之事。”
“好的師兄。”說罷,招來兩個童子吩咐下去,然後帶着時言往倉庫走去。
“在這等我。”時言對葉依兒說道,跟着童子走進去。
穿過大堂,在內堂後踏旋梯而下,一路上佈滿了禁制,禁制繁多複雜,堪比守護大陣。時言跟着童子來到紫苑閣的倉庫,倉庫大門足有二人多高,純玉構造,雕滿複雜的紋籙,看樣子又是一個厲害無比的禁制。
童子站在門旁,輕敲了幾下門邊的懸掛着的木牌。時言瞧見那木牌上刻有繁雜的傳音陣圖,陣眼上有一隻傳音蟲,不禁愕然,心裡算着帳:“不愧是二師叔的地盤!一隻傳音蟲市價十顆二品靈石,而這隻傳音蟲的價值恐怕還要翻一倍,拿來製作門口的傳訊木牌,真是奢侈到了極點。恐怕紫苑閣內也不會只有這麼一隻吧。”時言暗暗咋舌,心裡恨不得將這隻蟲子扣下來。相信扣個一隻兩隻也沒人發現吧。
傳音木牌上傳出一個童音:“是誰?”
童子連忙道:“是我,時言師兄說有銘香師姐的書信要遞與祖師叔。”
“知道了,稍等。”
玉門上的雕紋光芒流動起來,如靈蛇遊走,一閃即沒,玉門緩緩打開。童子站在一旁對時言道:“師兄請進,祖師叔就在裡面。”
“好的。”時言點頭,走進玉門。那位童子則留在了外面,並沒有跟進去。以那位童子的級別,還不能進入到裡面去。
玉門後有位女童等在那裡,見時言進來,連忙迎上,恭敬的道:“師兄。”
“恩。”
“祖師叔在裡面,請跟我來。”女修童微微鞠躬,在前面帶路。
門內的人,都是他們這些修童所仰望的,每位修童都想進入門派修行正規心法。他們雖然也修有心法,但是沒有背景的人所能修行的也都是父輩口口相傳的野路子,雖然修行起來差不多,但是對與心法中的許多困惑,沒有老師解惑,很難修成。老師,除了各大門派、修院外,幾乎不可尋。以至於進入門派,是這些修童最渴望的事情。
所以,即便如時言這般無法修煉的廢柴,在他們的眼裡都是那麼的高高在上。
就像門派裡外門對內門的看法一樣。
時言跟着女修童走去,他是第一次來到紫苑閣的倉庫,不免有些好奇。在屋外,根本看不出裡面的寬廣,一間地下石屋罷了。但是一入玉門,便驚呆了。門後的廳堂就像地下廣場一般。一排排整齊的貨架上堆滿了玉盒玉瓶,放滿了靈材和靈丹。角落裡有百餘個大箱子,堆成小山般高,上面有封條,標註着裡面所盛放的物品。有金鈴寶衣、青口飛劍、玲瓏寶剎、馭獸鞍等等法寶法器。
箱子旁是一帶帶靈谷堆成的小山,比箱子山高大數倍。這也算是一種門派儲備吧。畢竟,災難時期,只有靈谷纔是活下去最大的保障。相信花澗派內的倉庫裡更多,這只是冰山一角吧!
穿過一扇水簾所形成的門,溫度驟然而降,寒氣瀰漫,冰冷刺骨。女修童不由的有些哆嗦。
這裡是放置寒屬性靈獸與靈材法寶的地方,無數寒屬性的東西所散發出來的寒氣所匯聚在一起,層層疊加,性質成倍增幅,才形成現在這般情況,即使是修爲較好而被選進倉庫工作的女修童來說,還是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見到時言若無其事的跟在後面,她不由得好奇起來。都說採花郎時言是天生廢柴,修爲不過化脈三重天,還沒有她高,但是現在看起來,也不完全像她所聽說的那樣。還是說,時言師兄近有突破或是一直在藏拙?
時言自然不知道前面的女修童心裡的想法,即使是知道,此刻他也沒有心情去理會。此刻時言被自己體內的情況給驚呆了。時言感覺到,周圍的寒氣,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被他吸收進體內。他感覺到體內有一股氣體,正在緩緩的變化着,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竟然出現有沙碩般大小氣團。
或許這股氣團一直都在,只是一直被時言選擇性的忽略,直到此刻吸收着周圍的寒氣才被發現。他試着去控制這團沙碩大小的氣團,本是佔着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氣團真的隨着時言的念頭運轉起來。
時言心下興奮異常,他不是沒想過控制體內的寒氣,但是每次都感覺老鼠拉龜無從下手,神念一探入就好像被永恆的凍結住一般。而這次,它卻運轉了起來,而且會吸收周圍的寒氣壯大自身。不過時言心中也有一絲疑惑和一絲擔憂。疑惑,是因爲這種情況是第一次發現,當年在比這裡寒冷萬倍的冰雪洞天時也沒有這樣的感覺。擔憂是不知道這種情況是好是壞。
這時,時言跟着女修童穿過火門,來到另一個房間,溫度頓時提升,寒意退卻,轉而是熱浪滔天。“師兄,祖師叔就在前面了。”
時言驀地從沉思中醒來,苦笑着,不能修行已近是最壞的情況了,世上還有比這更壞的情況嗎?對時言來說,顯然沒有比這更壞的情況了。
這間房和上一間一樣,是專門存放特定屬性的靈獸物品的地方。
一排關着炎屬性靈獸的後面,一個身着青綠色綢緞的婦女正在清點貨物,那便是二師叔。時言不知道二師叔叫什麼,他道花澗派之後,只知道二師叔是二師叔,並不知道她的真名叫什麼,他私下裡也問過銘香,但是銘香也不知道二師叔的真實姓名,只是說曾無意間聽見掌門很恭敬的叫她一聲花姨。
“弟子外門食客,時言,受銘香師姐所託,送信來給師叔。”時言恭敬的遞上信。
二師叔收起手中的記錄板,笑道:“時言?我知道你,你在門內很有名氣啊。好好努力,門派不會虧待對門派有所貢獻的人的。”
“弟子明白,弟子一定竭盡所能。”二師叔一招手,時言頓覺手中一空,書信驟然而起飄至二師叔手中。
二師叔吩咐道:“恩,信送到了,到帳堂領十顆一品靈石,下去吧。”
“是。”時言退出來,心理而開了花,不過順路送個信,就掙了十顆靈石,這買賣真划算。平常活計裡,尋上百十顆靈花靈草也就二三十顆一品靈石樣子,而跑一趟腿就得了近三分之一。看來給師叔伯做事和門內弟子的任務比起來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這可是康莊大道啊!
領了靈石,心裡那個
愉悅。
回到大廳,見葉依兒仍煞白着臉,雙手顫抖,不禁有些擔心。今天原本想帶她出來散散心,沒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卻嚇到她了,雖然之前爲了給她舒心,故意捉弄她讓她轉移注意力,但是此刻看起來並沒多大的效果。看她面無血色,時言心生愧疚。
罷了罷了,就破財一次吧!
時言忍着痛花了五十個一品靈石買了個木靈人偶。木靈人偶是傀儡機械的一種,利用靈木雕琢,關節處可以隨意擺動,背部刻有法陣,鑲上靈石提供能量,便可令其自主行動。
“我給你買了個好玩的東西,就當是給你的見面禮。”時言取出一顆一品靈石嵌入木靈人偶背後的法陣,放到葉依兒身前的桌子上。只見人偶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木訥的做着各種滑稽搞笑的動作。
“噗嗤。”葉依兒看着木偶的動作,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煞白的臉上恢復了紅潤。頓時如春日裡的陽光,令周圍都燦爛起來。受到渲染的時言也不禁笑了起來,花去靈石的心痛在笑容中消失無痕。
葉依兒抓過木訥走動的木靈人偶,人偶有些粗糙,邊角有些絨毛和木屑,關節處的拼接也有些扭曲,顯然不是什麼高級貨。不過葉依兒卻很開心,這可是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份收到的禮物,而且是這麼的神奇。
她看着木靈人偶的那張臉,忍俊不禁的捂着嘴嘻笑道:“這人真醜!”
時言頓時無比尷尬。木靈人偶在貨架上是沒有面孔的,只有賣出後,人偶雕築師纔會鐫刻上顧客所要求的面孔。當時買人偶時因爲擔心葉依兒所以不停的催促人偶雕築師,沒想到這個人偶雕築師這麼多事,竟把自己的面孔雕了上去。
可真要刻也就算了,至少也要刻的像樣點啊,刻得歪瓜劣棗似地,真是給着英俊非凡的臉面抹黑!
“那你不要就還給我吧。”時言伸手去奪,“我要叫那老闆退錢,這不是欺騙消費者嗎!”
葉依兒的反應比他還快,藏起木靈人偶,“哼,送人的東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你也知道是我送的,還這麼損我。”時言叫屈,“我去給你換個好點的。”
“人家本來就是說的真的嘛,這個人不僅醜,還很猥瑣。咯咯。”葉依兒瞥了一眼時言,像是在對比,咯咯的笑道,“我就要這個,笨笨傻傻的,下次你再欺負我我就欺負他!”
完全被打敗,時言只能大呼蒼天大地,女人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