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鐘聲到客船

無命梟的實力甚至比不上千羅苑,自然是敗退,所有黑道巨頭皆被打下了臺,黑道之中再無人有實力叫場。

然後是白駝山莊。

白駝山莊在八大門派之中乃是比較特殊的一派,同蒼山派一樣,這個門派不太願意參與江湖爭鬥,但好歹位列八大門派之一,在重要場合還是得露一露臉。此門中人精通藥理,由於善於醫術,與其他各大門派皆交好,秉着醫者仁心的原則,也並無太多結怨。

武林大會雖說沒有規定不能用毒物進行比賽,但這種行爲一向爲江湖人所不齒,因此在此等重要場合,極少有人敢犯衆怒。白駝山莊雖說專攻藥理,但到底是八大門派之一,在武道一途上也還是有一些造詣的。

那名上場的弟子武功算是十分出色,但在陳鵬飛乾脆利落的劍法下還是沒能走過百招。

然後是武林第四世家——歐陽家的家主上場。這位家主與祈無芳一樣,十分的年輕,正是氣盛的時候,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出名的機會。然而事實證明,歐陽家在四大世家中墊底,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又一個人敗下陣來。

坐在看臺上的賓客們都有些不太鎮定了。

陳家乃是武林第三世家,從前並無這般出色的武者,也不常在武林大會上露臉,今年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擂臺上依舊穩穩當當站着的陳鵬飛,賓客席中有一些心眼的看客們,心裡都漸漸地警覺起來。

白輕墨眯着眼看着陳鵬飛,心裡漸漸地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年初的時候,元宵節在宣州的那一夜,陳鵬飛可沒有這麼高強的武功。難道有什麼東西一直被她忽略了麼?

一個接一個的人敗退,看臺上一些老傢伙都有點兒坐不住了,但看年輕一輩的歐陽曉都那麼輕易便被打敗,而陳鵬飛幾乎沒有費勁的模樣,他們這些已經有了一點兒名聲的老前輩,自然不會輕易下去冒險。然而,他們不上,臨風山莊也不動聲色,那這武林盟主之位,豈不是……

就在衆人思考間,一襲白衣漫卷於空中掠過,玉面清俊的男子站在了擂臺上,與陳鵬飛面對面,拱了拱手,聲音清越溫和:“陳少主,在下前來領教。”

白家二公子——白清城。

白輕墨坐直了身子,蘭簫轉頭看了她一眼,不語。

彷彿早就料到自己的對手會是白清城,陳鵬飛一笑,道:“二公子,請。”

抽劍出鞘。

看上去都是性情溫和的兩個人,出招卻與表面看起來的截然不同。

白清城一貫以溫潤如玉德才兼備著稱,在年輕一輩中是十分傑出的人物,心境平和待人友善,其劍法更是數一數二,就連身爲家主的白巖也已不是他的對手。

陳鵬飛原來一直都十分的低調,先時與歐陽曉等人交手時還保留了不少的實力,但此時對上白清城,卻不得不全力應戰。

一時間,兩道殘影在擂臺上交織,衣袂翻飛,劍光在西斜的夕照下交錯閃爍。

白輕墨坐在看臺上,目光看似漫不經心地瞧着底下的交手,實則已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防在了場中那兩人身上。

白清城……她的二哥。

功夫這樣的好,倘若他不是那樣一個過分清和的性子,聲名必然遠非今日可比。

微微斂眸。

倘若……

倘若當年她的孃親沒有被逼死,而白清城沒有袖手旁觀,她與他之間,也不會是今日這個局面。他是她……最親的二哥啊。

白輕墨的目光再次落向場中。

陳鵬飛那在面對歐陽曉等人的從容之色已經消失無蹤,此時的他面色凝重,汗水溼了衣襟,手中長劍飛速變換招數,進退張弛。白清城的劍法委實不是尋常可比,比之陳鵬飛還要略高一籌。後者吃力地應對,二人舞劍相抵,劍花閃爍。

高手。

所有人都緊張地盯着擂臺上那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幾乎所有帶了腦子在身上的人都能感受到,這一場交手將會決定,最終與臨風山莊較量的人,究竟是誰。

白輕墨坐在看臺上,一手撐着下頜,鳳目眯起,注視着陳鵬飛的一招一式。

乾淨利落,進退有度,還有……毒辣詭異。

腦子裡陡然得出了這個結論,白輕墨目光陡然轉向與之揮劍相向的白清城,胸膛那一處……

身邊的蘭簫陡然出聲:“那是——”

陳鵬飛握劍的手腕陡然一個詭異的反轉,劍光側過,在夕陽下,閃出一縷青黑的光。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就連與陳鵬飛對戰的白清城也絲毫沒有感覺到。

眼看劍鋒中途折逆就要劃上白清城的手腕,然而,就在千鈞一髮之際——

“啊!”

臺下觀戰的英雄看着臺上那一幕,紛紛發出驚愕的叫聲。貴賓席上的衆人只覺眼前一道殘影掠過,然後不少人紛紛站了起來,目光錯愕地看着擂臺上陡然多出的一個身影。

大風吹起衣袂,白輕墨一身紫色的石榴裙,目光冷厲至極,素手穩穩地掐住陳鵬飛的脖頸,而後者原本握在手中的劍,已經飛插在了貴賓席上一名陳家長老的胸膛裡。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以至於幾乎沒有人看清白輕墨出手,但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着那名被自家少主的佩劍重傷的長老,面色陡然青黑,一大口鮮血噴出來,雙目圓瞪,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旋即,白輕墨猛地出手,陳鵬飛的脖頸上留下三道血痕,胸膛遭到重擊,霎時被打飛了出去,落在了人堆裡。

羣衆譁然。

鮮血從陳鵬飛的嘴裡不斷地涌出來,那雙目中盛滿了不可置信的震驚,卻無法說出話來。

白輕墨走到擂臺邊,傍晚的風吹起衣袂,女子一身高貴的紫色,蓮香浮散,背對着夕陽,居高臨下地看着被自己一招打下臺的陳鵬飛,不顧其他人的反應,眼中劃過一絲冷厲如霜的殺氣,再次屈起手指。

“——白宮主,請住手!”

渾厚的內勁化作一道屏障,攔住了白輕墨的腳步。韓臨東終於以最快的速度反應過來,阻止了白輕墨的殺招。

白輕墨冷冷看過去:“韓莊主,這是何意?”

韓臨東走過來,沉聲道:“倘若有私人恩怨,白宮主大可私下解決,然而這畢竟是武林大會,爲何非要在此時痛下殺手?”

“比武場上生死不論,想要殺別人,就要有被別人殺的覺悟。”白輕墨盯着韓臨東,氣勢絲毫不弱,“陳家少主以卑鄙手段對白家二公子下手,本宮作爲裁判之一,看不慣此等行徑出手制止,有錯?”

出手制止……

臺下人聽着這話不由得抹了一把汗,你這還叫制止,人家的小命都快被你玩完兒了。但驚愕於白輕墨的武功之高,此時這一片山頭上鴉雀無聲,無人敢吭半個字。

韓臨東眼神沉了沉。

陳鵬飛在劍上淬毒,但對之前任何人都沒有用過,唯獨在對白清城的比試中動了手。後者的才得名望皆非等閒可比,若是在這裡出了事,白家定然不會善罷甘休。但陳家好歹也是武林第三世家,就這麼被白輕墨隨隨便便處置了,影響也絕對不會好到哪裡去。好在此時白巖還在自個兒的位子上好好坐着,沒有立即跑下來添麻煩。

韓臨東看了臺下失去行動能力的陳鵬飛一眼,對白輕墨道:“白宮主,陳少主在劍上淬毒確實有違慣例,然而武林大會並未規定不能使用藥物作爲輔助。宮主方纔也說了,比武場上,生死各安天命,這是他們二人之間的比鬥,即便宮主身爲裁判,也不能直接干預。還請宮主高擡貴手,放陳家一馬。”

這老東西,是打定主意要護着陳家了。

白輕墨眼神一冷,淡淡地看向地上的陳鵬飛,絕色臉龐上滲透出獨屬於沉月宮主的決斷與冷酷:“倘若我非殺不可呢?”

此言一出,便讓場內的氣氛一下子緊繃到了極點。

陳家隨着陳鵬飛一塊兒來的長老再也坐不住,飛下來立在自家少主身邊,對白輕墨怒目圓瞪:“沉月宮主,你莫要欺人太甚!”

白輕墨冷笑:“欺人太甚?本宮就是欺人太甚了,你陳家又能將我怎樣?”

這話說得着實囂張無比,那長老被氣得老臉通紅,卻根本無法反駁。實力擺在眼前,他們就是怎麼說狠話都沒有用。

此時一直未說話的白清城走上前來,道:“墨兒,算了罷……”

白輕墨轉過身去,看向白清城的臉龐:“嘖嘖,白二公子真是菩薩心腸,差點兒被人奪了性命,竟然還要爲他求情。倒顯得本宮多管閒事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就閉嘴。”

白清城一愕,沒想到白輕墨會在這種場合這般講話,但曉得她此時心情不太好,便明智地閉了嘴。

這都是爲了他……

他還當她真的已經絕情絕義,將舊事全然拋諸腦後,但她今日之舉,分明是將心掛在了他的身上,纔會如此動怒。

白清城看着白輕墨冷然絕麗的側影,心中泛起一股不知是感動還是痛楚的酸澀。

這是他的……七妹啊……

作者有話要說:

暮收鳥還人亦稀雛鳳清於老鳳聲更無人處月朧明西風吹老金花樹黑雲壓城城欲摧亂花漸欲迷人眼聞人昔時過人香紫玉釵斜燈影背天宮畢竟風流絕莫誤雙魚到謝橋須知淺笑是深顰玉鉤斜路近迷樓黑雲壓城城欲摧剪刀聲猶在銀釭更無人處月朧明夜深未夢已先疑白雲忽過青林出一派西風吹不斷十八年來墮世間六月生風雨打盡花枝殿上立梢頭章節名都是浮雲黑雲壓城城欲摧不聞蓮動下漁舟無罪何人叫九閽關山深處鬼難尋聞人昔時過人香若問玉人殊易識更無人處月朧明青冷劍光如月落江山代有才人出柳暗花明又一村十八年來墮世間退粉收香情一種風過池塘深幾許人間最是離別苦夜深未夢已先疑一朝春雨碧滿塘聞人昔時過人香聞人昔時過人香卮酒曾將醉石尤山雨欲來風滿樓寒山腸斷玉關聲石紋亂點急管催落月啼烏破九韶多情自古原多病暮收鳥還人亦稀漸暮久擲筆添蠟君心不肯向人傾兀那塵緣容易絕關山深處鬼難尋須知淺笑是深顰鴻蒙初闢本無性鵝湖山下稻樑肥一掬胭脂沉碧甃暮收鳥還人亦稀關山深處鬼難尋十八年來墮世間落紅不是無情物人亦不向東山久明月不歸沉碧海從今若許閒乘月風過池塘深幾許明月不歸沉碧海泥人花底拾金釵退粉收香情一種出師未捷身先死醉臥沙場君莫笑人間最是離別苦一掬胭脂沉碧甃君心不肯向人傾剪刀聲猶在銀釭醉臥沙場君莫笑人間最是離別苦豈有蛟龍愁失水情人節快樂麼麼鴻蒙初闢本無性走劇情想不粗題莫誤雙魚到謝橋十八年來墮世間深山烏啼聞鬼嘯不是世人皆欲殺一山放過一山攔一派西風吹不斷從今若許閒乘月鳳去臺空江自流情人節快樂麼麼涅火焚生光雲破深山烏啼聞鬼嘯作者君罪該萬死十八年來墮世間欲飲琵琶馬上催風過池塘深幾許不是世人皆欲殺暮收鳥還人亦稀章節名都是浮雲無罪何人叫九閽白雲忽過青林出一縷花風骨斷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