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素知簡鈺行事周全,這一次他原本以爲簡鈺是爲蘭晴萱徇的私,如今看來,簡鈺這樣做,固然有一部分是因爲蘭晴萱,但是簡鈺還有其他的考量,如此他倒又放心了些。
他輕聲道:“京城那邊又來消息了,綰心已經快撐不住了,王爺還是早些回去吧!”
近來夜瀾幾乎每次見到簡鈺都會摧他回京,簡鈺知他的想法,只是天天被人這般摧着,簡鈺的心情也就不是太好,他冷哼一聲道:“知道了,你若再摧的話,下次直接割了你的舌頭。”
夜瀾當即伸手捂着嘴,輕聲道:“王爺就算是真的要把屬下的舌頭割下來,這些事情屬下也要說。”
簡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卻道:“那你就等着被割舌頭吧!”
夜瀾原本不是話多的人,他覺得近來他在簡鈺的面前好像話是多了一點,只是他也有些無可奈何,他也不想說那麼多話啊!
他喃喃地道:“那我從今往後天天去求月老。”
“你求月老做什麼?”簡鈺冷冷地道。
夜瀾答道:“我求月老快些讓王妃對王爺動心,王妃對王爺動心了,王爺就好帶王妃回京了。”
簡鈺斜斜地看他一眼道:“這個準了。”
夜瀾輕笑一聲道:“我現在就去買香燭等物。”
簡鈺看到他的樣子微微一笑,想起昨夜裡抱着蘭晴萱的情景,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彎,眼裡也透出淡淡的暖意。
第二天中午,蘭晴萱便聽到了蘭若軒被放出來的消息,她微愕,傾詩輕聲道:“據說案子也已經結了,府衙那邊給的消息說是知棋是被人在外面謀害的,然後那殺人之人將知棋的屍體趁着老爺大壽送了進來,那人和大少爺有仇,所以纔會把知棋的屍體掛在大少的房前。”
蘭晴萱聞言眼裡滿是冷意地道:“之前聽說陳澤是個貪髒枉法的,原本還沒有什麼體會,這一次倒是體會頗深。鄭媽媽那邊呢?沒有再鬧了嗎?”
“府衙裡給了這樣的結果,老爺和夫人又給了她很多銀子,她心裡就算是再不甘心,兒子也已經死了,活人卻還需活着,所以她拿了銀子就辭了蘭府的差事,帶着其他的幾個子女回鄉下了,據說要買幾畝田地過莊戶人家的生活。”傾詩輕聲答道。
蘭晴萱輕嘆了一口氣,人命這事,可以很值錢,也可以很卑微。
陳澤方給的判詞在她看來是哄人都不太合格,也不知蘭明德許了他多少好處,他纔敢做出這樣的決定。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蘭明德和李氏之前也沒有少許他好處,他之前怎麼一點都不鬆口,而在她去過公主府之後就鬆了口?
一時間她倒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陳澤方之前拿着架子是爲了多要一點錢,還是長公主去找過陳澤方?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將這些事情細細的想了一遍後又覺得蘭若軒這樣被放出來未必就是壞事,她想起之前呂媽媽對她說的話,心念又深了些。
她心裡有種感覺,李氏還會再動手,且這一次動手的話只怕動作還不小。
她抿了抿脣,傾畫在旁道:“大少爺回來的時候,老爺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老夫人卻是連去看他一眼都不曾,只有李氏高興得緊,又是忙這裡,又是忙那裡,這會大少爺怕是已經去了她的房間,正在說休已話了。”
傾詩不屑地道:“他們說再多的體已話也改變不了大少爺是人渣的事實,他之所以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我覺得和李氏脫不了干係,依着李氏平素處事的法子,這一次雖然會長些記性,但是卻未必會真的放在心上,保不定他們母子兩人又在房裡商議着什麼害人的法子。”
蘭晴萱雖然覺得她的這番話有些陰謀論,但是她覺得也有些道理,李氏從來都不是那種自己犯了錯,就會認錯的人,反而會把所有的事全推到別人的身上。
她淡漠地道:“他們會害人倒是個好事,就怕他們不害人。”
傾詩和傾畫對視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一直站在那裡沒有說話的錦娘輕聲道:“小姐說得有理,他們若是不害人,往後小姐要出手時倒多有不便,但是他們若是想着害人的話,那倒有更多的機會,再有一次機會的話,他們母子怕是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蘭晴萱笑笑,看了錦娘一眼,錦娘此時面上滿是淡笑,眉眼之間透着通透的味道。
她知錦娘在後宮多年,那些手段怕是沒少見,李氏的心腸雖然狠毒,卻沒有太高明的手法,要應付實算不得是件難事。
且此時的李氏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李氏可用的資源已經不多,再做什麼事情,無異於是死前掙扎。
她和錦娘之前都覺得蘭明德之所以會百般維護李氏,不過是因爲他有什麼把柄握在李氏的手裡,事情一步步發展到今天,她更加確定她之前的猜想。
傾畫輕聲道:“小姐說有道理,只是他們母子在蘭府裡最恨的人便是小姐和蘇姨娘,他們若是再有所行動的話,必定會對小姐和蘇姨娘下手,小姐還是小心一點好,要不要我去給蘇姨娘示個警。”
“蘇姨娘也是個聰明的,這件事情想來她也是看得出來的,不需要我們去提醒。”蘭晴萱輕聲道。
錦娘在旁道:“雖然這件事情蘇姨娘能看得透,但是這件事情還是要提醒她一下,這樣的順水人情不做也是浪費。”
蘭晴萱聽到錦孃的話後笑了笑道:“你們若是這樣覺得的話,和蘇姨娘說一聲便好了,只是她如今有孕在身,身子骨終究會弱上一些,我再給她一個安胎的方子,到時候傾畫一併帶過去吧!”
傾畫應了一聲,錦孃的眼裡透出了幾分笑意,她想的事情有些小人,而蘭晴萱這樣做,除了大氣外還透着個善良,她知蘭晴萱對付起李氏來的時候是沒有半點心軟,但是對於那些不相干的人,卻並不在願意傷害。
她近來一直在觀察蘭晴萱的處事方式和待人的態度,溫和中不失凌厲,有心機之餘卻又不失大氣,是個難得的精明之人。
她知道簡鈺遲早會帶蘭晴萱回京,依着簡鈺對蘭晴萱的寵愛他素來有些張揚的性子,蘭晴萱這個洛王妃是做定了,而蘭晴萱的這一身氣度,做洛王妃是合格的,以後在再磨上幾年,必定滿是王妃之儀。
跟在這樣的蘭晴萱的身邊,她心裡也是欣慰的,近來她見蘭晴萱待她們這些下人都極好,傾詩等人的賣身契也歸還了她們,且待他們都極爲寬厚,以後蘭晴萱做了王妃之後必定會對她們有妥善的安排。
錦娘之前被長公主從皇后的身邊要過來的時候,她心裡其實是有其他的打算,她想的是在蘭晴萱的身邊伺候幾年,全了長公主的面子後就離開。
可是她此時已經完全改變了主意,她決定以後都跟在蘭晴萱的身邊。
傾詩在旁又道:“小姐方纔是沒有看到蘭若軒回來的樣子,那副德性簡直是不能看的,鼻青臉腫的醜得不得了,好像腿都被打折了,李氏爲準備的火盆他都跨不過去,還險些把褲子給燒了。”
她的性子開朗,此時說到這些話的時候,還學着蘭若軒的樣子跳了一下,她學得很是滑稽可笑,逗得幾人都笑了起來。
傾畫問道:“真有那麼可笑?”
蘭若軒回來的時候,傾畫正在做其他的事情,並沒有去看,此時聽到傾詩的形容後也覺得有些好笑,所以便又問了這一句。
“當然,還不止了!”傾詩有些誇張地道:“小姐是沒有看到,那樣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好笑,最重要的是,他平時不是總覺得自己長得英俊嗎?那張臉不但腫了,還歪了。”
她說完又學着蘭若軒的樣子把嘴咧到一側,然後再用手氫眼睛往下拉。
衆人再次大笑起來,正在此時,簡鈺回來了:“什麼事情那麼好笑,也說給我聽聽。”
簡鈺平素在她們的面前沒有什麼架子,只是除了在蘭晴萱的面前說笑無賴之外,在幾個丫環的面前話並不多,且他靜坐在那裡的樣子身上總是會不知不覺的露出幾分貴氣和威儀,錦娘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自然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傾詩幾人雖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卻也能感覺得到他身上的氣息,所以幾人都不敢在他的面前說笑造次。
他此時一進來,幾人忙斂了笑。
蘭晴萱淡笑答道:“只是在說一些笑話罷了,你未必會覺得好笑。”
簡鈺掀起一下眉,他進來原本也不是要來聽笑話的,只是要和蘭晴萱說說話,錦娘極有眼色,忙道:“我先去看看廚房看看個飯菜是否布好。”
她這麼一說,其他幾個丫環都極有眼色的退下了。
蘭晴萱皺了一下眉,簡鈺卻含笑在她的身邊坐下,她淡聲道:“蘭若軒被放出來了。”
“嗯,聽說了。”簡鈺淡聲道。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簡鈺看到她的樣子後笑道:“不過是個沒有用的蠢貨罷了,不值得你這般關注他,再說了,如果不把他放出來,如何替孃親報仇?”
“孃親?”蘭晴萱的眼裡有些不解。
“你的孃親就是我的孃親,在你的心裡,應該只有一個孃親。”簡鈺含笑解釋。
蘭晴萱有些無語,他倒是喊得很順口,她擡眸看了簡鈺一眼道:“蘭若軒是你想法把他放出來的?”
“我和陳澤方有些交情,讓他放個人不難。”簡鈺淡淡地道。
這件事情他做了,就沒有打算要瞞她。
蘭晴萱聞言一愣,之前李氏和蘭明德費了很大的勁都沒有讓陳澤方放人,他倒好,把這事說得這麼輕鬆,當初他們把蘭若軒半進府衙的牢裡可沒少花力氣。
她斂了斂眸道:“簡鈺,和你有交情的權貴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