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咎不能說話,瞪大一雙眼睛看着鳳無儔。
鳳無儔卻不看鳳無咎,而是扭頭看着蘭晴萱道:“五妹胡言亂語,你不要放在心上。”
蘭晴萱自然不會把鳳無咎的話放在心上,她淡聲道:“她素來是個瘋子,這一次又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哥以後可得好好照看好她纔是,若是她下次再這樣闖進來,就不是今日這般輕鬆了。”
鳳無儔知蘭晴萱和鳳無咎之間的恩怨已深,只怕再難化解,而他的心裡又有太多的複雜和無可奈何,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鳳無儔抱着鳳無咎出去之後,那一大堆的丫環婆子便也消失了個乾淨,梧桐院裡又安靜了下來,錦娘方纔一直在看着幾人的動作,此時望着鳳無儔離開的方向暗暗出神。
傾詩已經歡喜地道:“小姐今日好生厲害,我以前從來都不知道小姐還有這樣的本事!”
戰殺也不知從哪裡出來道:“王妃的武功好生奇怪,以後得空了能否指點一二?”
蘭晴萱笑了笑道:“我就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也就只能對付後院裡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罷了,又哪裡能指點了你?”
今日鳳無咎闖進來的時侯,戰殺正在如廁,所以來得晚了些許,等他趕到的時候蘭晴萱已經將鳳無咎打倒在地,那武功雖然談不上精妙,卻甚有意思。
戰殺笑道:“王妃過謙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傾畫輕聲道:“小姐,今日裡崔氏死了,只怕侯府不得安寧,鳳無咎又到這裡鬧了這麼一出,只怕她還有其他的準備,小姐可得小心纔是。”
“自己的親孃死了不去哭喪,卻跑到我這裡來鬧事,原本就不正常。”蘭晴萱嘆了一口氣道:“看鳳無咎這手筆,是想要將崔氏死的事情扣到我的身上了。”
錦孃的眸光冷了些道:“鳳無咎也真的是無恥到極致,這一次連她一併拔了吧!”
蘭晴萱輕輕點了點頭,傾詩有些不解地道:“一併拔了,怎麼拔?”
蘭晴萱淡淡一笑,卻沒有接話,然後將小窗打開,讓風雪從窗外飄進來了些許。
一切如蘭晴萱所料,鳳府今日是極度不安靜的。
鳳無咎纔在她這裡鬧了這一回後,那邊玉妃和崔府的人就直接上了門,速度之快,讓人吃驚。
鳳姬天原本因爲蘭晴萱和簡鈺就要大婚,所以打算將崔氏的死迅瞞下,只是崔氏死時他正在上朝,等他聽到消息回到侯府的時候玉妃和崔府的人已經到了侯府,就算是他存心想要壓下這件事情也無從壓起。
崔府一向是極爲無賴的,雖然知道崔氏這一次的事情和蘭晴萱並沒有什麼關係,但是上次蘭晴萱在崔府的時候殺了崔老爺的兒孫,他們之間便已經有了不共戴天之仇,此時就算這件事情和蘭晴萱沒有半點關係,他們也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部扣在蘭晴萱的身上。
所以崔府的人一進門之後就欲去梧桐院找蘭晴萱的晦氣,也是鳳姬天及時趕回將他們制止了,崔老爺大哭道:“白髮人送黑髮人,這中間的苦楚侯爺可明白?素心擺明了就是被蘭晴萱給害死的,今日裡她必須以命抵命!”
鳳姬天對崔老太爺是極爲佩服的,但是卻極度看不起崔老爺,崔老爺雖然是鳳姬天的岳父,但是鳳姬天對他卻並沒有太多的尊重,昨日之所以答應不休掉崔氏,那也是在看在玉妃的面子上。
此時他聽到崔老爺這句蠻不講理的話當即大怒道:“這件事情和晴萱一點關係都沒有,崔氏若不做下那樣的醜事,又豈會淪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這件事情都有好多年了,如果不是蘭晴萱刻意揭開,又豈會把素心逼到這一步,素心又豈會自盡?”崔老爺大聲道,他其實是知道這件事情和蘭晴萱的關係不大,整件事情說到底卻是皇后的手筆,只是皇后他奈何不了,就只能將所有的事情往蘭晴萱的身上堆。
鳳姬天聽到崔老爺的這句話當即變了臉,他冷笑道:“原來岳父是知道崔氏揹着本侯在外面偷人多年,我娶了崔氏這麼多年,竟直到今日才知崔府竟是這樣的門風!”
崔老爺自知說錯了話,一直在旁沒有說話的玉妃面色也有些掛不住,她岔開話題道:“之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多說無益,昨日侯爺也已經答應了我們,不再計較之前的事情。姐姐素來是那種心寬之人,一直都捨不得幾個孩子,昨日本宮見到姐姐的時候,她並未露出半點去意,昨天半夜卻做下了那樣的事,我聽說昨夜裡鳳大小姐去見過姐姐一面,之前姐姐和鳳大小姐之間的過劫本宮也略有耳聞,所以這件事情容不得我們不懷疑,還請侯爺將鳳大小姐請出來我們當面把話說清楚。”
玉妃的話聽起來極爲溫和,裡面卻滿是刺。
鳳姬天知道玉妃的性子,她和崔氏其實很像的,玉妃並沒有傾城傾國的容貌,在美女如雲的後宮卻還能爭得一席之地,且還能保住她的妃位不倒,是有着極爲厲害的手段的。
而蘭晴萱也不是那種好拿捏的性子,不說昨夜的事情和蘭晴萱沒有關係,就算是有關係,玉妃和崔府的人這樣大張旗鼓的去尋她的錯處,她肯定也不會給玉妃好果子吃。
這兩人若是對上,事情只怕會更加難以掌控。
崔老爺大聲道:“對,侯爺把蘭晴萱叫出來,我們當面把話說清楚!”
鳳姬天的心裡生出了幾分煩燥,他冷冷一笑道:“兩位都是剛進的侯府,這消息都是從哪裡聽來的?”
玉妃淡聲道:“是無咎告訴我們的,鳳咎素來懂事,這件事情又如此之大,她斷然不可能騙我們。”
鳳姬天一聽是鳳無咎說的,心裡的寒氣升了上來,他冷笑道:“看來本侯真的把這個孩子給寵壞了,以至於她能這樣信口開河。”
他之前還在懷疑玉妃和崔老爺怎麼會來得如此之快,想來是鳳無咎早就有安排,鳳無咎在這件事情上若是都有安排的話,只怕崔氏的死也就不是表面上的看到的那麼簡單了。
他想到這一層之後心裡覺得極度不舒服,臉也直接拉了下來。
玉妃淡淡地道:“無咎素來聰慧,分得清事情的輕重,更是難得的穩重性子,若說信口開河這樣的事情本妃倒是從未聽說過。本宮記得侯爺以前對無咎也是極爲疼愛的,自鳳大小姐回了京城之後似乎就失了偏頗,姐姐雖然做下了糊塗事,但是無咎終究還是侯爺自己的女兒,侯爺是親眼看着她長大的,她是什麼樣的孩子侯爺再清楚不過,侯爺可莫要犯糊塗,莫要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給騙了。”
“玉妃娘娘多慮了。”鳳姬天冷冷地道:“本侯又不是三歲小孩,辨別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都是自己的孩子,這碗水自然也是端得平的。”
玉妃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倒又生出了一分擔憂,只是鳳姬天將話說到這一步了,她也不好多說什麼,當下只是淡淡一笑。
鳳姬天知今日玉妃這樣找上門來十之八九是不會輕易罷休,他聽到崔氏死後心裡其實也是有些複雜的,他雖然恨崔氏給他戴了綠帽子,但是兩人畢竟夫妻多年,並非全無感情,崔氏的死狀又太慘,他也難受,眼下玉妃這樣上門來,崔氏之死是不可能瞞得住的,蘭晴萱短期之內是嫁不成簡鈺了,這件事情他心裡也有些疑問,所以此時見一見蘭晴萱,聽聽她是怎麼說的也好。
他這麼一想好便讓人去請蘭晴萱。
侯府裡鬧成一團的時候,皇后的宮裡也甚不安靜。
初月公主因是年青喪命,又死於意外,依着皇族的規矩,這是不太吉利的,就算皇帝和皇后再心疼初月公主,也不能讓她的屍體久停宮中,所以只是請來名僧做了一場法事,便將初月公下了葬。
今日是初月公主入土的日子,皇后原本是要去送送初月公主的,只是皇帝將她攔下了,說她若是去了怕會更加傷心,所以直接讓皇后呆在宮裡。
皇后今日一身素淨,眼睛裡含着淚光,她身邊的大宮女瑤光從外面走進來行了一個禮後,皇后問道:“今日讓你去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呢?”
“都已經辦妥當了。”瑤光答道:“崔氏已經死了,玉妃借今日給初月公主送行的機會直接去了萬戶侯府,這會只怕萬戶侯府那邊正鬧騰的厲害。”
“崔府的人都去了嗎?”皇后又問了一句。
瑤光輕聲道:“都去了,昨日崔府的人就已經去侯府鬧了一場,崔老爺如皇后娘娘預料中的一樣,並沒有回崔府,而是在萬戶侯府外等機會,所以昨夜崔老爺宿在京城之中,今日裡一聽到消息,當即就去了萬戶侯府,和玉妃是一前一後到的,看那光景像是要把事情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