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頭皺成一團,眼下這邊的情況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得多。
正在此時,人羣裡一陣騷動,蘭晴萱問道:“發生什麼事情呢?”
夜瀾過來回報道:“王妃,前面有人倒下了,我過去看看。”
“慢着!”蘭晴萱大聲道:“都不要過去!”
夜瀾聽到她這句話似想起了什麼,面色微微一變。
蘭晴萱取出她事先配好的藥帕矇住了口鼻,這才緩緩下了馬車。
近來因爲瘟疫的事情,衆百姓已發驚弓之鳥,此時一看到有人倒下,所有的人立即離那個人遠遠的,只有一個看起來是他親人的人坐在那裡哭。
蘭晴萱欲過去,簡鈺伸手一把拉住她道:“危險,不要過去。”
他一看情況不對,當即讓暗衛將那些百姓圍起來,他們當中很可能已經有人染上了疫症,此時不能再讓他們隨意走動了。
“我是大夫。”蘭晴萱輕聲道:“我想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去。”簡鈺從將她臉上的藥帕摘下來道。
蘭晴萱一愣,伸手拉住了他,他扭頭看着她道:“出京之前,你都答應了我什麼?”
蘭晴萱答道:“我答應你,出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聽你的。”
“還記得就好,乖乖在馬車上呆着。”簡鈺命令道。
他每次一用命令的口氣說話時,身上就有霸氣傾泄而出,這種氣息能震住很多人,但是卻震不住蘭晴萱,她拉着他手問道:“你通曉醫術?”
簡鈺搖頭,蘭晴萱又問道:“你去看了,就能看出病症來?”
簡鈺冷着臉看着她,她輕聲道:“你不懂醫,也不懂看病,你此時就算過去看也是白看,因爲你根本就看不懂。而我雖然答應你一切都聽你的,但是那是在有危險的情況下,而此時我有特製的藥帕,我是大夫,知道怎麼做才能不被傳染,所以我現在是安全的,所以你現在必須讓我過去。”
“這裡懂醫術的不止你一個。”簡鈺瞪着她道:“我可以讓其他的太醫過去。”
蘭晴萱問道:“你覺得他們的醫術會比我更加高明嗎?”
簡鈺的眉頭皺成一團,蘭晴萱接着他的手撒嬌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險,但是你不是大夫,你不懂我的心思,簡鈺,我求求你了,讓我過去看看吧!你要是不讓我看,我估計我會難受死!”
她說完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小女兒態畢出,和平素那個冷靜的女子完全不同。
簡鈺看到她這副樣子倒有些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他每次一看到她這副樣子,他就完全沒有抵抗能力。
簡單還是第一次看到簡鈺的臉上露出那種表情,當下忍不住笑出聲來,簡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輕笑道:“之前雖然知道三哥在三嫂的面前那是百練鋼變成繞指柔,我之前想不明白爲什麼,今日看到三嫂對三哥的手段就完全明白了,三嫂,你好生厲害。”
蘭晴萱爲了緩和一下此時緊張的氣氛,也笑了笑道:“還好啦,改天我這手段我會悉數教給解湘婷或者問秋,到時候九弟也可以好生感受一下。”
簡單摸了摸鼻子,灰溜溜的閃一邊去了。
蘭晴萱又取出一塊藥帕蒙在臉上,簡鈺也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和她一起過去查看。
而那邊的太醫,聽說這邊有病人,也早有人做好防護措施就過來了。
倒地的那個患者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此時他的脖頸下長滿了紅色的斑點,其他的那些百姓隔得遠遠地看到後大聲道:“是瘟疫!我之前在隔壁的村子裡看到過一個人,情況和他的一模一樣!”
此言一出,衆百姓又往後退了至少一丈。
蘭晴萱戴上特製的手套輕輕摸向少年下巴,那些紅斑入手平整,裡面並沒有膿包之類的東西,她再在少年的脖子上輕輕一探,少年的身上熱得怕人。
蘭晴萱伸手翻了翻少年的眼睛,他的眼睛一片通紅,她微一沉吟,而她身邊的太醫已經大聲道:“麻疹,這是麻疹。”
麻疹這種病在二十一世紀已經算不得什麼大病了,可以通過接種的手段有效的預防,就算是得了,依據二十一世紀的醫術,也是能輕易治得好的。
蘭晴萱之前也曾接診過麻診病人,雖然看起來症狀差不多,但是細細一看還是有很多差別的,最爲直觀的就是那些紅斑,麻診病人身上紅斑長得和此眼前的少年完全不一樣。
她輕聲道:“不是麻疹。”
她的這個判斷讓當先說話的那個太醫不服,他問道:“王妃也通曉醫術?”
“略懂。”蘭晴萱淡聲道。
那個太醫姓王,今年已經四十多歲了,入太醫院也有十年的光景,他在醫術上天份不算太高,但是卻勝在處事圓滑老成,所以這些年來在宮裡也沒有大的過錯,他這一次原本是不想到南方來的,卻因爲得罪了太醫院的院判,院判直接指了他過來。
因爲他不是自願來的,所以身上的火氣也比較旺,也是知道蘭晴些萱是洛王妃,所以不敢太過造次,但是心裡卻是極度不痛快的,他看着蘭晴萱道:“王妃只是略懂還是離遠一點吧!治病這事還是讓我們這些太醫來吧!”
那少年的母親一聽說此時一聽說他是太醫,當下忙朝他磕頭道:“先生,求求你了,無論如何也要救救我的兒子啊!”
王太醫點頭道:“你兒子只是麻疹,並不妨事,我能救得了他。”
少年的母親頓時千恩萬謝。
王太醫見簡鈺和簡單都在那裡,有意想要賣弄一下自己的醫術,當即高揚起下巴,給那少年施起針來。
蘭晴萱一看他施針的穴位,心裡暗叫不好,她想要去阻止王太醫手裡的銀針已經刺了下去,她看到那一針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那一針一紮下去,少年猛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斷鼻息。
王太醫還沒有發現,還欲再施針,還是他身邊的藥童道:“師父,人好像有些不對勁了。”
王太醫伸手一探少年的脈搏,已經摸不到了,再一探鼻息,也已經沒有了,他當即嚇得把手裡的銀針全掉在了地上。
少年的母親當即嚎啕大哭:“你不是說你是宮裡的太醫嗎?你不是說我兒只是得了麻疹嗎?你怎麼一針下去就把他給扎死了!”
王太醫就算是再蠢也知道那樣一針扎死人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他想到了什麼,當即嚇得滿臉蒼白,他不自覺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怔怔地道:“疫症!”
他說完這句話後算是徹底明白了過來,當即大聲道:“他得的不是麻疹,是疫症!”
原本圍在四周的百姓,當即四下散開,他們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了恐懼。
蘭晴萱雖然之前對少年得的是疫症的事情有些懷疑,但是卻並不是太肯定,此時見王太醫一針將他扎死時,她的心裡也生出了幾分不安。
這種情況和她在醫書上看到的幾乎一模一樣,這疫症的症狀和麻疹很是相似,若是依着治麻疹的法子刺穴的話,當即就會氣血逆流奪人性命。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眼裡有了一抹擔憂。
簡鈺和簡單之前都看到那個少年走在人羣裡,雖然精神看起來不是太好,但是卻還能走路,只是轉眼的時間他就倒在了地上,然後只是片刻的光景就沒了性命,這疫症比他們之前預期的還要兇猛得多。
少年的母親發了瘋了一般的朝王太醫撲過來道:“你還我兒子的命來!”
她此時如迷了心智一般,竟欲張嘴就朝王太醫咬去。
此時太陽的光茫照在那個婦人的身上,蘭晴萱看到了她脖頸間的紅斑,她心裡暗叫不好,大聲道:“攔住她!”
簡鈺的反應最快,手一彈,隔空就點了那婦人身上的穴道,她軟軟的倒在了地上,而此時的王太醫卻已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時倒在地上大口的喘氣。
其他的太醫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光景,此時呆在那裡都有些蒙。
簡鈺問蘭晴萱:“她也得了疫症?”
蘭晴萱點了點頭道:“應該是的。”
簡鈺聞言面色當即就凝重了起來,京城裡關於疫症的文件自那封八百里加急的文書送到京城後,後續就有不少關於此疫症的描述進了京,裡面的各種描述無一不是在說明這一次的疫症有多麼的厲害,傳染的速度有多快。
若是依着那上面的描述的話,只怕今日裡在場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被傳染。
蘭晴萱看到他眼裡的擔心,寬慰道:“任何疾病的傳播都有其固定的途徑,所以你也不用太過擔心。”
簡鈺輕輕點了一下頭,輕聲道:“沒料到在這裡就遇到了病人,看來情況遠比我們想像中的要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