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晴萱在旁看到這副光景,眸子裡有了一抹淡笑,這個崔承志雖然清廉聰明,但是方纔在簡鈺面前說的那些話終究是功利了些,簡鈺此時把他掠在一邊不過是殺殺他的性子,這一次南方官場必定會有極大的變動,這個崔承志必定會被簡鈺啓用的。
她在旁看得明白,崔承志此時卻有些無奈,他一生才學一直無用武之地,這對他而言何償不是一種無奈,他之前就聽說過簡鈺的事蹟,他發自內心覺得簡鈺是大秦所有的王爺中最爲厲害的一個,卻也知他是最不好相處的一個,簡鈺的心思他也無從揣測,只有暗有鬱悶。
其他那些官員知道今日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便跟簡鈺告假,說是要親自回去取銀子,簡鈺又豈會不明白他們的心思,當下淡聲道:“本王還有事情要和你們商議,讓你們的隨從回去取就好。”
極輕鬆的一句話,就把他們所有的後路全部封死,他們想要偷偷離開的念頭也只得打消,個個在心裡罵:“洛王真的是太狠了!”
只是他們在心裡罵完之後又只能直接默默受了,一個個如霜打的茄子,蔫得要死。
米之舟等人此時還跪在地上,雖然如今已經是春天了,地上也不算冷,但是跪得久了,腿腳都是麻的,卻又因爲他們犯下了錯,所以也不敢求饒,簡鈺不讓他們起來,他們也不敢起來。
那些官方來自南方的諸個州府,有的距離有些遠,幾天才能一個來回,簡鈺也沒打算讓他們休息,直接讓他們在議事廳裡侯着,誰家的下人先把銀子籌齊了就放人。
他行事素來強硬,負責值守的暗衛也都繼承了他的性子,態度非常強硬。
中間有官員受不了想要闖出去,暗衛們的手鋒一亮,那些官員知道,如果是簡單在處理這件事情,他們如果硬闖的話,簡單可能還不會殺人,但是主事者一換成是簡鈺,他們看到那森冷的刀鋒,就一點都不懷疑那些刀鋒會直接落在他們的身上。
因爲他們的心裡有了這個認知,心裡無比的後悔!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
只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他們再也怎麼後悔也沒有用。
他們這些人出身未必都高,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家裡有錢,所以從小到大,他們基本上沒有吃過什麼苦,像這樣的苦絕對是第一次吃。
簡鈺在他們的隨從回去拿銀子的時候,也沒打算讓他們閒着,他掃了他們一眼道:“本王知道你們是南方諸州府的父母官,平素也算是很忙的,但是那些忙在本王看來多少都有些做作的樣子,且這些天來,本王收到不少關於你們的訴狀,你們是不是也該向本王解釋一二?”
他的語調不算高,但是那些官員已經被他嚇得不輕,此時聽到他的這番話,心裡先緊張了一番,待他們看到簡鈺讓暗衛們送過來的訴狀時,他們的臉頓時成了灰色,他們大聲道;“沒有的事情,冤枉啊!”
簡鈺淡淡地道:“先都別急着喊冤,本王行事素來公正,從來不偏聽偏信,所以如果你們真的有冤情的話,本王自然要爲你們正名。但是如果讓本王發現,你們是在騙本王話,那就休怪本王不客氣。”
他的語調依舊極爲低沉,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但是那些官員們已經開始在心裡猜測他的真正用意了,然後他們再看了看手裡的訴狀,只覺得如墜冰窖,他們當初花錢買官,原本就不是爲了造福百姓,而是爲了斂財,他們之前發現他們上一任的的官員在做了幾個官之後,個個身價暴漲。
所以他們一開始的目的就很明確,且他們這幾年來也的確是賺了不少的錢,只是簡鈺一來,就讓他們連本帶利全吐了出來!
此時簡鈺又來跟他們清算這中間的細節,他們一個個在心裡叫苦不已!
他們輕聲道:“王爺,這些事情不過是那些刁民亂編的,沒有的事。”
“是嗎?”簡鈺淡聲道:“本王已經有些日子沒有坐過堂了,今日裡也想好好感受一下,那些和這些訴狀有關的百姓,本王也請暗衛把他們全部請來了,你們就當着本王的面一一對質吧!還是那句話,若是他們陷害了你們,本王必定會替你們出頭,但是如果那些事情是真的話,那麼你們就要小心你們頭上的烏紗帽了。”
那些官員一聽簡鈺這番話,一個個直接傻了眼。
他們原本以爲簡鈺這一次把他們請來,不過是爲了斂財罷了,卻沒有料到他真正的目的竟不是那些錢財,而是要清理整個南方的官場。
這動作不可謂不大,這行事的魄力也實在是嚇人!
他們自己心裡都清楚,若是仔細清算起來,在場的這些人手裡哪個手上都沾滿了百姓的鮮血,爲了斂到更多的錢財,他們平素可以說是不折手段。
他們一直都覺得那些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在他們的手裡必定能捂下來,絕不會讓上面的人知道。
退一萬步講,就算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了,只要事情不鬧得太大,他們只需多送一些銀子就將把事情給遮蓋下來。
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簡鈺會替那些平頭百姓出氣!
他們咬了咬脣,身體不自覺地發起抖來。
簡鈺看到他們的反應後冷笑了一聲,蘭晴萱就坐在他的身邊,這幾日她知道簡鈺一直都沒有停,她是知道簡鈺的暗衛個個都是極爲厲害的,卻不知道他們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走遍南方的幾個州府,收集到這麼多的資料。
她不知道的是,這些資料不全是簡鈺這幾天收集的。
早在簡鈺和她分開之後,他就存了必死的念頭,然後一方面控制疫情,一方面收集諸我資料,準備血洗南方的官場。
只是當時他下的決心比現在還要大,因爲當時他以爲他必死無疑,所以當時是打算將他們當場正法的。
而今他身上的疫症之病已經治得差不多了,蘭晴萱也回到了他的身邊,他能再活下去,所以他就將這些事情全部重新規劃了一下。
這些官員貪污成性,行事太過殘暴,他沒打算給他們留活路,但是要把他們殺也需要合適的理由和藉口,所以他此時要做的就是收集證據。
證據這種東西在這些劣跡斑斑的官員身上收集,其實是一件極爲簡單的事情,現在就需要他們挨個認罪,這些資料收集好了之後,以後有大的用處。
簡鈺見蘭晴萱看着他,他輕聲道:“是不是累呢?要不你先回去休息?”
“如今這裡也亂成一團,我沒法子休息,不過審案這事我還真沒有興趣,且這裡味道太過難聞,我先出去走走。”蘭晴萱輕聲道。
她現在有孕在身,對於各種味道極爲敏感,方纔她用銀針讓那個縣令吐了那麼多的髒東西之後,她的心裡其實就有些噁心,只是因爲當時的情況還需要她在這裡,所以了她才一直強自忍受着。
而此時這裡的情況簡鈺已經完全掌控,那些官員被簡鈺嚇得狠了,有些膽小的已經屎尿橫流了,這裡的味道已經極度難聞,再呆下去,她怕她真的會吐。
簡鈺見她的面色有些蒼白,心疼的不得了,輕聲道:“你先出去,我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之後就來陪你。”
“不用急。”蘭晴萱微微一笑道:“你先把事情處理好,處理完再來陪我也不遲,再則我也就在這議事廳的外面侯着,也不擔心你會跑掉。”
簡鈺聽到她這句話後輕笑一聲,他今日從進來到現在就沒有給任何人好臉色看,此時卻對着蘭晴萱這麼笑了,下首的那些官員大多都傻了眼,他們之前聽說簡鈺寵妻寵得厲害,卻不知道他竟寵蘭晴萱寵到了這個地步,允許她和他一起坐在高位之上,對她說話和顏悅色。
此時那些官員只盼着簡鈺的心情能好一些,那樣也就更好說話,能放他們的一馬。
只是簡鈺的臉在蘭晴萱離開之後又板了起來,把他們心裡的那些期盼全部打落。
恰在此時,一個暗衛帶着一個年邁的老者走了進來,米之舟的臉頓時成了豬肝色,身體也不自覺地抖了起來,那個老者,米之舟再熟釋不過,他佔了那老者的屋舍和田地,還讓衙差把老者的大兒子打殘,二兒子打死,三兒子流放,再把老者的小女兒欺侮,那女孩兒受不了那樣的委屈,當天就上吊自盡了。
這件事情米之舟自認爲捂得極緊,並沒有留下什麼把柄。
他的心裡卻在罵:“這一次疫症死了那麼多的人,這個老東西怎麼還沒有死!”
只是他再看了一眼坐在高處的簡鈺,他便又覺得這一次他怕是逃不掉了,簡鈺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可怕得多!
他只得到伏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