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25日第二更)
萬里來的時候,身上還穿着在宮裡輪值穿的侍衛服。他對尚紅、舒綠說剛剛還在當班,這會兒是直接從宮裡趕來的。
“對不住,讓萬公子你趕來趕去,太辛苦了。”
尚紅歉然道。
“啊,沒事。”萬里搖搖頭,笑道:“看來,上回給五小姐換的新方子還挺有效。”
“是呢。往年裡春夏換季,我總要咳嗽上好久,但這會兒都快到六月了都一直沒犯過。都是多虧了萬公子的良方!”
從懂事起,尚紅就是在藥罐子裡泡大的。其實她這個毛病,也是拖出來的······小時候未必就有那麼嚴重,可一來西北條件艱苦,二來全家都人心惶惶的,誰顧得上她這個小女孩?還是因爲她父親樑瑛那時健在,盡力替她求醫問藥,纔將保住了她的性命。
那幾年,信安王府裡夭折的孩子、病死的親眷並不少,連信安老王妃都死在了西北。尚紅能夠活下來,她父親居功至偉。
可她父親一去,尚紅又成了沒人管的孩子。桑氏雖然能稍微照顧她一下,然而自己也是孤兒寡母的過得很艱難,對尚紅自然只能盡到基本的撫養責任了。
去年從西北一路顛簸回來,她到了京城又遭遇了水土不服,更是病病歪歪的。舒綠第一次見到尚紅的時候,就覺得尚紅的臉色蒼白得嚇人。整個人美則美矣,卻沒有什麼生氣。
然而此時的尚紅,已不是過去的病西施。要說她氣管的疾病已經徹底痊癒,那是太誇張了,縱使藥王仲秋滿在此也沒法用幾個月就時間就治好她。可是,她正在逐步恢復中,也是不爭的事實。
尚紅哪能不感激萬里呢?
“四小姐太客氣了。其實最大的功臣還是凌妹妹,”萬里對舒綠笑了笑:“要不是凌妹妹每天替四小姐施針這氣管的毛病卻真是難治的。”
說起這個,舒綠就很得意。
她本來就對醫藥很感興趣,可是上輩子專攻的是藥學,臨牀方面並不擅長。沒想到這輩子還有能跟着名師學會了鍼灸,這門醫術的用處可太大了!
有好多吃藥難以起效的毛病,能夠通過鍼灸來治療。舒綠打算繼續深研下去,將萬里送給自己的醫書好好鑽研透。技不壓身嘛,多學點東西總是沒錯的。
萬里沒忘記自己到王府裡來的任務。儘管他非常想多和舒綠說幾句話,可是自己一個青年男子,不好與兩位十金小姐獨處太久。儘管他們是在王府裡招待外客的小廳裡站着周圍還一堆聽候使喚的奴僕,始終是不太方便的。
是以萬里還是抓緊時間,先給尚紅號了脈,又開了半個月的新方子,把上次吃的方子那些藥改動了一下。他每次開的方子,舒綠都會很認真地跟他探討其中的藥理。
她早就發現萬里開藥方非常的正規,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偏方。
說實話,一開始她是有點意外的。還以爲萬里這麼一個不太喜歡受常理拘束的人又是跟着傳說中的藥王學醫,更在西南苗疆那種弔詭的地方呆了十年……
一般說來,武俠小說裡這種人都是劍走偏鋒的怪醫不開個“夏至那日盛開的白荷蕊一兩加無根水煎服”這一類常人無法理解的藥方都不好意思出來見觀衆。
問題是,萬里不管是診病、開藥,都是平平常常,毫無戲劇性可言。
舒綠在略感失望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大夫······呃,比較靠譜。大夫就有個大夫的樣子嘛,那些隔着三丈遠就看得出病人舌頭上長了瘡的“神醫”,更像是“神棍”。
要說萬里和一般大夫不太一樣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更擅長外科了。舒綠還記得與他在驛站初見那次他一出手就敢替傷者開刀療傷,把她生生鎮住了。
“少遠哥,我記得上回你加了甘草,這回怎麼不需要甘草調和麼……”
“哦。這個方子是不需要甘草的,加了蓮子心······”萬里簡單解釋了一下藥理,舒綠聽得連連點頭。
尚紅含笑在一邊看着他們你來我往地討論着藥理眼裡有些微微的失落。但她盡力將自己的情緒掩飾得很好,連善於洞察人心的萬里也沒有看出尚紅的異常。
尚紅忍不住走開兩步,叫過自己的丫鬟,低聲吩咐了她幾句。待那小丫鬟應命而去後,尚紅回過頭見萬里看向舒綠的溫柔眼神,心中不由得刺痛了一下。
不行······我不可以在意,不可以在意……而且,我有什在意的資格呢?
她自嘲地牽了牽嘴角。
萬公子……
她也想叫他少遠哥,可是總也叫不出口。他會客氣地稱呼她“五小姐”,卻叫舒綠“凌妹妹”。親疏之別立現,她每次都笑着應下,可誰知她內心的惆悵呢?
平生不會相思。纔會相思,便害相思。
尚紅想不起自己是何時將萬里放進心裡的,但肯定不是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是在老王爺的壽宴上,她站在舒綠不遠處看他、牧若飛輪流討好舒綠。
那時她還覺得這兩人挺有趣的,也不會在意他們並沒有多理會她。她不是習慣了被人捧在手心的嬌嬌女大小姐尚蘭,從小被人忽略得太多,她已經麻木了。
然而此刻······尚紅站在距離萬里幾步之遙的地方,覺得自己和他之間卻像是隔着萬水千山。他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走開了,因爲他的眼裡,從頭到尾都只有舒綠一個人。
其實,他肯來替她治病,還不是因爲舒綠的邀請?
“姐姐,你站在那兒做什麼?”舒綠髮現尚紅半晌沒走過來,心中好生奇怪。尚紅微笑道:“沒什麼,我讓枝春把我新畫的千手觀音拿來,請萬公子替我帶給萬夫人。”
她對萬里說:“上回那幅觀音圖畫得不夠莊重大方,這回我重新畫了一副新圖,又是新學的畫法,請萬夫人替我指正下可好?”
萬里呵呵笑道:“好呀,我母親最愛收集觀音圖和觀音像。我上回給她買了個黃楊木的觀音小像,她也喜歡得很······”
說話間,枝春送畫來了。尚紅親自將畫遞到萬里手中,卻一不小心碰到了萬里的指尖。
尚紅的臉一瞬間泛起紅潮,輕輕咬了咬下脣。萬里也愣了下,但也沒多想,只以爲是尚紅臉皮薄不好意思。
“啊,就按這方子繼續吃上半個月吧。我看再過一兩個月,就可以停藥,專心鍼灸便可。”
萬里感到一絲尷尬,忙起身道辭。舒綠不明就裡,連忙送萬里出廳。
“呃,妹妹,我想起還有點事先回屋了。萬公子請慢走。”尚紅突然朝萬里匆忙一福身,隨即回身從廳後小門繞到後院去了。
這時舒綠也覺出點不對來。姐姐這是怎麼了?今天好像一直都怪怪的啊。
舒綠將萬里送出小廳,剛拐過一道迴廊,萬里突然問舒綠:“聽說夏涵夏檀卿在翰林院裡修史,凌妹妹可知道?”
啊?
萬里怎麼忽然間說起夏涵來。
“嗯,知道。他前些天曾到府裡來做客,唉······修史,真是……”舒綠輕嘆一聲。
萬里停下了腳步,走在他後面的舒綠剛纔只顧着感嘆夏涵的事情,差點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幸虧她收腳快,生生止住了步子,但也有些狼狽。
“哦,他親自跟你說了?”
萬里的聲音低沉下來。
他也沒想到,那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白臉居然這麼有勇氣,直截了當就把祝家的親事給否了。祝家早早就把聯姻的風聲放出去了,無非是想向人顯示自己是多麼的愛惜人才,可卻讓夏涵狠狠打了一次臉。
雖說夏伯卿一直說是自己不敢高攀祝家,但是祝家哪能咽得下這口氣?
別人只當夏涵發神經,只有萬里知道,夏涵爲什麼會這樣做。
他還只是迂迴地讓房家女兒另許他人,夏涵卻比自己還要狠······
“嗯……”舒綠有點明白萬里的意思了。
她早明白萬里對自己的心意,也從展眉那裡知道萬里爲了自己而設計推掉了房家的親事。
之前她想着,感情的事就讓它順其自然吧。萬里喜歡自己是一回事,可自己對他沒有愛人的感覺啊……等日子久了,他得不到自己的迴應,應該就會淡下來吧。
可是她現在發現,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最起碼,對萬里不可以。
她擡起頭看向萬里,輕聲說:“少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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