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快結束的時候，喻橙給周暮昀發了條微信。
他一如既往回得很快：“我到了，出來吧。”
喻橙一愣，來得這麼快？她有點懷疑他其實早就到了，只是一直沒有給她發消息而已。
不再耽誤時間，她站起身來，拿起座位上的羽絨服穿上，轉而對其他人說：“你們要不要再吃點兒？我先去結賬。”
“老闆，你要走了嗎？”
喻橙擡手整理好後面的兜帽，又將羽絨服拉鍊拉上，點頭應道：“周暮昀過來接我了，我先走一步。”
大家：“……”
無形之中又被塞了一把狗糧。
其他人遲疑一瞬，也紛紛站起身來，拿上各自的東西：“我們也都吃好了，那就一起出去吧。”
喻橙先他們一步下樓，去櫃檯結了帳，準備往外走時，他們就都下來了。
烏泱泱一羣人一起走出火鍋店，在包廂裡吃的時候熱得滿身汗，一出來就凍得打哆嗦，大家不約而同地低頭拉上外套拉鍊。
火鍋店門口停了輛熟悉的車，喻橙腳步停了停，只見車門推開，上面走下來個人。
周暮昀穿着黑色西服，外套黑色長大衣，長身玉立在車旁，擡眸看過來。
大家起鬨，將喻橙往前推了兩步。
她回過頭來朝大家擺了擺手，笑着說：“那我先走了，你們回家路上注意安全。”頓了頓，朝周映雪道：“你怎麼回去？”
小蘇和靜靜她們前段時間搬家了，合租了一個三室一廳的公寓，兩人正好結伴同行。周映雪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獨自回去就不太讓人放心。
“沒事啦，我打個車回去就行。”周映雪說。
喻橙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人，想了下，歪着頭笑說：“廖神，反正今晚的直播鴿了，不介意耽誤時間送個人吧？”
廖予卿懂她的意思，懶洋洋一笑，比了個“ok”的手勢，擺手催促她趕緊走。
喻橙這才轉過身，提步小跑過去，周暮昀往前走了兩步，張開雙臂將人攬入懷中，撥了撥她被風吹亂的碎髮：“跑什麼？”
喻橙將下巴埋進領子裡：“這不是不想讓你等太久嗎？”
身後，那羣人還站在原地，蘇以茉和陶靜靜互相對看一眼，單身狗的眼神出奇的相似。
蘇以茉微笑：“你有男朋友嗎？反正我沒有。”
陶靜靜回以一笑：“別說了，我也沒有。”
兩人一致扭頭，看向旁邊的周映雪：“小雪，你有男朋友嗎？”
周映雪搖了搖頭：“沒有。”
廖予卿扯着她帽子將人拉着往前走，周映雪猝不及防，倒退着踉蹌了兩步才勉強跟上他的步伐。
“你幹什麼？！”
“送你回家。”廖予卿淡淡地道，步伐不自覺放慢。
周映雪擡眸望着路燈下男生的側臉，略一恍惚便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小聲說：“我自己可以回去。”
廖予卿鬆開手，語調不疾不徐地說：“老闆的命令，不得不從。”
周映雪“哦”了聲，頭垂得更低了，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臉色瞬間就從期待轉變成失落。他送她回去，只是因爲老闆的命令嗎？
廖予卿沒注意到她的表情，擡手攔了輛車，等她上車，他才坐進去。
“你前男友……怎麼回事兒啊？”他忽然問。
周映雪抿抿脣，不太想跟他說。被劈腿這件事本身就有點難以啓齒，對他，她就更說不出口了。
女孩沉默，廖予卿識相地沒有再問。
喻橙坐上車後就趴在男人身上，像小狗似的皺着鼻子嗅了嗅，有淡淡的酒味。
她仰起頭來看着他，直勾勾地對上他的眼。
周暮昀手在她腦袋揉了揉，不打自招：“就喝了三杯。”他用手比了個高度：“一杯大概有這麼多。”
正在開車的小王秘書：“……”
老闆你有點尊嚴好不好？喝酒怎麼了？我就問問你，爺們兒出去應酬喝點酒怎麼了？至於這麼詳細的報備？
小王秘書覺得最近自己的認知也是在不斷刷新中。
喻橙很滿意男人主動交代的態度，果然不再計較，靠着他的肩膀閉目養神。
周暮昀還以爲她很困，垂眸看了一眼，便將她高領毛衣的領子拉高，蓋住她下半張臉，嘴巴和鼻子都被捂住。
喻橙：“……”
她動了動，直起身來看着他，露在外面的兩隻眼睛眨巴眨巴，搞不懂他的操作。
對上她疑惑的目光，他重新將人抱進懷裡，嘴脣親了親她額頭，低聲說：“不是要睡覺？裹嚴實點免得着涼。”
小王秘書默默地提了車速，讓自己少受點傷害。
一回到家，喻橙就拿着睡衣鑽進浴室裡洗澡，受不了身上一股子火鍋味。
洗完澡，清清爽爽地從浴室裡出來，躺進被子裡，玩起了手機。
不多時，周暮昀也洗好了，吹乾了頭髮，掀開被子躺在她身側，將人摟進懷裡。喻橙一驚，手機從手心裡滑出來。
她在父母那邊住了好幾天，這幾晚他一直獨守空房，她以爲今晚他要做點什麼，誰知等了半天，他一點動作都沒有。
隔了會兒，喻橙翻個身，面朝着周暮昀，他低頭在她嘴脣上親了親，沒深入糾纏，只一下一下啄着她脣瓣。
“我們哪天領證？”
輕輕的幾個字從他脣縫裡溢出來，沒等她回答，他又吻上來。
喻橙被親得暈頭轉向，腦子裡都是漿糊，根本沒有多餘的空間去思考這個問題。
周暮昀親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黑眸微眯看着她：“嗯？”
他重重地喘氣，剋制着翻涌上來的慾望，不斷調整着呼吸頻率，再親下去，就要失控了，那今晚就商量不出結果了。
男人胸膛滾燙，像個大暖爐，源源不斷地釋放熱量。喻橙感覺此刻自己被一團暖融融的氣息包圍，大腦都宕機了。
周暮昀算了算最近的日子，提議道：“要不就聖誕節那天？”
聖誕節？
喻橙頓時來了精神，刷地睜開眼睛，身子往後挪了挪，離這個熱源遠一點，烏黑的眼凝視着他，一字一頓地道：“你是不是想節省一份禮物？”
周暮昀沒懂：“什麼？”
“聖誕節領證，以後每年領證紀念日就要和聖誕節一起過，我就只能收到一份禮物了。”喻橙控訴：“你就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周暮昀：“……”
天地良心，我真沒想這個。
頓了頓，他虛心請教：“那你想哪一天領證？”
喻橙：“你很着急？”
周暮昀：“你說呢？”
要不是擔心未來岳母大人怪他太心急，他想明天就領證，不，他恨不得立刻馬上現在就帶她去民政局！
兩人商量一番，最終把日子往前推了幾天，定在12月20號這天。喻橙原本是想往後推幾天，但周暮昀堅決不同意，就跟晚幾天她這個人就跑了似的。
喻橙最後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
不過，她忍不住調侃他：“你這樣子，真讓我懷疑你苦戀我多年，好不容易把我搞到手，所以迫不及待用婚姻綁住我。”
周暮昀回：“我可不是好不容易把你搞到手嗎？”
喻橙：“……”
好吧，你又贏了，我說不過你。
領證的日期商定下來，周暮昀滿意地挑眉，探出手臂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份合同：“這個你明天早上起來以後籤一下。”
喻橙撐着牀面往上蹭了蹭，半靠在牀頭，從他手裡接過文件：“這什麼東西？”
她看到封面上寫着黑體加粗的四個大字，婚前協議。
隨手翻看裡面的內容，藉着牀頭一盞檯燈大致掃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全是字，看得人眼花繚亂，喻橙懶得細看，直接問周暮昀：“婚前協議？裡面寫的什麼？”
周暮昀簡單跟她敘述了裡面的內容，前面幾條內容跟普通的婚前協議沒什麼區別，無非就是婚前財產認定，婚後財產的認定，房產證所有權等東西。後面幾條就有很大的區別了，爲了讓她或者是蔣女士安心，裡面有明文規定，將來他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他名下的財產都歸她所有。
跟她解釋完，他堅定道：“我當然對自己有信心。”
喻橙怔忡片刻，起初還不太懂什麼叫做他對不起她，翻到後面的內容才知道，有一條婚後越軌行爲規範條款，一方出軌，將對另一方支付多少的賠償損失。
他定下的這個賠償損失就太大了，名下所有的財產。
法盲喻橙擡手摁了摁眉頭，把法律條文轉換成大白話：“也就是說，結婚以後，你要是出軌了，你的財產都是我的，包括你的存款，房產，公司什麼的？”
周暮昀點點頭：“是這樣。”
喻橙明白了，瞭然地“啊”了聲：“那你婚後出軌吧。”
周暮昀：“……？”
“這樣我就發達啦！”
眼見周暮昀的臉色要晴轉多雲，喻橙高舉兩隻胳膊抱住頭，慫得不行，語氣弱弱地道：“對不起，我跟你開玩笑的。”
周暮昀捏住她的臉頰，用了點力氣，她立刻皺着眉大喊：“鬆手！快鬆手！疼疼疼……”
“還敢開這種玩笑嗎？”他威脅道。
喻橙飛快地眨了眨眼，被他捏住一邊臉頰，說話都有些困難，含糊不清道：“橙橙知道錯了，橙橙還敢。”
周暮昀：“……”
這種女朋友能把她按在地上打一頓嗎？
喻橙拍掉他的手，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臉頰，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把合同丟給他：“我不籤。”
她扯着被子躺下去，腦袋陷進軟軟的枕頭裡，閉上了眼睛，拒絕跟他交流。
“喻橙。”他喊她全名，語氣認真。
“我覺得這條款太……太……”喻橙都找不出詞來形容了，頓了好半晌，才說道：“太過分了。”
不管是對他來說，還是對她來說。
周暮昀無聲地笑了，將合同放在牀頭櫃上，跟着躺了下去，把她緊緊抱住：“我能猜到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你覺得對我不公平？但你要知道，條款對雙方都是有效的，你要是出軌了，得付出同等代價。這樣一想，是不是就能接受了？”
“這能一樣？”喻橙說：“我有什麼，你有什麼，你要是想要我那輛電動車，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周暮昀被噎了下，沉默片刻，說：“某人下午跟我說，餐廳這個月賺了大錢，名下財產怎麼可能就一輛電動車。”
喻橙拍拍他臉龐：“我這是打個比方，比方你懂不懂？”
周暮昀拉下他的手放在脣邊親了下：“不懂。”
“……”
喻橙試圖跟他講講道理，他卻不讓她開口，翻身壓在她身上，堵住她的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