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你?”他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詭異而蒼涼的笑聲迴盪了空氣裡,顯得孤寂而可怕。
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眼神複雜的看着他。
他笑了好久才停下來,盯着我怒道:“我在和他們討論怎麼救你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他看着我,眼中的失望就像是潮水一般將我淹沒。
“我只是不放心他。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我的子民,正如你是第七獄的獄主一樣。”我不甘示弱的解釋,我還是認爲自己沒做錯什麼。
“是啊,你不放心,所以你幫助他們來對付我,你當我是什麼,傻瓜嗎,被你這樣玩弄在手心裡,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他對着我眼中充滿了血絲,看的我一陣心疼。
我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蹲在地上,小聲的低泣,“可我只是在儘自己的責任啊。”爲什麼要讓我陷入兩難的境地呢?
“我不會和你動手,因爲你曾是我的女人,但是從今天開始,我們橋歸橋,路歸路。”他將自己的衣袍掀起,用力一扯,就將衣襬撕下來,丟在我面前,決絕的轉身離開。
我絕望的追上去,緊緊抱住他的後背,哀求道:“你別走,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直到他轉身,我才知道,他對我多麼重要,我根本無法離開他,也離不開他。
“放手吧,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他沒有推開我,也沒有動,只是說話的聲音冰冷如霜,讓我如墜冰窖,冷的全身發抖。
我還想說什麼,卻見他整個人如同碎片一般碎裂開來,我抱着無數散落的碎片,哭暈在地。滿心都是他對我的失望以及絕望,我只覺得生無可戀。
身體抽了一下,我立刻睜開雙眼,才發現剛纔的一切只是一個夢。
但這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一切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般。
想到裴以欽那個決絕的背影和眼神,我的心就疼的無法呼吸。
我幾乎可以預見,如果我真的就這樣離開了,他肯定也會和夢裡一樣,對我失望之極。
想到這裡,我忙起身回了地獄。
不管怎麼說,我應該先跟他商量一下才對。
……
推開房間門,我還沒來得及踏進去,就聽裴以欽憤怒的的聲音就傳了出來,“滾!”接着是一個杯子被丟了出來,落在我的腳步碎成片。
我皺了皺眉頭,心裡暗襯着,這是發生了什麼?
帶着疑惑,我繼續往前走,剛走了幾步,一陣風猛地掠過,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我的脖子上,“我讓你走,你沒聽見嗎?”話音剛落下,他詫異道:“玉言,怎麼是你?”
我看了他一眼,他眼中滿是驚愕之色,顯然沒想到我會突然回來。
但更讓我好奇的事,誰會大半夜不睡覺來找他?
“我想你了,就回來了。”我看了他一眼,然後幽怨的看着他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他忙收回去放好,拉過我看了一下我的脖子,確認沒事才道:“是你你怎麼也不說一聲,還好沒傷到你。”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坐在軟椅上,不解的看着他。
裴以欽的臉上閃過一絲怒意,“還不是那個叫靈越的女人,之前聽說她自殺了,沒想到她居然沒死,不僅沒死,還想爬上我的牀。”
聽着他的話,我的臉色越來越冷。
很好啊,趁我不在,勾搭我男人,真是長本事了。
“所以你把她趕出去了?”我想到剛纔裴以欽的舉動,明白了他爲什麼那麼生我氣。
“難道你還希望我把她留下來?”裴以欽語氣戲謔,盯着我目不轉睛。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當我從黑冥界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一推開門,就見自己的男人在和一個白蓮花滾牀單……我估計能立刻炸了。
想到那個畫面,我的臉頓時就黑了,咬牙切齒道:“不希望。”
“好了,我們不說她了。你怎麼突然回來了?”裴以欽終止了這個話題。
我咬了咬脣,糾結道:“我想去人間看看。”我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生怕他和夢裡一樣生氣,然而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他生氣,疑惑的看向他。
“好,我陪你去。”他攬着我的腰,讓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驚訝的瞪大了雙眼,“爲什麼?”他不是該生氣的嗎,不是該和夢裡一樣離我而去嗎?
“因爲我明白,你對人間還是有感情的,哪怕他們試圖利用你,拋棄你,但你還是割捨不下他們。”裴以欽心疼的抱住我,“沒關係,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會一直站在你身後支持你。”
他的話那麼真摯,讓被夢境嚇壞的我頓時忍不住哭了起來,抱着他哽咽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此時我才明白,夢裡的他並不是氣我去人間,而是氣我沒有把他當做自己人,沒有告訴他。
“什麼你錯了?”裴以欽放開我不解道。
我猶豫了一下把之前的夢境說了一遍,就感覺空氣忽然變得安靜,悄悄擡頭看他,發現他也正在看我,而且目光復雜。
“幸好你選擇了告訴我,如果你真的選擇隱瞞,那個夢就不在是夢。”
我瑟縮了一下,一把將他抱住,“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應該知道,我們是一體的,不管我想做什麼,都應該跟他說。
“好了,快休息吧。”裴以欽低頭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將我打橫抱起。
牀上,我躺在他的懷裡,呼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忽然之間就滿足了。
有這樣一個男人,無條件的支持我,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然而纔剛剛睡下,外面就傳來幽怨的歌聲,如同老舊唱片在播放一般,幽怨而哀絕。
聽得我一陣頭大,煩躁道:“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擾人清夢。”
“我去看看。”裴以欽幫我蓋好被子,披上衣服起牀出去。
很快,外面就傳來裴以欽訓斥的聲音,不過因爲聲音太小,我沒有聽清楚說了什麼。此時的我已經昏昏欲睡,確定不會有人搗亂之後,我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第二天剛起來,就見靈玉板着一張臉端了洗臉水進來,抱怨道:“夫人,那個女人真是煩,都賴在宮裡這麼久了,還不願意走,真以爲我們夫人好欺負啊。”
“哪個女人?”我洗了一把臉,疑惑道。
“就是上次跳舞的那個女人啊,以爲自己是大人的女兒,就想賴上獄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貨色。”靈玉對靈越的鄙夷絲毫不加掩飾。
我洗好手,放下毛巾坐在鏡子前,“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吧。”
這個時候聽聽八卦也是不錯的,而且裴以欽那個是肯定是不會跟我說細節經過的。
“那天你剛走,她就來了,說什麼獄主身邊沒有夫人,沒有人伺候獄主,她來暫替您照顧獄主。”
我挑眉看了一眼靈玉,沒發現她還這麼有正義感。
“可是她剛來,就被獄主叫人趕出去了,連進都沒進房間。”說到這裡,她臉上一片幸災樂禍,對此結果喜聞樂見。
“後來呢?”我可以肯定,事情沒有就此結束。
“後來她又選了晚上,又是唱歌又是吹笛的,真是煩死了。”靈玉皺了皺眉頭,從她的言語間就可以感受她對靈越的厭惡。
我挑眉,看來就是昨天晚上了。
其實這個女人的招術還是不錯的,和宮鬥劇沒什麼兩樣,只是偏偏她遇到的人是裴以欽,一個軟硬不吃的男人,這就尷尬了。
估計這會兒她想死的心都快有了吧,畢竟以她這樣的天之驕女的個性,肯定是驕傲的,偏偏在一個男人這裡幾次吃虧。
“好了,不說她了,你去看看廚房有什麼好吃的。”好久沒吃過廚房的東西了,不得不說還挺想念的。
“好,我這就去。”靈玉立刻展開笑顏。
打發走了她,我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趁我沒在的時候,來挖我牆角,真以爲我好欺負嗎。
等我吃飽了飯,在慢慢來收拾你。
然而很多時候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我還沒吃完東西,就見靈玉沉着臉進來稟報,“夫人,靈越求見。”
我挑眉,沒想到她還敢先來見我,真是有本事呢。
“讓她進來吧。”我放下手裡的筷子,擦了擦嘴角,然後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一副正室要見側室的姿態。
很快,靈玉就帶着靈越走了進來,她穿着一身白紗,走起路來婷婷嫋嫋,好一副白蓮花的標準姿態。
我歪着頭靠在桌子上,和藹道:“靈越姑娘這麼早求見我,所謂何事啊?”
“夫人,我是來求您放過我的。”她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嫉妒,隨即跪在我面前,“幾日前我得知您離開,想到黑宮裡就獄主一個人,也沒個伴,所以就想來陪他。沒想到被別人誤會,讓獄主也誤會了我的用心,今日特來請夫人原諒。”說完她一跪到底,倒是做足了樣子。
“你這話說的,當我們都是死的啊,還只有獄主一個人。”我還沒說話,就聽靈玉一陣搶白,讓靈越的臉頓時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