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細雨一連下了幾日,終於在季夏來臨之際停了下來,小集上的一些店家總算是鬆了口氣。前日小集上的商家就聽說河面上的水已經漲到了渡口,雨若是再不停,小集恐怕又要被淹了。
他們心裡已經有了離開的準備,有的更是已經把家當打包好,一看不妙就走。
無衣聽到河水已經漲到渡口的消息後,當天晚上就用沙包把門給堵上了,沒想到第二日天就放晴,這下可好,他不得不再把沙包給搬回去,弄得他鬱悶不已。
天晴後,小集上做買賣的人也就多了起來,魚粥店裡的生意也開始慢慢好轉。
姝兒午後在魚粥店中彈琴唱曲的消息也不知被誰給傳的沸沸揚揚的,弄得現在每天都有一大堆的人過來聽她彈琴。
現在,中午時分已經沒了以爲的清靜,總是一大堆人圍坐在那裡,點幾樣小菜、燙一壺好酒,在那邊喝邊聽着曲子,快意的很。不過,無衣看到這情況,卻是既樂又怨,樂的是店中多了一些收入,怨的是從此後就少了在姝兒身邊單獨聽她彈琴的機會。說真的,他很喜歡窩在姝兒旁邊,聞着她身上飄起的淡淡如蘭似馨的芳香,靜靜的看着她姣好的容顏,這種感覺很好、很棒。
又過了幾日,無衣看到店裡的生意穩定下來,就想去縣城賣魚。
於是,他就買了輛馬車,叫黃海幫忙把馬車的車廂改造成可以裝魚的水箱。他看到馬車的輪子是木頭做的,感覺太脆弱,就依着後世車輪的模樣叫莫大錘幫忙打造了一副鐵車輪,看起來效果還不錯。爲了快一點到縣城,他還另外買了兩匹馬來拉車,估計全天下襬攤的人就他最奢侈的了,竟然用兩匹馬拉魚去賣。
一切準備妥當後,第二天一早,無衣就駕着馬車,載着一車的魚往陽谷而去。
路邊樹木森森,不停的往後倒退,季夏的清晨沒來由的一陣燥熱,幸好馬車飛馳帶起的清風繚繞,扇卻了那一絲熱意。
進了陽谷,來到東市裡上次他相中的牆角,無衣把車停下來,那旁邊賣肉的屠夫一看,眼睛瞪得賊大。
無衣上次過來的時候沒仔細打量過旁邊肉攤的屠夫,如今一看,卻發現屠夫長的不凡。屠夫身高八尺左右,虎體龍腰,面如青泥,赤發虯鬚,一臉的兇猛,無衣看了一下,感覺這屠夫也不是什麼好鳥。
不過這和他沒什麼關係,他瞄了屠夫一眼,也不理他,徑自拿出準備好的兩隻凳子和一張桌板,擺在旁邊的空地上做一副臨時用的桌案。
“那廝,你弄這作甚?”旁邊的屠夫看到無衣襬東西,瞪着兩顆燈籠大的眼珠問道。
無衣乜了他一眼,手下也不停,淡淡的回道:“賣魚。”
“這是爺爺的地方,爺爺不許別人在這做買賣。”
屠夫對無衣說道,那聲音如同雷鳴,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叫。
無衣聽了他的話,心底暗暗惱怒,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自稱爺爺的,這鳥人是頭一個,就想一腳把他踹飛,只是他剛到陽谷,所謂“人離鄉賤”。初來陽谷,他也不好惹事,就忍了下來,也不管屠夫,徑自埋頭做自己的事。
屠夫看到無衣不理他,大怒,一手向他抓來,“賊廝鳥,連爺爺都敢不理?”
聽到屠夫一再粗言穢語,滿嘴噴糞的說話,無衣快要氣爆,所謂“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無衣見他一手抓來,就一腳往後踹去踢。
屠夫被無衣踢中胸口,倒退幾步。看到無衣竟然敢踢他,不由暴怒,圓睜着雙眼對着無衣喝道:“還敢踢你爺爺,看爺爺不撕了你。”說完,雙手作拳向無衣打來。
無衣看他一拳打來,伸手往他拳上一撥,一把把他拉了出去。那屠伕力氣也大,他差點拉不出去。
屠夫被他拉的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趴在地上,轉過身來,指着無衣罵道:“你這鳥球,竟然敢打你爺爺,看爺爺怎麼收拾你。”
隨即又向無衣撲去。
無衣惱他滿嘴粗話,雙腳在地一踏,橫空向他踹去,動作迅速,快若疾電,一下就來到屠夫面前。屠夫還想躲,卻哪有無衣動作快,一下子被踹中胸口,往後跌去,躺倒在地上。這屠夫身體倒也強壯,被無衣踹中竟然無事,正要爬起來,卻看到無衣向撲過來,一腳踩在他的胸口上,身手拔出腰間的殺魚刀,往他刺來。
墨黑的殺魚刀在陽光下閃着烏金色的光澤晃得屠夫的眼睛昏花,他滿臉的驚駭之色,看到無衣將殺魚刀高高舉起刺下,心道完了。
就在這時,只聽一聲大喝:“休傷我兒。”
無衣也只是想嚇嚇屠夫,沒想傷他,聽到聲音,就把殺魚刀收了起來,轉頭看去,卻看到一個婦人跑了過來,估計是他母親,連忙把踩在屠夫胸口的腳收了回來。
“小哥,爲何傷我家咬金。”那個婦人過來,把屠夫扶起來,撣着他衣服上的塵土對無衣問道。
“孃親,這廝想在這邊擺攤,孩兒不過跟他說了幾句,他就出手打孩兒,可不是孩兒的錯。”屠夫無辜的對着婦人說,看起來還一臉的委屈。
無衣看得只想說一句“你個叉叉”,怎麼一會兒自己就成壞人了。
好在這婦人也知道自己兒子是個渾人,很是明理對無衣說:“小哥不要見怪,我兒咬金就是個渾人,說話不清不楚,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看到人家母親已經把話說到這份上,無衣也不好說什麼,“大娘說哪裡話,小子在這邊擺攤,以後還要請他幫助呢?”
無衣說完,感覺在人家母親的面前打他兒子,有點說不過去,就去撈了一條大魚出來,用草繩綁上遞給屠夫母親,“大娘,初次見面,也沒什麼好送,小子剛好是賣魚的,就送一條大魚。剛纔是小子冒失了,在這裡還要向這位兄臺賠罪。”
無衣這樣做純粹是打一個棒送一個棗兒,他畢竟是初來這邊,人生地不熟,而且這屠夫以後就是他鄰居了,兩人不說是要好得甜如蜜,但也不需要弄得像仇人那般難堪。
“這...這...怎麼好意思?”屠夫母親看到遞過來的大魚,連忙推辭。無衣哪會再收回去,只是推給她。婦人沒法,只好把魚收了,然後拉着屠夫在旁邊叮囑了半天,纔跟無衣打了個招呼走了。
看到孃親走了,屠夫頓時神氣起來,對無衣哼了一聲,然後昂首挺胸,趾高氣揚的走回肉檔去了。
無衣看這傢伙確實是個渾人,也就不跟他計較。走去魚檔,把帶過來的水桶拿下來,然後取了一些車上的水,把魚撈到水桶中,然後拿起一面新作的魚牌敲了起來,準備開始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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