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菲跟着柳奕凡來到柳府,柳家不愧爲京城第一大豪門,從柳府威嚴的氣勢就可見一斑。
門庭石獅威猛,朱漆門柱矗立,雕樑畫棟,琉璃飛檐,雄偉至極。
宅內近處,一個圓月形的人工湖,湖中央水榭亭臺,小橋延伸至陸地。湖邊花木扶疏,饒有“疏影橫斜,暗香浮動”之美感。
遠處紅磚琉璃樓屋環繞而立,樓閣精緻,下人穿梭不息。
琴菲正好奇的觀賞着古代建築風景,迎面跑過來一個紫衫少女,粉色的髮飾,明眸皓齒,粉頸琢玉,嬌俏可愛。
她笑擁住柳奕凡的右臂,嬌滴滴的叫了一聲:“哥!”卻在看到柳奕凡身後的林琴菲時,表情瞬間突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這讓琴菲一頭霧水:‘她爲何對我有敵意?’
只見少女嘟起小嘴,詢問柳奕凡:“哥,他是誰啊!”
柳奕凡寵溺的看着他妹妹:“他叫林晴飛,是個琴師,以後,他要住在我們家,你要好好和他相處啊。”
柳奕凡對琴菲介紹道:“這是我調皮的妹妹,叫柳小小,你叫她小小就好了。”
“是,小老闆。”琴菲答道。
“以後不要再叫我小老闆了,我比你大,你叫我柳大哥就好了。”柳奕凡親切的說。
“哥,你怎麼又帶些奇奇怪怪的人回來,上次帶回來的那個畫師,整天無所事事,就知道混吃混喝,還把人家畫得那麼醜;還有上上次帶回來那個雜耍噴火的,差點沒把咱們的宅子燒掉……”
“父親呢?”柳奕凡打斷小小的嘮叨,問道。
“他說南部巖城有筆大買賣,要去個把月,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啊!”小小抱怨道。
“我這不是找了個人來陪你了!”柳奕凡的笑容暖如朝日,刮刮她高挺可愛的翹鼻子。
“我纔不要他陪,我有哥哥就夠了。”柳小小嘟着小嘴,撇過可愛的小腦袋,連忙劃清界線。
柳奕凡挑選了一間客房,將琴菲安頓下來。
然後,兩人來到書房,琴菲當然想知道,柳奕凡“借”她來,到底打算讓她做些什麼。
還沒等琴菲開口,柳奕凡先開口了,他的語速不緊不慢:“聽你的曲子就知道你是個感性、重情誼的人,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住在這裡,你若有什麼需要都可以和我說。”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讓你過來柳府,一來是可以在我忙的時候,陪陪小小,教她音律;二來,再過不久,是華將軍四十大壽,他也很喜歡音律,我想把你的彈唱,作爲賀壽禮,送給華將軍,所以這段時間,你就安心的在我們這兒排練吧。”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柳奕凡待琴菲有如親兄弟,噓寒問暖,體貼入微,毫無主僕之分。爲她添置新衣裳,安排專門伺候的僕人,服侍她的起居飲食,這讓琴菲極不習慣。但柳奕凡對她的好,已經駐進她的心裡,畢竟,他是這個未知的世界裡,第一個對她好的男子,於是她對他的好感也油然而生。
琴菲緊鑼密鼓的籌劃着獻給華將軍演出,但在排練時,總會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煩事。
比如伴舞的舞娘們正跳到精彩時,不知打哪竄出幾隻癩□□,把舞娘嚇的上躥下跳,東躲西逃,臉上的妝花成一團。要不就是舞娘手上的綵帶,不知咋的都纏在一塊了,繞繞繞就把人給綁成糉子了。
弄得琴菲哭笑不得,一臉無奈,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是誰的惡作劇了,除了柳小小還有何人?
但當琴菲想接近柳小小教她音律時,她又開始擺出一副拽樣,不理不睬。琴菲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日,琴菲揹着吉他,打算到中庭做彈唱練習。走過幽靜又狹長的小徑,琴菲不禁感嘆:“這柳府真的好大啊,小徑旁支錯節,都辨不清東南西北了。”
耳邊傳來利劍劃過空中,呼嘯的劍風聲。擡眼望去,竹林深處,一襲月牙白的衣裳,矯若遊龍,在空中飛舞。
如瀑黑髮束起成一尾,額前中分兩縷,輕垂雙肩。
他那似深潭的眼,專注地隨着手中那把舞動的劍,寶劍到處,掠起一道白光。
脣紅齒白,竹林青翠,竹葉飄散,劍影翻飛,銀光四射。時而輕靈,時而沉重,時而高挑,時而低刺,煞是好看。
劍,如此兇惡的兵器,在他的手中,人只能看到柔美,看不到殺戮,看到溫和,看不到血腥。任誰看到,都只想化爲他手中的那把劍,化爲繞指柔。
那光景,任何人看了,都會不由自主的愛上,這個像花一般的男子!當然,林琴菲也不例外。
琴菲不由的看的癡了……
恍過神,琴菲卸下吉他,找了個樹墩坐下,伴着劍舞,開始彈唱:
細雨飄清風搖憑藉癡心般情長
浩雪落黃河濁 任由他絕情心傷
放下吧手中劍我情願
喚回了心底情宿命盡
爲何要 孤獨繞你在世界另一邊
對我的深情怎能用隻字片語寫的盡寫的盡
不貪求一個願
又想起你的臉朝朝暮暮漫漫人生路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柔情似水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情天動青山中陣風瞬息萬里雲
尋佳人情難真御劍踏破亂紅塵
翱翔那蒼穹中心不盡
縱橫在千年間輪迴轉
爲何讓寂寞長我在世界這一邊
對你的思念怎能用千言萬語說的清說的清
只奢望一次醉
又想起你的臉尋尋覓覓相逢在夢裡
時時刻刻看到你的眼眸裡繾綣萬千
今生緣來世再續情何物生死相許
如有你相伴不羨鴛鴦不羨仙
……
一曲《仙劍問情》終了,兩人都沉迷在對方精彩的互動中,凝眸相視,一時忘了周遭……
“啪,啪,啪!”掌聲響起,打斷了兩人的思緒,只見柳小小一臉感動的走過來,掌鼓不停,誇讚道:“好精彩哦,你們配合的天衣無縫,真是太棒了。”
柳奕凡收了劍,微笑着摸了摸柳小小的小腦袋:“知道你晴飛哥哥,琴彈得有多妙了吧!不許再給你晴飛哥,搗亂添麻煩了!你以爲你的那些小把戲,哥哥不知道?”
柳小小吐了吐粉紅色的小舌頭,眼珠子滴溜一轉,對琴菲道:“我看你剛剛看我哥舞劍,看得那麼出神,是不是很想學啊?我就勉爲其難教你吧。”
她下巴一揚,繼續道:“不過有條件哦,我教你舞劍,你教我彈唱,這樣我們就互不相欠了。”
柳小小抿着嘴,擡着眼,一副讓你佔了個大便宜的樣子,讓琴菲不僅莞爾:‘她還真可愛。’
“那就這麼說定了。”琴菲笑答柳小小。
“啊,到吃飯時間了,我們去飯廳吧!”柳小小突然想起這件重要的事,說完,便蹦蹦跳跳朝前走去。
柳小小在前方開路,林琴菲則與柳奕凡則並肩而行。
琴菲輕聲道:“柳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柳奕凡溫潤如玉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不同於微笑的表情,眼神似驚訝,又閃過一絲慌亂。
琴菲看他訝異的表情,緩緩解釋道:“你剛剛舞劍時,劍鋒指處有些猶豫,回收時又有些遲疑,像是斬不斷理還亂的感覺,我也說不上來。我想你應該是有心事吧。”
柳奕凡淺淺一笑,笑中卻帶有一絲苦澀:“是的,我是有心事。晴飛,你的眼神真是銳利啊!”
他頓了頓:“我有個深愛的女子!在孩童時期,我就愛上她了!雖然我們並未給彼此承諾,但我們都把對方,當成今生唯一的愛侶。但是,近來外面傳聞,他的父親有意將她,許配給蕭閣王爺!所以我便心神不寧了。”
林琴菲聽了他的訴說,感覺心靈深處,有什麼東西,“砰”的一下子就破碎了:‘原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林琴菲問道:“那個女子是?”
“他是華將軍的女兒——華軟蝶。”
從柳奕凡的口中,林琴菲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柳家是商賈之家,而華家是戰將之家,兩家是世交。柳奕凡和華軟蝶是青梅竹馬,郎有情,妹有意,柳父也曾旁敲側擊打聽過,華將軍是否願意促成這段姻緣。
無奈華將軍看中權勢,一心想讓女兒入皇宮當皇妃。但天不遂人願,皇帝的性子怪,對選入宮的秀女,向來不聞不問,甚至拒絕選皇妃。所以華將軍便想將女兒嫁給皇帝身邊的紅人——蕭閣王爺,並多次向皇帝提議賜婚。
“華軟蝶是不是,辦壽宴的那個華將軍的女兒?”
“是的,我已經有多日未見軟蝶了,因爲最近她被她父親禁足了。所以,我想在壽宴的時候,找個時機去見她,商量一下我們的事。”
雖然林琴菲對柳奕凡心存好感,但君子應有成人之美。
‘傳聞華軟蝶是皇城第一美人,想來她和柳大哥,應該是絕配了!’林琴菲暗想促成這段姻緣。
林琴菲向來古道熱腸,她信心滿滿道:“柳大哥,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幫你們的。”
“謝謝!”柳奕凡美目盈盈若水柔。
“哎呀!下雨了!”前方的柳小小驚叫,她雙手捂頭,小跑向前。
天空中,忽然細雨紛飛,密密如織。
林琴菲正想捂頭小跑,一支衣袖覆上頭來。
柳奕凡本就比林琴菲高出一截,此時,他將寬大的月牙白衣袖,輕輕覆在林琴菲頭上,爲她遮風擋雨。兩人的距離拉進,如同相偎相依在一起。
林琴菲驚擡眼,對上那雙如花的美目,恍神間,感覺如此光景,似曾相識……陳世軍的臉與柳奕凡的重疊在一起,她好像回到了從前的一幕!也是這樣的下着細雨,陳世軍臉上雨水沁溼,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流淌而下,他卻溫柔的對她淺笑,他的大手,覆住她的頭頂,宛如小心呵護,這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自從看到琴菲和哥哥的琴劍合一後,柳小小就經常不請自來,她教木匠打造了一把像模像樣的吉他,隔三岔五就跑來問琴菲各種樂理問題,甚至其他更多稀奇古怪的問題。
琴菲也很喜歡這個比她小几歲鬼精靈,像妹妹一樣的對她好,有問必答,教她彈各種曲子。
當然,柳小小也履行了她的諾言,因爲她從小纏着柳奕凡教她功夫,加上自己喜歡鑽研,於是她把她所學的傾囊相授。
琴菲對武術也頗爲喜歡,覺得很神奇。便經常和柳小小研究各種招式,融合她擅長的舞蹈技術,耍出來的招式可以說是花裡胡哨,頗爲好看,柳小小當然也跟着效仿。好不好用就要實踐才知道了。
漸漸的和柳小小培養出感情,柳小小開始纏着林琴菲的時間,比纏着柳奕凡的時間還多,柳奕凡開柳小小玩笑:“乾脆把你嫁給晴飛算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柳小小竟然會臉紅。
林琴菲和柳小小相處的時候,柳小小的還不時用崇拜的眼神看琴菲,還有一些林琴菲讀不懂的眼神,呃…那不會是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