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加度附屬醫院旁的商業街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有家小酒館,陳舊,但十分的乾淨整潔。
酒館大門口的地上放着一塊門墊,顧客走上去都會把鞋子清理得乾乾淨淨。
門後趴着一條尾巴分叉的燕尾狗,看起來年紀很大了,整天都在睡覺,進來的顧客一旦身上有異味就會馬上醒來,齜牙咧嘴地把人趕走。
夜深人靜的時候,酒館門前的巷子裡出現了一個黑影,在月光無法照到的陰影中無聲無息地走着,彷彿不存在於世間。
黑影走到酒館門前,微微擡起頭,看到招牌上的棺材打開了棺材蓋,便推門走了進去。
今夜酒館比往日多了幾根明亮的蠟燭,黑色的影子瞬間被照出了原型,一位神似派崔克·史都華的老人不緊不慢地走向酒館裡唯一的桌子。
地上的燕尾狗警覺地擡起頭,立即夾着分叉的尾巴逃到了櫃檯後面。
傑克沒有理會一旁靠牆站着的七個人,坐下後平靜地對櫃檯後的老闆說:“來點新玩意。”
一個不知使用了多少年月的玻璃杯飛到櫃檯前,接着飛來幾塊方糖和一個果皮青色的酸橙,方糖在空中粉碎後落入杯中,酸橙也分成幾塊緊隨其後,酒架上飛來一瓶伏特加自己倒進去大半杯。
老闆用僅剩拇指和食指的右手拿酒杯,沒了小拇指的左手拿了一瓶蜂蜜和一根手指頭大小的青色草莖,走過去畢恭畢敬地放在傑克面前,最後輕聲說道:“請按自己的口味加蜂蜜。”
傑克用草莖挑了一些蜂蜜,放到酒裡緩緩攪拌着,同時平靜地問道:“現在只剩你了?”
老闆微微彎着腰回答道:“活着的只有我一個了。”
“坐吧。”傑克拿起玻璃杯淺呷一口。
活的時間久了,對於生離死別都看淡了,聽到故人離去時心中也沒有太大的波動。
老闆彎腰說道:“謝謝。”
他小心翼翼地在傑克對面坐下後微微低着頭,只敢看桌面,不敢和傑克對視。
傑克放下酒杯後,老闆說道:“我已經打聽清楚了,確實是有一夥人計劃爲伊迪復仇,誰復仇誰就能接收他的遺產。”
“那些垃圾,”傑克的聲音毫無感情,“該掃進垃圾堆了。”
老闆指了指旁邊靠牆站着的七個人說:“這些年輕人是新一代的‘送葬人’,可以爲您效勞。”
傑克轉頭仔細打量着那七個黑人巫師,他們年紀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全部穿着黑色的西裝和皮鞋,馬甲、襯衫、領帶和手套都是白色的,帶着大大的墨鏡,頭戴鑲白邊的船形帽,只有中間一人戴着黑色的圓邊禮帽。
“都是不錯的孩子。”傑克收回視線後朝着老闆點了點頭,“那就交給他們吧。”
他說完之後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看到老闆似乎有話想說,便說道:“有什麼話就儘管說吧。”
老闆小心翼翼地說:“我看到紅寶石現在跟着一個孩子。”
傑克平靜地回答道:“他是我的最後一個學生。”
老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
隨後傑克向他詢問了一些老巫師的信息,喝完酒後便起身離開。
在他走出酒館門口之後,靠牆站着的那七個巫師一下子全部癱倒在地,背後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西裝。
戴着圓帽子的巫師坐在地上問老闆:“老師,他就是你所說的那個人嗎?”
老闆點了點頭後另外一個人擦着頭上的汗水說:“太可怕了,他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我感覺全身上下從皮膚到內臟都被刀子割。”
“他不是用常理可以理解的巫師。”老闆嘆了一口氣,用手摸了摸僅剩個窟窿的耳朵,“以前非洲的三大魔王,‘皇帝’貝德爾和‘半神’德西雷都是被他殺死的。只有‘屠夫’伊迪靠着替死娃娃沒被殺死,但是得力手下都被他殺光了,現在那些比不上以前的一根腳指頭。”
那七個人哆嗦了一下,他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聽父母親朋說過“三魔王”如何殘忍,老闆的兩個耳朵和幾根手指都是被“皇帝”貝德爾爲了取樂割掉的,這三個名字當年可治小兒夜啼。
“時間不早了。”老闆看了一眼牆上的鐘,“把事情辦好,說不定他一高興就賞些什麼,受益終身。”
距離酒館三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個養牛的小部落,二十來戶人,靠着每十天一次賣牛給瓦加度維持生計。如今部落裡只剩下十幾個女人,白天給闖進來的強盜殺牛做飯,等等。
今晚的月亮西沉之時,部落上空突然響起了旋律極具感染力的音樂聲,牛圈和雞籠裡不管是四條腿的還是兩隻腳的都不禁下意識地邁起舞步。
幾十個強盜拿着魔杖衝出屋子,昏暗的月光,足以讓他們看環繞部落的圍牆頂上站着七個黑色西服、白襯衫、白手套的人。
“送葬人?”強盜中走出一個人來,“你們是什麼意思?!”
此時圓禮帽的身前掛着一條鮮豔的紅色綬帶,手握一根裝飾性很強的白色權杖,平靜地說道:“有人爲伱們安排了葬禮。”
說完之後他們馬上動手,圓禮帽手中的權杖一指,一道黑色的光圈襲向一衆強盜。
巫師強盜們馬上避開,有幾個人猝不及防之下中招,眼看着身體無事,但思維與反應瞬間變得遲鈍起來。
一道紅光襲來,一個反應不及的強盜瞬間身首異處。
同時而至的是一記無形無形的魔咒,足以劈山碎石的魔咒轟中人體的下場可想而知。
有道青色的魔咒看似射向空地,一開始沒人在意,有個強盜發現它突然變紅轉了個彎朝着自己飛來,於是把旁邊的同伴拉過來要當擋箭牌。
被當做擋箭牌的巫師眼看着魔咒飛向自己,心想完蛋了,但沒想到那一道魔咒在自己面前再次轉彎繞到身後準確命中目標。
強盜們開始反擊,黑色、灰色的死咒射向牆頭,但送葬人們的身上亮起了刺眼的白光,發光的護盾不但擋下了魔咒,還讓對手像是被汽車大燈懟臉一般看不清目標在哪裡。
這些強盜眼看自己雖然人多,但是這些送葬人不好對付,想要逃跑。
只是地上不時冒出一縷縷堅韌的鋼絲,將一些人的手腳捆得嚴嚴實實,等待着死亡降臨。
少數幾個強盜趁亂逃出了部落的圍牆,跑了一陣後看到身後沒人追,鬆了一口氣。
下一刻,他們看到了人生中的最後一道白光在眼前亮起。
這些強盜中年紀最大的巫師抵抗到了最後,當他被鋼絲纏住雙腿拖倒在地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你……你們……”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古老的傳說,“你們用的是乞力馬扎羅山山頂上的那七個魔法?”
回答他的只有一記死咒。
天亮後,部落倖存者馬上通知了瓦加度魔法學,瓦加度自己的傲羅們趕來後看到所有伊迪黨羽的屍體都被裝在一個個漂亮的棺材裡,在空地上擺放得整整齊齊。
巴巴吉德·阿金巴德和不少人也很快趕到這裡,看到這些棺材後心中一沉,想不通送葬人這個殺手組織爲什麼要和伊迪的黨羽起衝突。
他們怎麼想,查爾斯是不管了,現在終於可以逛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