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請假
呂夫人比起呂年再年輕,和明玉也差着一個輩分,論起年齡都當明玉的娘了。明玉一個新嫁媳婦,和她實在沒什麼話好說的,而呂夫人說完幾句客套話,也褳去了最初的親切熱情,若不是李夫人在一旁挑起話頭,問明玉一些江南的風土人情,這場見面幾分鐘恐怕就完事了。
又過了一會兒,有僕婦進來稟告說統帥大人回府了,明玉心裡大大的鬆了口氣,和李夫人一起起身告辭,這呂夫人看着親切,實際上卻是個皮笑肉不笑的,着實叫她爲難。
呂夫人起身笑道:“如此我便不留你們了,等改日得了空,我們再好好聚一起,說說話。
明玉笑着應下了,兩人正要轉身出門,就聽到遠遠的一聲清脆的叫聲“娘,我回來了!”話音未落,一個身着大紅色緊袖長裙的人影就同到了明玉跟前,大約是走的太快太急,同色的大紅披風在空中飛揚的老高,配着門外午後的陽光,亮的有些刺眼。
“咦?”看到明玉,來人放慢了腳步,隨即笑道:“你也在我家啊?”明玉認出了這個風風火火的姑娘,斂衽笑道:“呂姑娘好。”呂小姐衝明玉笑了笑,就奔到了屋裡呂夫人的身邊,呂夫人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臉,笑的分外慈愛“你看你,坐也坐不住,跟個皮猴似的,盡叫人家看笑話……”
後面的話明玉沒有聽到,她和李夫人已經出了門,在僕婦的帶領下離了統帥府。在馬車上,李夫人湊近了明玉說道:“最後進來的那個紅衣姑娘是統帥大人的女兒,從小就跟在統帥大人身邊,最得大人疼愛。”想起那個風風火火的英姿,明玉笑道:“那可真是應了將門虎女這句話了,也是呂大人和呂夫人教的好。、,
李夫人笑了笑,嘴角卻含着一絲不屑,對明玉悄聲說道:“在這邊你叫呂夫人也就罷了,出去可千萬別叫呂夫人。”“怎麼回事?”明玉訝然了。
李夫人眼神示意了下京城的方向“真正的呂夫人在那兒呢,這個是外頭的……也就在這西安府當個夫人罷了。”
明玉按捺下了心裡的詫異,怪不得司馬宏提起這個呂夫人時一臉的不在意,想來也是,她作爲司馬宏的太太,都能混得一個四品誥命。呂異是統帥,老資格的戰將了,若是呂異的正室夫人,豈能連個封號也沒有,原來是呂異養在身邊的外室。
想到這裡,明玉先前對呂異那一點點的敬佩,全然煙消雲散了,呂異再怎麼厲害,再怎麼治軍有方,此刻在明玉眼裡,也不過是個公然包二奶的老混賬罷了。
“多謝夫人提醒。”明玉感激的笑道。
李夫人拍了拍明玉的手,她年紀大了,女兒們都嫁了,明玉在她家裡出嫁,感情上她就把明玉當成了自家姑娘,看着明玉白皙柔美的面龐,她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咱剛剛拜訪的那位夫人,一共給統帥大人生了一兒一女,那公子從小不喜歡舞刀弄槍,就愛讀書,是呂家這一代書讀的最好的,去年侯爺送這位呂小公子回京,就是讓這個呂小公子認祖歸宗,在族譜上加他的名字的。”“那……那位呂姑娘呢?”明玉問道。
李夫人搖了搖頭“人家正牌呂夫人肯承認庶子,已經是天大的讓步了,至於這個姑娘,呂夫人死活不肯讓她上族譜,聽說呂夫人的孃家也不是軟柿子,這事也就這麼耽誤下來了。”明玉點點頭,要她是呂夫人,丈夫敢揹着她包二奶,還鬧出兩個孩子來叫她母親,保不齊扛着一把菜刀追殺到西安府“那這呂姑娘定親了沒有啊?”明玉問道“看樣子不小了,十六七了吧?比我還大一些呢。”一聽這話,李夫人捂着嘴笑了起來“要說這呂姑娘,還真是跟一般姑娘不一樣,人家心氣兒可高着呢,雖說是個沒名分的庶女,可人家最得呂統帥喜歡,只要呂統帥在一天,她就一天吃不了虧,長的也不難看,前兩年求親的人可多了。”
明玉笑道:“難不成這麼多人裡面,就沒有中意的?”李夫人捏了捏明玉的手,笑道:“人家前兩年就放話出來,說要嫁就嫁頂天立地的真漢子。這不,到現在還沒定下人家,也不知道哪家後生能入了她的眼。”明玉低頭笑了笑,她想起了前兩年的自己,女孩子在未長大的年紀都有huā癡的時候,對未來的那一半有着大把的時間去幻想,其實等到真正成親了,卻發現自己的丈夫和huā了數年時間勾勒出來的那個白馬王子有着天壤之別。
李夫人的意思她懂,好心給她點驚醒。。她也不是傻瓜,都是女人,光是看呂姑娘的眼神和態度。,她就知道這姑娘揣了什麼心思,只是她實在不認爲呂姑娘能對她構成什麼威脅,只要司馬宏對呂姑娘沒有同樣的心思。
明玉走後,呂姑娘坐到了母親身邊,問道:“她怎麼來了啊?”呂夫人伸手點了下女兒的額頭,斥道:“沒規矩!她好歹是四品誥命,你剛跟她說話張嘴就是你什麼什麼的,叫京城裡頭的人知道,不知道又該如何編排你了。”
呂姑娘冷哼一聲“隨她們怎麼說,不就是不想認我麼!當我稀罕?”那些嫡出小姐又如何,可見父親疼過她們中的哪一個了?
“你真是個傻的!平日裡就知道舞刀弄槍的,唉”呂夫人也不好把話說太直接了,若是京城裡那位肯點頭,認她做女兒,宗碟上寫她是嫡女,還輪得到徐明玉嫁給安西侯爺嗎?
呂姑娘呵呵笑了起來,得意的說道:“舞刀弄槍又怎麼了?爹就喜歡我舞刀弄槍!我還瞧不上那些大家小姐,一個個無用的很,看着就討厭!”呂姑娘走了之後,呂夫人收拾了下,重新梳妝,敷上了一層粉和胭脂,端了一碗雞湯,纔去見呂統帥,伺候年逾huā甲的統帥喝湯時,呂夫人笑道:“大人,剛司馬將軍的夫人來了。”呂異點點頭,說道:“到底是皇上御賜的四品誥命,你莫要輕慢了。”“妾身哪裡敢輕慢了?、,呂夫人說道“妾身只是覺得遺憾,爲咱們絮兒不值”呂夫人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呂異的臉色,瞧呂異並無惱怒之意,才大着膽子接着說道:“想想這徐氏,還未成婚,皇上就封了她做四品誥命,竟然和司馬侯爺一個品級,多大的榮耀!要是咱們絮兒…”
“如今說這些有什麼用?”呂異冷着臉說道“我老了,小一輩的呂家人沒一個能繼承我衣鉢的,也怪不得皇上看重司馬宏,給他夫人封的品級高,就是給他臉面。至於絮兒,她的身份放在那裡,安西侯府再敗落,也有侯府的尊榮,斷不會娶一個沒名分的姑娘做正室夫人,事實如此,這你強求不得。我之前說過,在這西北的地頭,即便絮兒給人做妾,有我在,她也絕對受不了委屈,也沒人敢欺負的了她。只是如今人家剛剛娶親,暫時不好提出來罷了。”
呂夫人絞着手裡的帕子,不甘心的說道:“老爺,您之前說讓絮兒做妾,妾身沒有意見,那是因爲您說司馬將軍要娶的是京城裡鄧國公的姑娘做正室,我的絮兒出身比不過人家鄧府千金,我認了。
可如今這徐氏,父親不過是個五品小官,兄長也纔是七品,初入仕途,哦…”呂夫人掩着帕子,嘲諷的笑了起來“我倒忘了,這徐家人倒是會結親,兩個親家一個比一個牛氣沖天的!”
“行了行了,我能不疼絮兒麼?只要絮兒喜歡,我便幫她達成心願。”呂異哄道,老夫少妻,到底對這個年輕的外室多了不少憐惜和耐心“你也不想想,徐氏出身低,對咱們絮兒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司馬宏要真是娶了鄧家小姐,我還怕鄧家的千金不把我這個武夫放眼裡,將來轄制不住她,絮兒嫁過去會吃虧,如今司馬宏娶的是徐氏,有我坐鎮,絮兒在家跺跺腳,她敢放個屁嗎?”“那也不一定。”呂夫人心頭一喜後,冷靜下來,反駁道”“萬一司馬宏對咱們絮兒不好怎麼辦?”司馬宏兩次娶的都是這個徐氏,這等於是她心中的一根刺,一個男人該有多寵愛一個女人,纔會兩次都娶她?
“那徐氏的小模樣不錯,白白淨淨,說話細奐怕氣,嬌嬌柔柔,我看着就覺得是個會討男人歡心的。”呂夫人忍不住補充,男人都愛溫柔似水的嬌媚女子,自家姑娘性子急躁火爆,恐怕難討司馬宏喜歡。
呂異不以爲然,擺手道:“男人最重要的是前途,情啊愛啊的又不能當飯吃,怎麼做對他好,司馬宏明白,他又不是傻子!”他纔不信什麼情啊愛的,他更願意相信司馬宏是出於男人心照不宣的尊嚴,才非得要把和離過的女人再娶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