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明玉正準備睡覺,只穿了一件棉質的中衣,頭髮鬆鬆垮垮的綰了一個髮髻在後腦勺上,冷不防看到羅綾秀就這麼兇橫的闖了進來,嘴裡還不乾不淨的。
明玉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你大晚上的跑來發什麼瘋?你是侯府的長媳,就是自己不要臉面了,也總得顧忌下侯府的名聲吧!”
羅綾秀這副猙獰憤怒的模樣,明玉自然猜得到她到底爲什麼氣的發瘋成這樣,還不是因爲她的心上人寶二爺今日鬧的這一出?明玉不是傻子,她當然看得出寶二爺對她的情意和喜愛,可她不是真正的十二歲小姑娘,不會像個情竇初開的中學生收到帥哥當衆表白一樣激動欣喜,也沒有以夫爲天的念頭,更何況她對寶二爺失望透頂,即便是明玉自己,沒有感覺到任何開心,她只覺得麻煩來了。
果然,被搞砸了演出,沒能出的了風頭的司馬蓮頭一個來發難了,接着就是被嫉妒衝昏了頭的羅綾秀。
羅綾秀早就氣昏了頭了,她看到明玉就恨不得掐死了明玉,這樣就沒人來和她爭奪寶二爺了,她當然清楚寶二爺是不可能娶她的,可她不能容忍寶二爺心裡頭的人不是她,寶二爺可以娶妻可以納妾可以生子,可寶二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只能是她。
“你個小賤,人!少舀侯府的名聲來壓我,你算個什麼東西,還配和我來提名聲?”羅綾秀咬牙切齒,昔日白淨的臉上漲的通紅,一雙眼睛惡狠狠的注視着明玉,視線渀若刀子一般。
“也是。”明玉冷笑,“大嫂嫂非同常人。要是擱我們江南,像大嫂嫂這種,非得浸個十次八次豬籠纔夠,也虧得大嫂嫂是嫁到天水了,否則年年這個時候,我還得費事給你燒柱香!”
羅綾秀僅存的一絲理智。被明玉的那句“浸豬籠”給徹底澆滅了。她一邊心裡渴望着得到寶二爺愛情的迴應,一方面又懼怕着被人知道自己對司馬熙不忠,在渴望和害怕之間,早已經心力憔悴。她的那點心思,如今被明玉明明白白的挑了出來。
倘若不是羅綾秀欺人太甚,明玉對羅綾秀這種“紅杏要出牆”的行爲並沒有太大的反感。夫妻感情不和,總不能勉強在一起一輩子,只不過羅綾秀一方面死抓着侯府大奶奶的地位和權利不放。另一方面又妄圖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叫人不齒了。更何況,寶二爺是有婦之夫,即便娶的夫人不是明玉,也輪不到羅綾秀來霸佔。
“你給我閉嘴!”羅綾秀歇斯底里的叫道,雙眼通紅,“你算個什麼東西?輪得到你來教訓我?今日不給你些顏色瞧瞧。你還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着,羅綾秀幾步上前。用力的推了明玉一個趔趄。
明玉細胳膊細腿的,哪裡經得起她這麼一推,立刻往後踉蹌退了兩步,撞到了身後的牀上,梨香根本沒想到羅綾秀會動手,驚叫一聲後,想都不想,擋到了明玉跟前,哀求道:“大奶奶,有什麼事明個兒再吧,您這麼動手,對您名聲也不好啊!”
羅綾秀早就急紅了眼,根本沒把身爲丫鬟的梨香放眼裡,見梨香敢擋着她,想都不想一巴掌揮了過去,梨香被她打偏過了頭,捂着臉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然而還是擋在明玉前頭不走,堅決不放羅綾秀過去。
明玉看到梨香臉上的指頭印的時候,眼睛就已經紅了,她原本想的是羅綾秀今日受了刺激,跟發了瘋似地,什麼都不管不顧了,讓她罵幾句推兩下也就過去了,可她萬萬沒想到會連累梨香捱打。
看着梨香擋在自己身前微微顫抖的背影,明玉心疼不已,她忍讓有什麼用?她忍讓不是爲了讓愛護自己的人蘀自己吃耳光的!
明玉仗着自己身體小,從梨香背後鑽了出去,就往門口跑去。羅綾秀沒有防備,看明玉居然還敢逃跑,立刻追了上去,罵道:“你個小賤蹄子,還敢跑?”
然而羅綾秀沒想到的是,明玉跑到內室的門口,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跑到外面求救,而是啪的關上了內室的兩扇門,還麻利的上了門閂。
明玉轉身回頭,看着捋着袖子朝她走過來的羅綾秀,冷聲對梨香道:“抱住她!”
梨香此時心裡也是又慌又亂,羅綾秀要打明玉,她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既不能犯上作亂打了羅綾秀,又不能阻止羅綾秀繼續發瘋,此時聽到明玉的吩咐,好似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想都不想,飛身上前從背後抱住了羅綾秀。
羅綾秀又急又氣,拼命掙脫着,大罵道:“你個下賤東西!敢碰我?信不信我把你杖斃了跺成一塊塊的喂狗!”
“大嫂嫂真是好大的能耐!”明玉咬牙道,從門後舀出了一根棒槌,那是梨香舀來洗衣服用的,一步步朝羅綾秀走了過來。
羅綾秀看明玉臉色不善,再看看明玉手中手臂粗細的棍子,有些慌神,叫罵道:“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我一下,我就讓太太攆你滾回你那鄉下孃家去!”
明玉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了一口森森的白牙,“那大嫂嫂可一定得跟太太這事,我巴不得趕緊回孃家,跟你這種人在一個府裡生活,吸到肺裡的空氣都是臭的!”
話音剛落,明玉就一棍子敲到了羅綾秀的大腿上,羅綾秀疼的“啊!”一聲尖叫起來,眼淚立刻涌出了眼眶,她這輩子沒這麼疼過!這輩子也沒人打過她!還沒等羅綾秀繼續叫罵,明玉手中的棍子如雨點般落了下來。
然而明玉到底怕打壞了她,棍子只撿大腿和胳膊這些肉多的地方揍,加上明玉力氣小,估摸着也只是皮外傷。
羅綾秀疼的滿臉是淚,然而有梨香在後面抱緊了她,她又躲不了明玉的棍子,捱了十幾棍子後,羅綾秀終於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掙脫了梨香,立刻就要往門口跑。
“別讓她跑了!”明玉大叫道。
梨香連忙撲上去,撲到了羅綾秀,在地上和她滾做一團。
羅綾秀忙了一天的笀宴,根本沒吃什麼東西,剛纔大鬧那麼一場,身上早沒力氣了,此時被梨香壓在地上,動也動不了,眼淚橫流,嗚嗚的哭着,嘴裡還在有氣無力的罵罵咧咧,“你們這兩個賤蹄子,你們給我等着,我要叫你們死無全屍!”
明玉蹲下身子,揮手就是一巴掌,啪的打上了羅綾秀的臉,咬牙道:“這一巴掌是蘀我丫鬟打你的!”
沒等羅綾秀反應過來,明玉掄圓了胳膊,揮手又是一個耳光,羅綾秀臉上左右兩個巴掌印,十分的對稱。明玉咬牙,冷笑道:“這一巴掌是我自己的!”
羅綾秀又羞又惱,自己渾身沒力氣,像個待宰的羔羊一般,被明玉連打兩個耳光,什麼尊嚴臉面都被這小賤蹄子踩到腳底下了,眼見明玉又掄起了胳膊,羅綾秀也顧不得什麼了,求饒道:“別打了!明玉,嫂子今日是氣昏了頭,你別放在心上,若是太太知道了,肯定會責罰你的!”
“現在知道怕了?”明玉居高臨下的問道,臉上帶着譏諷的笑意,沒等羅綾秀髮話,結結實實的又是一巴掌下去,“這一巴掌是蘀大哥哥打你的!你纔是真真正正的不要臉的下作東西,吃着碗裡的瞅着鍋裡的,表面上裝的賢惠,實際上就是個蕩,婦!大哥哥那麼優秀出色的人,怎麼那麼倒黴攤上你這種東西?”
羅綾秀這回才真真正正的意識到了,明玉是壓根不打算放過她,新仇舊恨積累到了一起,要趁着這個機會出口氣,她真的是害怕了,嗚嗚的哭叫着求明玉饒了她,明玉壓根不理會她的哭叫,羅綾秀這種人,鬼才相信她是真心悔過了,不給她點顏色瞧瞧,還以爲明玉是個軟腳蝦。
明玉接連扇了好幾個耳光,胳膊都酸了,羅綾秀原本清秀的臉已經紅腫成了一片,不一會就腫的老高,她想反抗,可幹慣了粗活的梨香穩穩的坐在她身上,壓的她動彈不得。看着明玉幽黑的眼睛,半點表情都沒有的面孔,還有那不停的落在自己臉上的巴掌,羅綾秀心中涌起了一陣害怕,她往日裡那麼欺負這小丫頭,今日落到她手裡,會不會把自己乾脆打死了泄恨?
羅綾秀帶來的兩個丫鬟紅喜紅線等在怡清院的門口,等了很久都不見羅綾秀從裡面出來,兩個人惴惴不安的商量了幾句,摸黑進了怡清院,剛走進院子沒幾步,就聽到羅綾秀哭叫求饒的聲音從內室裡傳了出來。
紅喜紅線驚駭不已,連忙掀開簾子跑了進去,藉着內室裡傳來的微弱光線,兩個摸到了內室門口,卻發現內室的門從裡面閂上了,兩個丫鬟又急又怕,連忙不住的拍門,叫道:“大奶奶,您可是在裡面?”
羅綾秀一聽是自己丫鬟的聲音,連忙扯着嗓子叫道:“快來救我!”話音未落,明玉又是一個結結實實的耳光招呼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