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健撥通了陳可美的電話。
“喂,現在忙嗎?請你幫個忙。”
“什麼事?”陳可美的回答總是沒有什麼情緒。
“很重要的事,樑思雨不見了,我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你有看到過她嗎?”看到林子健對別的女孩子這麼關心,陳可美心裡竟有一絲莫名的不悅。
“說不定在哪個地方陪人喝酒呢?”陳可美諷刺似的說了句,但這句無意的嘲諷卻讓林子健想到了什麼。
“哎對了,你可以幫忙聯繫一下那個喬洋嗎?說不定這事和他有關。”陳可美提到了喝酒,林子健想到了上次樑思雨被喬洋他們帶去陪酒的事,這次失蹤,會不會又是被他們叫去了?林子健讓陳可美幫忙其實也是無奈之舉,他倆關係比較近,也只有她能聯繫上喬洋了。
由於喬洋和陳可美有一種不尋常的關係,直白點就是男女朋友關係,林子健的猜測和請求,必然會讓陳可美處於尷尬的境地,所以他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陳可美會幫忙。
林子健聽電話中半天沒有迴應,說道:“你考慮一下吧?不用急着答覆我。”
“好吧,我幫你問一下。”沒想到陳可美那麼快就決定幫忙,這讓林子健非常感激和感慨,她還是那個充滿正義感的女孩。
掛了林子健的電話,陳可美又按下了喬洋的號碼。
很快那邊傳來了喬洋的聲音:“小美,怎麼打電話給我了,有什麼事嗎?”
陳可美點了一下錄音鍵。
“你在幹嘛?”電話裡傳來勸酒的吆喝聲,酒杯碰撞的聲音,還夾雜着一個女孩的哭聲。
“你在喝酒?好像還有女孩子在?”陳可美感覺對面的情況有點不對勁,追問道。
喬洋忙解釋道:“朋友帶着他女朋友一起來了。”
“你在哪裡,我也想過來喝幾杯啊。”陳可美想從喬洋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但喬洋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笨,他沒有正面回答陳可美的話。
“太晚了,下次帶你一起來吧,沒其他事先掛了啊。”還沒等陳可美反應過來,喬洋就掛斷了電話。
喬洋反常的舉動更讓陳可美懷疑了。
陳可美又回了個電話給林子健:“5分鐘後女生宿舍樓下見。”
林子健看到陳可美從宿舍出來,穿着寬鬆的白色短袖和休閒的白色七分褲,一如以往的純白如夏。好久沒有這樣在宿舍樓下等着一個人了,林子健不免有些感慨。
“這是我跟喬洋電話時的錄音,你聽一下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陳可美雪白細長的手把手機遞到林子健眼前,林子健接過時不小心觸碰到了陳可美的手,溫熱入心,觸動了內心深處的某塊肉,一股濃濃的刺痛感向頭頂涌來。林子健看着陳可美的眼睛良久,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像卡住了似的,說不出口,沉默無言。
“你不聽我回去了啊?”陳可美的話將林子健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林子健拿過陳可美的手機,點開剛剛的通話錄音,電話那頭吆喝聲、碰杯聲、哭泣聲,所有聲音都清晰可聞,說明那裡的環境一定是比較幽靜。
“等等,幽靜的環境,可以喝酒的地方……”林子健不斷地從這段錄音中搜尋有價值的信息,腦海中閃現着各個關鍵詞。林子健將手機緊緊貼着耳朵認真仔細地聽着,生怕錯過一個細節,眉頭緊鎖,眼睛不斷閃動着,嘴上唸唸有詞。
“我好像猜到這個地方了,真的太謝謝你了,小……陳可美。”林子健硬生生地將“小美”這個稱呼改成了冰冷的“陳可美”。
陳可美擠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不客氣。”
“那…你跟我一起去嗎?”林子健把手機還給陳可美,準備繼續去尋找樑思雨。
陳可美背過身,搖了搖頭,“我還是不去了,免得太難堪。”說完走回進了宿舍。林子健望着陳可美背影消失在黑色之中,那些說不出口的話,也一同消失殆盡。
林子健聯繫上了薛夢琦,之前薛夢琦也發了好多條信息給林子健,但因爲忙着找人沒有回覆,薛夢琦正生氣着呢。
“小琦,對不起啊,一直在忙沒回你信息,現在在哪裡?”
“你還知道有我這個人啊,看看我發你多少信息了,回個信息的時間都沒有啊,在忙什麼呀你?”薛夢琦心裡還在賭氣呢,嘴上不依不饒。林子健沒時間好好道歉解釋了,讓薛夢琦趕快過來。
“你在哪裡,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儘量快點,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幫忙。”林子健大聲“命令”道。
林子健的反應出乎自己的預料,她感覺事情有點嚴重,不然林子健不敢這樣對自己說話的,於是馬上跑到宿舍樓下。
“發生什麼事了?”薛夢琦從臺階上小跑下來,披着一件薄外套,此時時間已經是22點半了,天有點涼。
“帶我去個地方。”林子健拉上薛夢琦的手就往校門口跑去。
“你慢點,要去哪裡呀?還有半個小時就要查寢了。”
“別管那麼多了,走吧!”
看着緊緊拽着自己手掌向前奔跑的林子健,薛夢琦竟想到了電視劇裡那些私奔的場景,心裡暗自竊喜,放肆地跟着林子健跑着。
他倆攔了一輛出租車,“去你上次帶我喝酒的地方去。”林子健對着薛夢琦說道。
“爲什麼去那裡呀?”薛夢琦跟司機說了目的地,回過頭來問林子健,她還不知道林子健今晚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可以跟我說說嗎?”
“樑思雨不見了,陳靜和我們都在找她,剛纔晚自習的時候她還發了求救信息給陳靜。我們在半路上撿到了她的手機。我懷疑這事跟喬洋有關。”林子健邊翻看着手機邊和薛夢琦解釋。
“還有這樣的事?”薛夢琦吃驚地望着林子健,不敢相信學校還會發生這種事。
“那你爲什麼去那裡找?”
林子健轉過頭來,看着這個陪伴自己的女孩,慢慢轉移了視線,因爲從薛夢琦的眼睛裡看到了陳可美的名字。
“陳可美和喬洋聯繫過了,根據電話錄音判斷出有可能在那個地方。”林子健將手機收起塞進口袋,將兩隻手緊握在一起,看着自己的鞋子,卻始終不敢迴應薛夢琦的眼神。
“哦,是這樣。”薛夢琦像是被放了氣的皮球,軟軟地靠在車裡,把頭轉向窗外。
顯然陳可美這個名字在他倆之間有着非常敏感的意義,就如莫欣優之於陳靜和樑思雨。所不同的是兩個女生對於兩個男生的意義。
沿着上次來過的路,薛夢琦帶他來到了這家幽靜的酒店。林子健這次看清了這家酒吧的名字:一簾幽夢。
“名字倒是很符合這個環境的。”林子健心裡嘀咕着。
“杜大哥!”薛夢琦朝吧檯的胖子喊着,杜大哥擡頭一看是薛夢琦,立馬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表示歡迎。
“喲,薛大美女啊,怎麼這麼晚了來這裡玩啊?想喝酒?”但一看到後面跟着進來的林子健,他的臉突然沉了下來。
薛夢琦拉着林子健的手,朝他們的固定包廂走去。
“杜大哥,兩瓶雞尾酒,一盤牛肉粒。”薛夢琦又返回去了吧檯,“對了杜大哥,今晚生意好像很好嘛,進進出出那麼多人。”
杜大哥調着雞尾酒,聽到薛夢琦這麼一問,停了幾秒鐘,就這幾秒鐘的瞬間,被林子健記在了心裡。
“呃呵,今晚還好,有一個客人帶着幾個朋友來這裡聚餐呢,出手還蠻大方的。點了很多酒,估計是酒喝多了忙着上洗手間呢。”杜大哥說完,附着幾聲尷尬的笑。
“你們倆的酒調好了。”
“給我吧。”薛夢琦拿着調製好的雞尾酒,和林子健走進了包廂。
坐下後,林子健壓低了聲音和薛夢琦說:“我覺得你那個杜大哥有問題。”
“怎麼了?”薛夢琦剝開一顆牛肉粒,塞進了林子健的嘴裡。
“剛剛你問他話的時候,他停了幾秒鐘,但眼睛卻一直往過道盡頭那個包廂觀望。這樣,我假裝去上洗手間,去看看這裡有沒有人。如果有人,我馬上發信息給你,你打電話讓陳靜他們都到這裡來。”林子健邊嚼邊跟薛夢琦交代接下去的事情。
“好,你小心點。”
林子健走出包廂,往盡頭的包廂走去。從裡面傳出來的聲音可以確定裡面至少有5個人,突然他又聽到了一個女孩的聲音。他輕輕地靠近一點點,“真的有女孩哭聲!”林子健大驚,心突然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果然這就是電話裡的那個地方。林子健做了個深呼吸讓自己緊張的情緒緩下來,然後發了信息給薛夢琦。薛夢琦一直坐在沙發上等着林子健的信息,手機震動後,點開信息,馬上打了個電話給陳靜。
“喂,陳靜嗎?我是薛夢琦,我跟林子健找到樑思雨了,在一簾幽夢酒吧,長三路口的那個酒吧,你們快點過來。”薛夢琦怕被杜大哥偷聽,聲音低得自己都快聽不見,邊說邊捂着話筒。
大約10分鐘後,陳靜他們三人來到了這家酒吧,杜大哥在門口試圖攔住他們,“哎哎哎,三位,你們想喝點什麼?來這邊請。”吳燁把杜大哥的手一把推開,繼續朝裡走。林子健正在過道上注視着喬洋包廂的一舉一動,看到陳靜他們來了,示意他們保持安靜。
“就在這裡面,一共五個男的,還有樑思雨。”林子健指了指喬洋的包廂,裡面還在繼續着他們的遊戲。
“確定嗎?”陳靜問道。林子健點了點頭。
陳靜走上前敲了門,“誰呀?”一個靠門口的男的過來開了門,看到陳靜後問道:“你是?”
陳靜沒等他反應過來,便一腳踹開了門。只見裡面的人都驚訝地看着陳靜,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包廂裡頓時一片安靜。等到反應過來,一隻酒杯朝陳靜飛過來,還好陳靜反應迅速,躲過了危險。
“他媽的又是你們!上次的賬還沒算完呢。”李哥似乎是念起了上次的狼狽,誓要一雪前恥。
“陳靜!”坐在李哥邊上的樑思雨頭髮蓬亂,衣衫不整,臉上、手臂上都有紅色的手印。看到陳靜,就像看到了逃離魔爪的希望,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呼喊着陳靜的名字。李哥見狀一把將樑思雨按在了椅子上:“你他媽的給我坐下,你個臭**!”
“放開她!”陳靜指着李哥吼道,李哥冷冷笑道不予理會,陳靜突然以迅雷之勢衝到了李哥的面前,將所有的怒火都聚集到了拳頭上,狠狠一記重拳打在了李哥的臉上,李哥一下子懵了,癱倒在了椅子上,想回擊卻使不上勁,喬洋和另外三個人一齊朝陳靜撲過去,林子健和蔣成武、吳燁也加入戰局,拳頭如雨落般砸向喬洋他們幾個人頭上、背上、胸口。雙方廝打在一起,打得難解難分。
包廂裡傳出玻璃破碎的聲音,一直在外面躊躇的杜大哥收拾好吧檯,準備去包廂裡幫忙,這時,薛夢琦從自己包廂裡出來擋在了他面前。
“小琦,你……”杜大哥很意外薛夢琦會突然出現,雖然眼前的薛夢琦在自己面前顯得很嬌小,只要自己想進去,她是攔不住的,但是杜大哥怕傷害到她,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上次就想問你了,你走的很快,這次你給我一個解釋吧。”薛夢琦的眼神裡彷彿躥出了一把火,炙熱得讓杜大哥不敢直視。
“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苦衷,你不是個壞人。”薛夢琦的話讓杜大哥正在變冷的心突然獲得了溫熱,杜大哥慚愧地低下了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大男孩。
“對不起,小琦,我竟然當他們這夥人的幫兇,我錯了。可是我欠下了他們的高利貸啊,每天被追着要債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我只能聽他們的話。”杜大哥眼眶溼潤了,薛夢琦沒想到杜大哥這樣一個壯實的男人也會流淚。
“好了,別難過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薛夢琦拍拍杜大哥的手臂,然後轉過身朝包廂跑去。
她站在門口看到裡面一片混亂,地上還有血跡。她趕緊目光找到林子健,確認不是他流的血,對包廂大喊:“別打了!”現場沒人理她,她拿起手機繼續喊道:“都別打了,我已經報警了,幾分鐘之後警察就會過來!”
這句話果然有效,雙方都停止了扭打,“有人報警了,快走!”喬洋等人扶着他們的老大跑出了包廂。喬洋在門口轉過頭來對陳靜他們警告:“還沒完呢!”吳燁隨手操起一隻杯子猛地向他砸去,一聲悶響,只見喬洋的腦袋上一片血紅,慘叫不止,但看到老大都走了,他只能跟着溜走了。
“還沒完呢!”外面又傳來喬洋虛弱的叫囂聲,但很快恢復了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