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她從澳洲回來惹的禍~
她和孟依晨始終不一樣,她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父親,可以幫她鋪平人生路上任何一條難走的路,而她呢?她能靠的只有自己,而她又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麼平凡,別說幫到他,有時候就連自己的事情都會處理的焦頭爛額,她有多沒用,她自己很清楚。
“你母親遭遇的車禍,讓她從人生的頂點跌落谷底,之後又失去了自己的愛子和丈夫,這些年她承受的痛苦有多少,作爲兒子的你一定比我清楚,如果你再讓她失望,她會不會崩潰,你說她是那麼驕傲的人,她真的會接受嗎?”
“蘇留白,我希望你好,而不是爲了什麼所謂的愛情放棄大好前途,你我的人生從五年前開始就已經分道揚鑣了,重逢後,雖然我們都不想承認,但我們走的漸行漸遠是事實,我那麼平凡,不值得你付出這麼多,蘇留白,聽我的話,放手吧。”
不放手,就等於兩人會一直這麼痛苦,而他失去的遠比她多得多,如果她沒有從澳洲回來,他是不是就可以一直驕傲的活下去,而不是淪落到今天這種被人要挾的地步。
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她從澳洲回來惹的禍,如果她當初選擇不回來,也就沒有後面的重逢和糾纏,他們的生活也會在各自的軌道上一直前進下去,當初既然能放下,現在也沒什麼放不下的。
這些年,她總是在想一個問題,就是當年他爲什麼要選擇和她離婚,又爲什麼要讓她打掉肚子裡的孩子,他知道,她曾經意外的流過一次產,那次流產對她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醫生說如果再經歷一次,她興許這輩子都不會在當上母親了。
她很喜歡孩子,尤其是他的孩子,失去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她很痛苦,他明明和她一起經歷了那段時間的痛苦,爲什麼還忍心讓她打掉那個孩子,這件事她一直都想不明白,再相遇後,她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給她的答案很模糊償。
因爲答案模糊,所以她的疑慮一直也沒有消除,到現在,她都懷疑,當年離婚並逼她打掉孩子的人並不是他,一個人就算變得再徹底,也不可能在幾天之內,突然就變得面目全非。
她想,會不會跟今天一樣,他的後面有人在虎視眈眈,而當時的他,又不得不選擇傷害她來保全她,過去她沒有理解的事情,好想這一刻突然能夠理解了,因爲愛他,所以能夠理解了。
蘇留白高大挺拔的背脊一直倚靠在沙發倚背上,而她也一直被他抱坐在他的懷裡,他強壯有力的雙手緊緊的擁抱着她,一手橫在她的腰身上,一手橫在她的雙-腿下面,待在他的懷裡時間越長,她的身體就顯得越緊繃,因爲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下面有了反應,一股灼熱感透過薄薄的睡衣傳過來。
他似乎沉默了下來,從他聽到讓他放手的那一秒鐘開始,他就在想,他能不能做到放手。
母親對他的養育之恩,他就算傾其所有,都不能報答全部,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從父親和哥哥去世以後,母親很依賴他,也很信任他,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母親沒有第二個選擇了,所以纔會想要去依賴他,相信他,他每次想到這的時候,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或許在很小的時候,他很想擁有母親這份依賴和信任,可隨着時間的慢慢流逝,他已經知道,他不會從母親身上得到任何的疼愛,他的心也從最初的懷有渴望,到最後的麻木和絕望。
對母親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之後,他發現他的生活似乎比之前快樂了一些,雖然這中間經歷了與孟依晨無疾而終的初戀,但他的內心很平靜,接到去澳洲留學的通知書後,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覺得終於可以離開國內,離開煩惱了。
到了澳洲後,一開始的日子並不好過,父親的企業一直都經營不善,資金運轉不好,他能夠出國唸書,全靠平時得到的獎學金和假期打工賺來的錢來支撐,他什麼都可以忍受,但唯獨忍受不了和那麼多人同住一個學校宿舍,他不喜歡羣體生活,所以他寧可省吃儉用,自己在外面租房子生活,也不願意住在宿舍。
自己在外面租房子後,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是孤獨和寂寞,異國他鄉的夜那麼靜那麼長,每分每秒好像都很難熬,站在窗邊,回想着過去在國內發生的事情,心情會翻涌,也會痛苦,父親母親哥哥姐姐和孟依晨,每個人的臉那麼清晰,卻也那麼模糊。
後來,他偶然的機會認識了孟暖,她就像個墜落在凡間的天使,只一眼,便讓他怦然心動,一次又一次的吸引,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她好像終於注意到了他。
他不明白那是一種什麼感受,但他卻知道,他已死的心,好像復活了,他能夠感受到心臟那裡的跳動和興奮,那最初難熬的歲月裡,他唯一深刻記住的就是對孟暖的那種心動。
都說心動不如行動,可他並沒有追過女孩子,當初能和孟依晨在一起,其實是很順其自然的事情,兩個人都是那種眼高於頂的人,根本就不會主動的問對方喜不喜歡自己,他們能夠走在一起,完全是靠周圍同學的起鬨,兩個人看對方還不錯,就在一起了。
孟暖不一樣,他真的是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心動,就好像看見她,他的心臟就會從胸膛裡蹦出來一樣,他有時候會覺得這樣的自己沒出息,可陷入了愛情中的人,是幾乎沒有理智的。
還好,她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男朋友,這比他預期的要很多。
可有一點,讓他很頭疼,她是個願意閃躲逃避的人,他不知道她的害怕源自於什麼,他不敢輕易的靠近,怕她跑了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
對於感情,他也喜歡謀算,他靜靜的等待時機,等待着一個她脆弱的,可以完全接受他的時機,那天也終於在他處心積慮的謀劃中到來了。
那晚墨爾本的月亮很圓,他從學校走到她打工的餐館用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平時若是太晚,他都會選擇直接回出租屋睡覺休息,那晚不知道怎麼回事,特別想見她,想她想的快要發瘋了。
你們試過嗎?在深夜異國他鄉的街道上狂奔,如果有機會,你們一定要嘗試一下,那是種下一秒你會死去,但嘴角都會掛着滿足的微笑,那種體會,他這一生,就碰到過那一次。
她打工的餐館的打烊時間是午夜十二點,他趕到的時候,故意看了一下腕錶,離午夜的十二點,還差二十幾分鍾,他心想來得及,還來得及看她一眼。
後來,他看到的不是她以往恬靜的面容,而是一臉的驚慌,那個中餐館的老闆幾乎在對她上下其手,他幾乎是下一秒就衝了過去,將那個大腹便便的男人打倒在地,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那麼可怕的力量,那一拳重的打掉了那個中年男人的幾顆牙,他捂着臉,血順着裡面流下來。
他始終記得那個瞬間她看向他時的那個眼神,有慶幸,有驚喜,還有着無法言說的情動,是的,孟暖的眼睛太透徹了,他一眼就能夠看明白。
再後來,她搬到了他的出租屋裡,她來了以後,冰冷單調的出租屋裡好像終於有了一絲人氣,她很懂得裝扮,將屋子裡裝扮的很有生活氣息,不再像他自己居住時,那麼冷清了。
他很喜歡看她,看她的一舉一動,發呆時睡覺時,只要能看到她,他似乎就一點都感覺不到累了。
漸漸的,他開始忘記了母親帶給他的傷害,忘記了在國內經歷的所有煩惱,在這個異國他鄉的國度裡,他唯一擁有的只有她。
那些個相遇相知的記憶,都被他緊緊的封鎖在腦海裡,只要輕輕一碰觸,就像閘門一樣,傾瀉而下,給過他那麼多心動溫暖和感動的她,他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
過去的那五年,他一直都在尋找機會,尋找一個把她找回來的機會,她能夠回國,他在背後動了不少手腳。
楚靖和大姐的關係時好時壞,而大姐唯一相信的人又只是他,楚靖不得其法,只能主動找上他,他問他,是不是曾經和一個叫孟暖的女孩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那怎麼算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呢,那明明算是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加婚姻的故事,他那時剛剛加了一天一夜的班,眼睛熬得通紅,因爲她去澳洲後,他通過各種手段,沒有得到過任何她的消息,他心急卻又無可奈何。
而恰好那個時候蘇氏正面臨資產轉型,他不敢離開國內,生怕一個閃失,父親交給他的蘇氏,就會付之一炬,他在國內的每天,都像是煎熬一般,得不到她的消息,他每分每秒都會坐立不安。
楚靖突然出現,又對他提起了孟暖,他就已經知道,楚靖知道了孟暖和他的事情,並且他知道孟暖的下落。
他已經急的失去了平時的冷靜自持,幾乎下一秒就揪起了楚靖的西服衣領,楚靖只是淡笑,似乎能看到失控一回,覺得新鮮,覺得不可思議,他遲遲沒有說話,等待着他更大的怒氣。
蘇留白的眼睛更紅了,他從沒有像這一刻那麼希望過,希望孟暖沒有離開,可是,那隻不過是他的希望,他知道。
楚靖擡手拂開他揪在他西服領子上的雙手,蘇留白已經一週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剛剛那個動作,幾乎已經用了他全身的力量,楚靖拂開的動作有些重,使得他踉踉蹌蹌的退後了幾步,直到身子抵在了大班桌沿上,才停止了後退。
楚靖走到會客廳的沙發處,徑自給自己點燃了一根菸,吸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才緩緩的開口,他說。
“我可以告訴你孟暖的下落,也可以幫着你把她帶回國內,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蘇留白已經恢復了冷靜,他雙手抱胸,隔着不算遠的距離看向楚靖,當然,楚靖也在看向他。
他沒有說話,說明他在等楚靖接下來的話,楚靖也不是個願意拐彎抹角的人,他繼續說道。
“我希望和你姐結婚,雖然暫時不可能,但是我楚靖這輩子認定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如果你能夠幫助我,同樣的,我也可以幫助你。”
同等交換,這從商人的角度來說,是最合理的方式,可是姐姐的情況和一般人不一樣,她有過那麼多年嚴重的精神疾病,一度厭世,甚至再也不相信愛情,他不知道一個已經千瘡百孔的女人,該如何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但他知道,作爲她的弟弟,他不能自私只考慮自己。
雖然想念孟暖已經到了如癡如狂的地步,可他不會放棄,就算把這個澳洲翻個底朝天,他也在所不惜,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他很遺憾他們錯過了那麼多年的時間,可遺憾也並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人有的時候該認命不是嗎?
蘇留白遲遲沒有說話,楚靖已經明白了他的答案,一個是最愛的女人,一個是最愛的姐姐,換了誰都很難做抉擇,他尊重他的想法,但並不會因此而同情他,在感情這條路上,他走的比蘇留白還要辛苦,可他想要的並不是同情,他相信蘇留白那麼驕傲的人,要的也絕不會是別人的同情。
他起身要走,蘇留白卻開了口,他說,“能給我一支菸嗎?我的煙盒空了。”
楚靖看向大班桌上的菸灰缸,裡面幾乎堆滿了菸蒂,可見他的煙癮有多麼重,楚靖走到他身邊,從褲袋裡掏出煙盒,又抽出一根菸遞給他,蘇留白接過來,湊到嘴邊,拿過桌面上的打火機點燃,手指不輕易劃過下顎,上面堆滿了青色的胡茬,有些刺手。
“謝謝,你可以走了。”蘇留白伸手指了指門口,禮貌的下逐客令。
楚靖比蘇留白大四歲,三十三歲的他,更加成熟穩重,他只是輕輕的一笑,笑的苦澀也無奈。
“我發現你們姐弟有時候很像,就是逞強,明明難受的要死,卻還是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看着都覺得累,我和你們不一樣,我最不愛的就是逞強,我愛這個女人,所以我要做到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就像我們在商場上一樣,凡事只看結果,不看過程。”
“蘇留白,我不想看過程,也不在乎過程,我只在乎結果,蘇蕁我勢在必得,你最好早點做好心理準備。”
蘇留白在商界摸爬滾打的這幾年的時間,對於楚靖的經商故事還是有着濃厚的興趣的,他不是個喜歡追根究底的人,但對於楚靖的過去,他查的一清二楚。
這個昔日的二世祖,吸過毒打過架坐過牢,年輕的時候能犯的錯,他幾乎犯過了遍,出獄後,他改心革面,開始在商場上穩紮穩打,一開始的時候,沒有人看好他,認爲他只是花拳繡腿,玩一玩就算了,沒想到他投資的每個項目都活的了豐厚的回報,至此之後,沒有人再敢說這個男人只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了。
當然,情史也是他過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有過一個女人,據說當年的他愛那個女人已經愛到了瘋狂的地步,爲了她,他才變成了人們眼中整日無所事事,只知道流連花叢的豪門大少。
那個女人在他坐牢的時候死了,據說他從監獄出來以後,每年的忌日他都會去那個女人的墳上祭拜,無論颳風下雨,雷打不動。
年少時曾經那麼深愛過一個女人,如今他卻對他說,他對他的姐姐勢在必得,換做是誰都會有顧慮。
他姐姐的名聲在青州的上流社會並不好,十七歲生子更是她一生的夢魘,從那以後,關於他姐姐瘋了的傳聞也一直塵囂直上,輿-論也幾乎一邊傾倒,雖然他曾試着封鎖那些消息,但效果卻甚微,青州上流社會值得人茶餘飯後的八卦實在太少了,姐姐的事件又是人們津津樂道的未婚生子的最佳案例,所以這麼些年,謠言也沒有終止過。
楚靖是誰,是楚家最受寵的二兒子,就算年輕的時候劣跡斑斑,但並不影響他在家族的地位和父母的疼愛,出獄後,他依然呼風喚雨,想要的也從沒有得不到的。
姐姐很普通,她的想法也很普通,就是找個平凡的男人,過着平凡的日子,她也曾經開玩笑的說,估計以她的條件,就算遇到心動的,也只能望而卻步,孤獨終老會是她的下場。
她每次這麼說的時候,他都會皺眉打斷她的話,他的姐姐就算有再多難堪的過去,她也是他的姐姐,這永遠改變不了,而且,她還年輕,這輩子還很長,一定會遇到自己心動的,沒想到這個心動的人,會是青州楚氏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楚靖。
如果換做普通的男人,他或許對姐姐還有點信心,可楚靖不一樣,他太聰明也太狡猾,姐姐根本就駕馭不了這樣的男人,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根本就再也經不起任何傷害了。
況且,他還知道楚靖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就因爲知道那是段刻骨銘心的愛情,他纔會顯得更加猶豫,因爲刻骨銘心,就算那個女人死了,她還是會佔據他心的一角,或者是更多,而那個位置誰也替代不了。
他雖然不奢望愛上姐姐的男人要全心全意,可最起碼,不能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那太難忘了。
“楚靖,我姐姐有什麼值得你這樣?她十七歲生子,是個上流社會提起來都會笑掉大牙的女人,我不敢說你多麼優秀,但是要找一個比我姐姐優秀的女人,絕對不在話下,說實話,我很想讓她談一場真正的戀愛,她的前半生幾乎都是在痛苦也抑鬱中度過的,我也想讓她快樂,可你能帶給她快樂的同時,也會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
“她已經三十八歲了,她不年輕了,禁不起這些愛情的爾虞我詐,如果你只是覺得她那樣的女人比較有新鮮感,而忍不住靠近的話,你就趁早斷了這個念想吧,她是我的姐姐,就算她的過去再不好,也是我的姐姐,我不會允許任何男人傷害她的。”
“楚靖,青州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大概可以任你挑,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放棄吧。”
楚靖一直在默默的聽着他說話,從面無表情到眉頭微微蹙起,最後他搖搖頭,笑着說。
“蘇留白,我楚靖玩女人的年紀已經過去了,你太高估我了。”
蘇留白聽過他這句話,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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