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230,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沒有其他
陸川風的話落後,周圍是一片可怕的安靜,冬雨不停的從天空中灑落,就如同黎夏此刻在墜落的心,那麼冰冷,如果不是街道旁的路燈爲她默默的撐起一片光幕,她想她此刻的世界,剩下的一定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他靜靜的站在那,高大挺直的身軀顯得十分優雅,遠遠的看過去,就自成了一道風景,路燈的光影傾瀉在他的黑色碎髮上,隱隱散發着一層淡淡的光暈,都說優雅是一種獨特的氣質,隨和而不隨便,內斂而不內向,這個男人簡直把這句話展現的淋漓盡致。
一盞盞玉蘭球型的路燈,將柏油路面照的水霧濛濛,街道兩旁,法國梧桐樹枝繁葉茂,橘紅色的燈光透過法國梧桐樹葉的間隙漏射下來,那光影從高空墜落,將地面點綴的斑駁陸離,變成圈圈點點的光暈,偶爾有汽車駛過,和路面的積水產生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在耳邊呼嘯而過,萬千光影折射中,她只看到了這個男人冷漠的雙眸和那雙過於薄削的雙脣上帶着的極淡顏色。
街道上偶爾駛過的車燈光影和橘紅色的燈影淡淡勻稱的勾勒出他臉上棱角分明的輪廓,風拂動髮絲,眼前這張臉,漸漸的在她的眼前變得清晰,那雙狹長帶笑的眼眸,此刻顯得無比的冷漠,眼角眉梢刻着淡然,俊挺的鼻子,繃直緊抿的嘴角,他身上有一種渾然天生的優雅,尊貴,那雙過分冷冽的眸子卻把這種優雅襯得近乎冷漠,
在雨霧瀰漫間,那雙黑色的眼眸微微擡起,撞入她的眼簾,那裡面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黑色,彷彿看一眼,就能讓人墜入無邊的黑暗中。
她的紅脣動了動,卻始終連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雙眸間難掩失望的情緒,就像陸川風說的那樣,她憑什麼對他提出那樣的要求,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溫潤如玉的白衣少年,而她也不再是明媚動人的富家千金,現在的他們不僅隔着千山萬水,還隔着他永遠都不會愛上她的距離。
“黎夏,我們之間真的談不上什麼好聚好散吧,我們從來都沒有在一起過,何談好聚好散?或許,你的潛意識裡,一直都把你追求我的那些回憶,當成了你的初戀記憶,可你我都知道,那些記憶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不是嗎?償”
她的沉默換來了陸川風更加激動的言辭,或許是從沒看見過這樣失魂落魄的她,令他的心裡一時感慨萬千,可他並沒有發現,那些感慨中,夾雜着些許心疼。
黎夏緩緩的點頭,她的追求對他來說始終是一種煩惱,都說男追女隔層紗,可她卻覺得,她追他的這條路上,他們之間的紗可以堆砌成整個世界。
想就此放棄說服他的想法,可一想到剛剛王常天面無表情的對她說着類似於威脅的話語,她想放棄的想法,瞬間就又產生了動搖,王常天是什麼人,在青州商界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做事風格特別陰狠詭異,多年前,傳言他在家族內鬥時,生生的將自己的親哥哥逼上了絕路,在大雨磅礴的夜裡,從百米高樓一躍跳下,摔得粉身碎骨。
想到這裡,黎夏因爲恐懼,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從天空飄落的冬雨似乎更大了一些,將他墨色的碎髮打溼成一片,緊貼在側臉上,他寬大的肩膀上已經落滿了晶瑩的水珠,因爲風衣料子的原因,正一點一點的滲透,她的視角,甚至能夠看見那些水珠慢慢消失的過程。
幾秒鐘後,又是一陣風吹過,吹的法國梧桐樹葉沙沙作響,碩大的雨點被風吹落了下來,黎夏穿着公司的套裝,套裝不算厚,被這碩大的雨點淋到,衣服頓時潮溼成了一片,她雙手忍不住抱胸,以此來驅除寒意,他的腳步朝她挪了一步,黎夏沒懂他做這個動作的含義,下一秒,一雙長臂突然伸了過來,天旋地轉間,他們的身體緊緊的貼合在了一起。
她的驚呼還沒來得及溢出口,就感覺有什麼東西從身旁擦邊而過,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是一輛白色SUV車因爲雨天路面溼滑,發生了車輪打滑,如果剛剛不是陸川風,她或許已經被那輛急衝過來的車撞倒在地了,心有餘悸的同時,她又感覺到了一些曖昧在兩人之間緩緩流動。
年輕的男女,一個未娶一個未嫁,這樣的動作確實很容易令人浮想聯翩,陸川風很久沒有這樣近距離的觀察過黎夏了,這個動作,使得他們的身體之間再沒有一絲空隙,臉靠的很近,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臉上細緻的毛孔,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氣。
深邃的眸光帶着審視探近她的雙眸,那裡面霧濛濛水霧霧一片,這個女人,清純中夾雜着嫵媚,像是一道最難解的謎題,而答案永遠都是未知數,他看不透也猜不透,俊臉又悄悄靠近了她一些,獨有的男性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令她的臉上頓時泛起了潮紅,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緊張當中。
她的雙脣緊緊的抿着,儘量調小自己呼吸的力度,因爲隱忍,鼻尖滲出細小的汗珠,雙手的手心也跟着黏溼一片,她輕輕的扭動了一下,他放在她腰背上的雙手頓時僵硬了起來,呼吸似乎變得灼-熱了起來。
此刻,冬雨飄飄揚揚的灑落,梧桐樹隨着風輕輕擺動,不遠處的高級黑色轎車,溼漉漉無限延伸的柏油馬路,道路兩側的高樓大廈和散發着橘紅色光影的路燈,似乎都成爲了兩人的背景,而他們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沒有其他。
SUV的女車主似乎也被剛剛的那側滑一幕嚇到了,傻愣愣的坐了幾分鐘,纔在駕駛座上緩過神來,顫抖的伸手將車子的車燈雙閃打開,解開安全帶,跌跌撞撞的下了車,準備檢查一下車外面的情況,車子後方幾米處站着一男一女,他們正以相擁的姿勢緊緊的抱在一起,看來是受了不小的驚嚇,她手拿車鑰匙,試探性的走近。
夜晚的光線不是很足,女人並沒有看清相擁男女的長相,只能從身高體型上判斷樣貌,也許是做銷售做久了,閱人無數的原因,只是看到這一男一女的側影,就能斷定,他們的樣貌肯定那種養眼的樣貌。
女人純白色的高跟鞋在溼漉的柏油馬路上發出聲響,偶爾路過的車子看見路邊一黑一白的車子開着雙閃停着,都以爲發生了什麼交通事故,路過時,都會下意識的踩剎車減速慢行,甚至有好奇的司機,還會將車停住,觀望一會,纔會啓動車子離開。
女人高跟鞋的聲音將還在擁抱的兩人拉回了現實,陸川風慢慢的鬆開了放在她腰間的大手,轉過身去,黎夏尷尬的低頭,用手整理了一下已經溼成一片的頭髮,來掩飾此刻心裡的慌張和心動,是的,剛剛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裡確實閃過一種很微妙的心動感覺,可她知道,那種感覺是不對的,現在的她,對陸川風,最好的狀態,就是心如止水。
“對不起,路面實在太溼滑了,沒想到車子拐彎轉舵時會突然發生側滑,你們兩個沒事吧?如果剛剛因爲車子突然衝過來,有什麼擦傷或者驚嚇,你們可以上醫院去檢查,醫藥費我會出的,真的太抱歉了。”
女人用着十分誠摯的態度道着歉,黎夏透過陸川風的肩上看到了SUV的車主,她手上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穿着一套白色非常職業的套裝,同色系的高跟鞋,將女人完美的曲線輕輕鬆鬆的勾勒了出來,從女人的長相和氣質,還有穿着打扮就可以看出來,這個女人一定是混跡職場多年白骨精,手腕能力絕對超乎人的想象。
見陸川風始終沉默,沒有說話,黎夏上前剛想開口說自己沒什麼事情,就聽到陸川風不帶一絲起伏情緒的冰冷聲音說道,“如果剛剛不是我反應及時,她會不會已經成爲你輪胎下的亡魂?如果你沒有足夠的駕駛車齡,請你不要在雨天出行,免得害人害己,幸虧今天沒什麼事情,如果她傷了一絲一毫,我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剛剛的那一幕,不止黎夏心有餘悸,陸川風也覺得後怕,如果剛剛他反應稍稍慢了那麼一點點,黎夏會不會已經倒在了他的面前?他不敢想,只要一想,心口的位置就不受控制的難受了起來,雖然他不知道這股難受的情緒從何而來,但他就是能感到心口那無比的難受。
陸川風高大的身影逐漸逼近白色SUV女車主,女人察覺到他的動作,整個人倒退着,腳步不由自主的呈着小碎步,從她這一系列反應,能夠看出來她此刻的緊張和害怕,黎夏伸手拽了拽陸川風袖口,陸川風這才停下了腳步,女車主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即使在商場混跡多年,也從沒見過氣場這麼強大的男人,而且這更證實了她的一個猜測,這個男人非富即貴。
工作這麼多年,她看人從來沒有走眼過,並且概括分析一個人的身份背景也能概括分析的十分準確,這是她工作的優勢,當然,也會變成她的劣勢,就比如這一刻,她再沒有單子說一句解釋的話,只能轉移話題。
“你女朋友沒事情吧?說實話我還沒有結婚,甚至還沒有男朋友,很羨慕你們這種感情好的情侶,尤其在這種驚險過後的時刻,有一個願意愛我保護我的男人在,我想我會成爲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這位小姐,我真的很羨慕你,在這種時刻,有這樣一個全心全意疼愛着你的男朋友在你身邊,關心着你愛護着你,這世上恐怕也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人值得珍惜的事情了吧。”
女人很想在陸川風的身上尋找突破口,可他的渾身散發出的那種氣息實在太陰冷了,她沒敢嘗試,而是將突破口轉移到黎夏的身上,這個女人看起來沒有那麼深的城府,在這物慾橫流的時代,見到這種女人,簡直就是女人中的清流,而且是難得一見的清流。
如果她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她認識的那些長相清純可人的女人,不是拜金,就是靠男人生活,從沒有一個女人像眼前這個女人這樣,眉眼中帶着一股英氣,這種女人,確實很值得這種看起來十分優秀的男人珍惜。
話是對着陸川風說的,可字裡行間卻沒有離開黎夏,她走到陸川風身邊,鬆開了拉着他衣袖的手,與他並肩而站,解釋道,“這位小姐,你可能誤會了,他不是我男朋友,只是我公司的一個合作伙伴。”
她解釋完,餘光偷偷的瞄了陸川風一眼,看到他的臉上依然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她在心裡暗暗的嘲諷自己,黎夏,你究竟在期盼什麼,期盼他在陌生人面前,義正言辭的告訴對方,你是他的女朋友嗎?別做夢了,他沒有急着在陌生人面前撇清兩人的關係,已經是很給自己面子了,怎麼還敢奢望那麼多。
“小姐,剛剛你的車子從我的身邊那樣滑過去,確實讓我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但還不至於到去醫院的程度,只是希望你以後開車能夠不要那麼毛躁,尤其是在冬季下雨的時候,晚上溫度低,很有可能會結冰,車子速度過快的話,很容易在這樣的道路上發生側滑了,爲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安全,請你以後一定要減速慢行。”
黎夏不是那種得理就不饒人的人,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會站在別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雖然這樣會有些累,但符合她的思維慣性,SUV車主聽後,好看的眉毛挑了挑,笑了幾聲,帶着一絲輕蔑的感覺。
SUV的車主以爲自己看走眼了,她以爲護着黎夏的陸川風是黎夏的男朋友,結果黎夏卻趕緊澄清兩人的關係,這種欲蓋彌彰的方式,只有兩種解釋,一個是這個男人確實不是她的男朋友,只是她的商業合夥人,只是這個商業合夥人,並不只是人們腦海裡那種簡單的商業合夥人,因爲,她從沒有看見過哪個女人會當衆在大街上和商業合夥人摟摟抱抱的,除非他們的關係曖昧不正當。
另一個是這個女人是這個男人的情人,只是這個男人可能已經有家有室有妻有女,這個女人是第三者-插-足,想到這,女車主不禁再次冷哼出聲,她這一輩子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忍受,唯獨忍受不了這種破壞人家家庭的女人,對待這種女人,就該讓她身敗名裂,當然,她知道她的想法十分偏激,但這就是她心裡真真切切的想法。
“既然這位先生不是你的男朋友,那我想,我就沒有必要聽你說這麼多了,總之,剛剛是我的不對,你想要多少錢的賠償,我現在就付給你。”
說着女車主從挎包裡拿出錢包來,從裡面抽出現金等待黎夏的答案,冬雨已經將黎夏的套裝徹底淋溼,她甚至能夠感覺到那股涼意貼在皮膚上,帶給她的恐懼和難堪,她忍住眼底不斷涌出的熱氣,擡眸,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道。
“這位小姐,我想我還不差你的這點錢,人家的都說良言一句三春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我想我今天終於見識到了這句話的含義,既然我們彼此都沒有受傷,那就麻煩你快點離開。”
在社會底層苦苦掙扎,再苦再難的日子,她都沒有此刻來的這麼難受,被人誤解被人傷害,她卻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能說,也無法說,這種委屈,足夠讓她永遠銘記。
女車主聽後,撐着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再次拉了拉陸川風的袖口,“陸總,我不是想替你決定什麼,從客觀角度來說,王氏是目前來說,材料和數據領域裡面比較發達,比較全面的公司,蘇氏跟王氏的合作,只會增加安全感,雖然我這麼說,你會認爲我在自賣自誇,可不是的,我真的是站在客觀角度上來全面分析的,今晚不管你跟我回去也好,不回去也罷,我想說的就只有這些了。”
陸川風不是一個任人擺弄的人,他決定的事情一般也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她確實不該因爲自己的衝動,而引起他的反感,他那麼討厭她,有關於她的事情,他就算能幫也不會幫的。
或許是剛剛女車主的那番話,讓她突然看透了一切,如果她有着陸川風一樣的手腕和能力,剛剛那個女車主根本就不可能也不敢對她說出那樣的話,說白了,她現在一個連普通人都不如的普通人,拿什麼去求陸川風,又拿什麼去讓他回心轉意?
冬雨又大了一些,淋在身上,實在太冷了,黎夏伸手指了指陸川風車子的方向,“陸總,雨大了,快上車吧!”
她放棄了,不管這個合作案能不能成功,她都會成爲王總的眼中釘肉中刺,既然結局已經改變不了,她又這麼努力幹什麼呢?是的,她承認,她變得消極了,因爲她已經清楚的知道了,在陸川風他們那些人的眼中,她不過是調劑品,看見了覺得有趣了就逗一逗,看不見很快就會忘記。
所有剛剛在車子打滑衝過來時產生的男女之間的荷爾蒙,被她狠狠的壓了下來,不該有的情緒,在發芽時就該掐斷,以免留下後患。
陸川風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朝着自己車的方向走了過去,黎夏看見他的背影在雨幕中逐漸走遠,然後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邁着長腿上了車,下一秒,車子就被啓動,緩緩的向前駛去,黎夏轉身往王氏大廈的方向走了過去,剛剛穿着高跟鞋跑了太久,腳踝上已經紅腫成了一片,每走一步就會傳來錐心刺骨的疼痛,她咬着牙,忍着痛,終於在二十分鐘後,走到了王氏大廈的樓下。
這一路上,她想了無數個敷衍王總的理由,也想過無數王總會以怎樣的方式來問她關於陸川風的事情,可想了這麼久,也沒有想出一個好的理由,更沒有想到王總會以怎樣的方式問她,她擡眸看了一眼大廈內還在亮着燈的樓層,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躲不掉,就勇敢面對吧,反正她的人生已經這麼悲慘了,也不在乎更悲慘一些了。
走進一樓大廳,值班的保安正打着瞌睡,聽到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發出的聲音,他才驚醒了過來,看見是她,主動的彎起嘴角笑了笑,算是打招呼,黎夏也停下腳步,回給他一個禮貌的笑容,隨後就往電梯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電梯的間隙,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女人沒有下班,正打着手機,黎夏站在電梯裡等了那位員工好一會,她才舉着電話走進來,可能是怕電梯裡的信號不好,她一直按着電梯開梯鍵,嘴裡忍不住的抱怨,“是啊,王總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非要將已經很成熟的方案推掉,換成之前那種土的掉渣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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