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番外— 因爲愛情 黎夏,你不會真的把這段感情當真了吧
坦誠相待說起來容易,可真正做起來又哪是那麼簡單的,如果真的能夠那麼容易就衝破心裡的那道枷鎖,現在的她也許就不會這麼糾結彷徨。
她真的怕,在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面前,她沒有任性的資格。
陸川風身長玉立的站在她的面前,如海般深邃的眸子裡,全都是她的倒影,似乎在滿心期待的等待着她的迴應攖。
四目相對,黎夏只是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聲,再多的,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說出口,或者,該怎麼說出口。
男人溫熱的大手再次牽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拉着她,並肩的往公寓裡走去,這種感覺,真的很像下班的夫妻倆在門口偶遇,然後手拉着手走向自己愛的巢穴償。
是因爲年紀大了嗎?爲什麼總是幻想兩人過的是夫妻生活,而不是同居的戀人生活呢?
她想,或許真的是因爲年紀大了的緣故,以前,她覺得自己還小,有許多時間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愛自己想愛的人,而現在,她覺得自己老了,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任由她揮霍浪費了。
年齡,果然是女人的硬傷。
進到公寓裡面,溫馨的燈光和暖和的空氣,總能讓工作一天,帶着滿身疲倦回家的人心裡,倍感溫暖。
傭人阿姨已經做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聽到公寓高級防盜門開啓的聲音,她像往常一樣,從廚房探出頭來,慈祥和藹的如同等待孩子下班的母親。
“陸先生,夏夏,你們回來了,廚房裡還有最後一道菜,洗洗手就可以準備吃飯了!”
陸川風嗯了聲,黎夏則回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只是不知怎麼,眼眶微熱,突然有些想哭的衝動。
或許是母親早逝後,很難在其他的女人身上感受到那種如母愛般的關懷,如今在傭人阿姨的身上,她體會到了那種久違的母愛,難免動容。
她低着頭換鞋,整張臉隱在燈光的陰暗面裡,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陸川風脫掉腳上的高級皮鞋,利落的換上那雙寬大的男士拖鞋後,走到她的對面,察覺到他的身影遮住了自己身前的大片燈光,她將頭垂的更低,可腳上的鞋像是和她作對一樣,怎麼也脫不下來了。
男人將她的一切都盡收在眼底,下一秒,蹲低身子,大手溫柔的擡起她的一條腿,幫她脫掉了腳上的冬靴,突然的重心不穩,讓黎夏趕緊伸手扶住他寬厚的肩膀,好藉此來保持身體的平衡,防止摔倒。
脫掉鞋子,又將一邊擺放整齊的棉質拖鞋套到她的腳上,棚頂的燈光漫射下來,在他高大的身軀上,鍍上了一層好看的光暈。
她低頭,看着他墨色的黑髮和修長的脖頸,那種還在胸口盤旋的流淚衝動,終於止不住,順着眼角不斷的滑落。
將她的腳小心翼翼的放下,隨後擡眸,卻看到了她的滿臉淚痕。
上一秒還舒展着的眉頭,這一秒便緊緊的蹙了起來,黎夏驚慌的躲避開他的視線,略有些窘迫的轉身,擡手粗魯的抹掉臉上的淚痕,輕輕的呼出幾口氣,讓自己激動的情緒,慢慢的緩下來。
他站在她的身後,修長的手臂擡起來,卻遲遲沒有落下,這種時候,他不確定她需不需要他的安慰。
她的心思太細膩敏感,有的時候,會讓人望而卻步。
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她突然轉過身,臉上已經看不出一絲哭過的痕跡。
“陸川風,我們進去吃飯吧,我有點餓了。”
她脣角帶着微笑的弧度,沒有牽強,沒有敷衍,就彷彿剛剛那個淚流滿面的她沒有存在過一樣。
陸川風點了點頭,“好!”
洗過手後,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餐廳,正中央的餐桌上,擺放着豐盛的菜餚和湯品,從空氣中飄散的味道和菜餚的色澤,就可以看出來,傭人阿姨的手藝有多麼高超。
陸川風紳士的替她拉開餐桌椅,黎夏禮貌的道謝,坐下。
本以爲他會選擇坐在她對面的位置,可沒想到,他直接拉開了她身旁的餐桌椅,坐了下去。
脫掉厚重的冬裝外套的他,身上只穿了一件高級的白色襯衫,不管袖口還是領口,都十分挺括,顏色雪白到一塵不染。
他似乎特別酷愛黑色和白色這種極其單純的色彩,從大學時代到現在,彷彿一直都沒有改變。
都說數十年鍾愛一個顏色的男人,會特別的專一長情,只是,這個男人的專一和長情,都給了誰呢?
這時,傭人阿姨將最後一道菜端到餐桌上,和藹的笑道,“夏夏餓了吧?事先不知道你會和陸先生一起回來,就按照陸先生的口味做的這些菜,也不知道這些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嚐嚐看,如果不合你的口味,阿姨再去做。”
“阿姨,你不用跟我這麼客氣的,我真的不怎麼挑食,而且他的口味也都是大衆口味,我都能接受。”
黎夏看了一眼餐說上豐盛的晚餐,繼續說道,“有的時候工作忙,加起班來,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能夠吃到阿姨做的這些,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傭人阿姨皺了皺眉,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年輕人再辛苦,也要好好吃飯,不能對付糊弄,身體啊,纔是革命的本錢。”
嘆了口氣,傭人阿姨趕緊轉換語調,不再增加餐廳的沉重的氣氛,“快吃吧,不然一會就涼了,我去收拾廚房。”
是不是跟在陸川風身邊久了的人,都能夠練就一身察言觀色的好本領,連做飯的傭人阿姨都不例外。
餐廳因爲傭人阿姨的離開,而安靜了下來,陸川風的左臂彎曲,支撐在餐桌上,右手握着筷子,將桌面上的菜一道接着一道的夾進她的碗裡,不一會,晶瑩的米飯上面,菜堆的如小山般。
“我吃不下這麼多。”黎夏皺眉提醒他。
陸川風的眸光帶着無限的寵溺,聲音也溫潤的讓人難以抗拒,“多吃些,你太瘦了。”
黎夏點頭,夾起米飯上面的青菜放在嘴裡,眸光看了他的側臉好一會,才緩緩的說道,“明天我陪你去醫院看一下醫生吧,你的胃……”
她的話未落,就被他打斷,“不用了,我很好。”
他的反應太過於冷淡,冷淡到好像她對他的關心都是多餘的!
黎夏咬了咬脣,沒再說話,心裡有受傷的感覺,但又不能表達出來,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很難受。
陸川風側過頭,閉眼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兩秒後,轉過頭看向她,“黎夏,我……”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黎夏不停的往嘴裡夾菜,可不知怎麼,那菜到了嘴裡一點味道都沒有.
陸川風想解釋,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內心,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抱歉,我吃飽了,想先休息了。”她將筷子放到餐桌上,站起身,落荒而逃。
跑到樓上,她隨便推開一間房門,就躲了進去。
房間裡很黑,卻剛好可以掩飾她的傷口和眼淚。
他們之間的摩擦和距離,並不會因爲彼此已經確定的心意而有所改變,他還是他,那個有着東方大衆情人稱號的他,而她呢?還是那個平凡的她。
這才過了幾天,她怎麼就天真的以爲一切都不存在了呢?這樣的自己,未免也有些太不自量力了。
她的背部貼着冷硬的門板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一股涼意,透着冰冷的地板傳進她的身體裡。
還好,他比她清醒,還好,她懂得及時清醒,這樣相處的兩人,應該不會有累的感覺出現的,可爲什麼現在的自己,身心俱疲。
窗外有昏黃的燈光透進來,適應了黑暗的眼睛,竟然會覺得這道光線有些刺眼,刺眼到,淚水更加的洶涌。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化作洶涌的潮水,在她的胸口來回的擺盪。
她終於承認,這個世界上,唯有這個男人,能讓她瞬間痛不欲生。
好一會,高級梨花木的門板外,傳來敲門聲,她擡起雙手,抹掉臉上溼重的淚痕。
“黎夏,我知道你在裡面,開下門,好不好?”男人的聲音透着一絲急切和慌亂。
黎夏清了清嗓子,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常自然,“陸川風,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有事我們明天再說吧!”
現在,她極其不想面對他,不知道是心裡的疙瘩變大了,還是被他的冷淡傷到了自尊,總之,讓她有了逃避的情緒。
陸川風垂頭,懊惱的將腦門貼着門板,雙手不停的梨花木的門板上敲擊着,“黎夏,聽話,把門打開,我們好好的聊一聊。”
溫熱溼潤的液體再次順着眼眶流了下來,她不再回應,而是撐起身子,走向房間中央的大牀,躺了上去。
他的聲音不斷的從門板的外面傳來,她只好將被子矇住全身,雙手捂住耳朵,阻止他的聲音傳過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覺得呼吸都變的困難了,才把被子掀開,大口的呼吸着被子外面的新鮮空氣。
靜下來,仔細的聽了下,房門外已經沒有任何的聲音,想必他已經走了,這樣多少讓黎夏鬆一口氣。
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她將枕頭立在牀頭旁,背部靠上去,扭頭,看向窗外。
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觀看富人區的夜景,燈火的闌珊,彌補了大半枯萎的綠化而帶來的蕭索和清冷。
他們兩個人未來該何去何從,她還沒有想清楚,但就像方沐說的那樣,有幾點,是必須要立刻解決的。
例如他的深沉和隱瞞,還有她心裡的疙瘩和疑惑。
這些不解決,就算兩個人如何努力,終究不堪一擊。
想到這,她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不再那麼鑽牛角尖,也不再那麼耿耿於懷。
看了一眼牀頭櫃上的鐘表,已經接近午夜的十一點了,難怪她會有這麼濃重的睡意。
爲了不耽誤明天上班,她又重新躺了下來,準備入睡。
剛剛閉上眼睛,廊上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跟在他身後多年,對於他的腳步聲,她已經很熟悉和敏感了。
那腳步聲在她的房門外停止,沒再繼續移動。
她屏息聽了片刻,門板外並沒有任何的動靜傳來,看來他只是路過,並不是要繼續道歉。
安心的閉上眼睛,不一會,她就進-入了深度的睡眠當中。
這一夜,她睡的並不安穩,做了許多夢,夢中的自己,穿着睡裙,走在冰冷的街道上,很冷,是那種徹骨的冷,四周都是雪,刮在身上,刀割般的疼。
她漫無目的的走着,似乎滿世界只剩下那片蒼白的白色,再無其他顏色。
再往前走了幾步,一道男人高大的身影就映入了她的眼簾,怕是幻覺,她走的小心翼翼,直到站在他的身後,感受到他真實的存在,她才伸出手,碰觸他寬闊的背脊。
男人轉身,眉眼是無盡的冷漠,他說,“黎夏,你不會真的把這段感情當真了吧?說實話,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看在你追逐我那麼多年癡情的份上,如果你想繼續得寸進尺,我們的結局,就只剩下分開。”
她捂住胸口,裡面的那種疼痛的感覺,就好像被人用手抓住了一樣。
“所以,你對我……沒有一絲感情?”
男人笑,手中的香菸冒出青藍色的煙霧,在兩人間瀰漫,“黎夏,現在這個社會,誰還會相信感情,別傻了,像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對女人產生感情,那樣的話,無疑不是在對全世界宣佈,我陸川風有軟肋了,有弱點了。”
冷風繼續的刮過,和溫熱的淚混合,幾乎灼傷了她的皮膚。
他這樣說後,她能做的,似乎只有大方的放手。
“陸川風,我的愛或許在你眼裡不值一文,但那卻是我擁有的全部,謝謝你,在我還沒有完全跌進懸崖時,告訴我這一切,山高水遠,今後,我們不必再見。”
她第一次主動轉身,主動遠離,前面依舊是一望無際的白,她赤着腳走在上面,冰冷麻木到沒有任何知覺,可她卻不敢停下腳步,她怕聽到他的聲音後,會忍不住的回頭,忍不住再次靠近他。
“黎夏,醒一醒,黎夏……”
有一道聲音不停的在耳邊響着,是她很熟悉的男聲,和夢中那道冰冷的聲音重合。
是他,陸川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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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停的揮舞着雙手,試圖驅趕這道聲音,讓自己已經堅定了的心意,不再有任何的動搖。
正掙扎着,雙手便被一股力量束縛住,她動不了,只能皺眉,表達自己的不滿。
“黎夏,醒一醒,你在做夢,黎夏……”
那道熟悉的男聲還在耳邊不停的響起,她終於受不了,睜開了雙眼。
滿身的汗溼,令她不舒服的蹙起了眉頭。
眼前是一張放大的俊顏,離她的臉很近,近的她甚至能夠感受到他脣鼻間的菸草味道。
男人修長的大手從她光潔的額頭滑過,將那上面的汗珠拂掉,眉眼之間,溢滿了擔憂。
“你做噩夢了!”男人優雅的聲線緩緩的響起,似乎帶着安慰人的力量,讓她焦躁的情緒瞬間平復了下來。
剛剛的夢,還清晰的刻在她的腦海中,他的刻薄,他的無情,以及他的嘲諷……
雖然只是個夢,但爲什麼她會做的那麼真實?
“夢到了什麼,怎麼會嚇成這樣?”將她汗溼在臉頰上的頭髮別在耳後,誘哄着她說出她的夢。
都說一個人的害怕,會通過夢境顯示出來,如果知道她夢到了什麼,也就等於知道了她的害怕和擔憂是什麼。
想了想,她還是沒有選擇說出來,“沒什麼!我都忘了!”
掀開被子,繞過他高大的身子,準備去洗漱,卻被他的大手拉了回來,下一秒,便穩穩的坐在了他修長的腿上。
“黎夏,昨晚是我的情緒不對,多年的胃病,讓我對醫院充滿了恐懼,突然提起那裡,會讓我的不安達到頂點,整個人就好像變成了刺蝟一樣,那句話,我真的都是無心無意識說出口的,所以,千萬不要把那句話放在心上,好嗎?”
他給出的理由十分充分,充分到,她不能有任何的反駁。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是真的害怕了,也不敢再輕易的跨出步伐了。
“好!”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她卻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來說。
或許吧,情到深處,有些事情可以忽略不計,但要做到完全的不在乎,也不太可能。
他的薄脣在她的臉頰耳廓流連,平穩的氣息突然變得急促起來,有暴風雨欲來的架勢。
“我還要上班。”她輕輕的躲開他的吻,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他的熱情。
“現在纔是早晨的五點鐘,我們還有許多時間來浪費。”他的聲音變得越來越暗啞慵懶,撩撥着她的感官。
黎夏突然伸手環抱住他的腰身,整個人埋進他的胸膛裡。
他的手撫摸着她柔順的長髮,“黎夏,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徹底的離開了你,你會怎麼辦?”
這個離開有許多種方式和含義,他問的突然,她有些不明白,也不理解。
“既然是如果,就說明這是一個假設命題,假設命題的話,我並不想回答。”
其實並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管他因爲什麼樣的原因離開她,她都會痛不欲生,既然知道自己沒有出息,又何必堅持自己的驕傲,說出一些寬慰他的話呢。
“嗯,如果這個問題換做是你問我,我也不會回答。”他笑,喉結性感的上下滑動。
“什麼都不做,就只是單純的陪我躺一會吧!”她突然說道。
陸川風點點頭,將她抱躺在牀上,蓋上被子,隨後自己掀開被子,躺在了她的身邊。
兩人對立而臥,眼眸裡映着彼此的身影。
“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這一刻。”陸川風擡手,遮住了窗外射進來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