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兩人竊竊私語的聲音卻是傳入了柴房裡那人的耳裡,硬生生的在她的殘破不堪的心裡劃出一道道慘絕人寰的痕跡以及烙印。
陰暗的柴房裡四處除了房門皆是密閉着的,而唯一能夠有點光線的地方便是屋頂開設了天窗,這裡也是光線唯一能夠照射進來的地方。
略微冰冷的月光從天窗照射進來,隱約可見靠在牆角的人兒瑟瑟發抖,衣衫早已經被撕毀,光潔的玉臂徑直的垂放在搭在女子身上的外衣上,臉色慘白,右邊的臉頰卻是高高的突起,似乎是被人打過巴掌,因而臉頰才腫的這般的高。
而這如此落魄的人,便是第一花魁黎姬!任誰也想不到黎姬,竟然也會落得如此地步。
月光打在黎姬的臉頰上,她的眼底卻是閃爍着濃烈而又徹骨的恨意,彷彿要吞噬人所有的意念,從此墜入地獄深淵,淪爲惡魔!
如此寂靜的夜晚,她卻聽到恐懼與噩夢在她的跟前肆意的叫囂着,雖然儘管堅強但遭逢如此變故,她的心也忍不住顫抖,恰如回到了那個邪惡而又充滿噩夢的夜晚,那是她永遠不願意再去回憶的,永遠也不……
前些日子,她依舊是黎館中的花魁黎姬,無數的達官貴人皆敗在她的裙襬之下,可是,雲府一倒!沒有了雲堯的庇護,她就從此墜落,就連一向不讓她接客的媽媽也讓她必須接客,無數的棍棒落在她的身上,無論有多痛,她都是咬着牙不會叫一聲,她所有的堅持與隱忍都是爲了那個恰如明月般耀眼的男子,那個總是一身白衣勝雪的男子。
她苦苦的等待着他,她也堅信他是不會忘記她的,他一定會救她脫離這牢籠之中,即使今日的他貴爲筲國的皇上,一國之君,她心中的想法依舊是如此。
可是她的堅持怎能敵得過媽媽想要賺銀子的想法?竟然在她的飯菜裡下了合歡散逼得她不得不與人行苟且之事,而媽媽也趁機將她的初夜賣出。
當她醒過神來看見那雪白的牀榻上的一抹殷紅,她恨不得殺了她身旁的那個男人,然而她也動手了,只是如今的下場卻是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柴房裡。
“快點,開門,有人花了大價錢要黎姬。”屋外,婢女的聲音響起,在這個夜裡是如此的清明,婢女的聲音將黎姬的思緒喚了回來,黎姬卻是心頭一震,無助與恐懼在此刻通通襲來,她怎能在……眼滿滿的羞辱不甘之意。
片刻,柴房的門便被打開,便有幾名婢女魚貫而入,黎姬嘴角微微沉,想要發作此刻她卻是任人魚肉!
侍女將黎姬身上的衣裳替她穿好,隨即說:“黎姬,今夜有位公子花了大價錢要你陪她一晚,媽媽有令將你帶回閣樓,替你梳妝。”
婢女如此說不過是爲了讓黎姬打消她心中不該有的念頭,這裡是黎館,護衛個個身手不凡,任她怎樣也是沒有法子逃脫的,何必還要多受一些皮肉之苦?
黎姬不答話僅是看了一眼婢女,隨後
便往屋外而去,步伐有些不穩,許是因爲之前被媽媽責打的棍傷還不曾好,下體也有微微的痠痛不適,一想到這個黎姬的眼底卻是一片陰寒,那是她在這裡最寶貴的東西,如今,她倒是真的成了一名青樓女子了,身是,心……
婢女見狀連忙快步上前扶着黎姬離開,在這裡的姑娘們還比不得一個婢女,至少婢女不用做其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莫約片刻鐘之後,婢女便替黎姬梳妝打扮好了,一身淡白色的水袖長裙,多了幾分淡然出塵的味道,少了一分平日裡的嫵媚。
看着銅鏡中的自己,繡袍下的手狠狠的刺入肉裡,恨不得揉碎,恨不得揉碎所有。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黎姬的心不由得再次提起,今晚是誰捨得花這麼高的價錢要她?
就在黎姬疑惑之時便已經有婢女前去打開房門了,只見,從門外走入一名冰冷俊美的黑袍公子,一雙深不見底的眼裡彷彿就像一潭湖水,深不可測,卻又是泛着寒光,看了難免讓人心生寒意,而這人正是今晚包了黎姬的人,六王爺司尋!
黎姬從銅鏡裡打量着這人,心底也不禁冒出絲絲寒氣,他的眼神很陰厲,沒有半點雲堯的溫和。
“你下去吧。”司尋撇了一眼似乎是被他的容貌愣住的婢女,不深不淺的開口說道,而後便大步走入黎姬的房中,僅僅是淡淡的掃了一眼起身立在一旁的黎姬,便尋了個位置坐下,一舉一動之間都透着貴氣及威嚴,而這個男人從骨子裡都透出一股危險的氣息,而這個男人也絕非她能夠惹得起的,一時之間,黎姬儘管閱人無數,在司尋面前也有一些手足無措。
待到司尋坐妥之時,便有一婢女恭敬的遞上了一盞茶,眼底的餘光也時不時的飄向司尋。
“你便是黎姬?”司尋接過茶杯,淺淺的飲了一口,而後故作無意的看着黎姬說道。
他怎會不知她的身份,他特地前來便是爲了布好這一步棋子。
而黎姬的作用會是很大的,但關鍵在於她有多愛雲堯罷了。
而阿離,只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是。”黎姬淺淺的應道,心底卻是不禁捉摸起來他是何人,此行目的。
這人似乎與她以前的客人並不相同,不是衝着她的美色而來,否則又怎會一來只是喝茶罷了?而她也清楚的看見,他的眼底至始至終都是冷冷的。
若不是爲美色而來,那麼他來此見她又是什麼原因?看他的氣度與衣着,也不是尋常之人,況且能夠來這黎館之中的人,個個都是非富即貴的人,而他故意見她倒是有着什麼不爲人知的目地。
話音剛落,恍惚之間,黎姬只覺一陣冷意襲來,便見司尋冷意漣漣的看着她,目光犀利無比,嘴角也微微沉下,“不要試圖猜測本王的心思與想法,因爲本王是你在黎館唯一能夠倚靠的人,而目前貌似也只有本王能夠救你脫離苦海,至於那個雲堯……”
話說到此,司尋卻是故意的停頓下來,滿意的看着黎姬神色變幻,她是一個相當聰明的棋子,而這樣的棋子無疑是愚蠢的。
“王爺當真能帶黎姬出這風月場所?”黎姬卻是按奈住心中的激動,彷彿就見到了明日的希望一樣,望着一臉深沉的司尋問道。
司尋微微一笑,笑得有些高深莫測,點頭,道:“自然是能的。”
黎姬彷彿想到了些什麼,臉上的笑容猛的僵住,他爲什麼要這樣幫她?她與他也並未有任何關聯不是嗎?
“王爺爲什麼會這樣幫黎姬?黎姬不過是一個青樓女子,沒有什麼可以報答王爺的。”黎姬隱去了眼裡的希翼,望着司尋說道。
司尋看了一眼謹慎的黎姬,雲堯調教的人果真是不一般,可是他不是一般人。
“青樓女子又何妨?本王說過不要試圖猜測本王的心思,帶你走便足矣,也不需要你報答,相反本王還會幫助你得到你所需要的,甚至是……”說道這裡,司尋刻意的停下看着黎姬,而後又說:“甚至是雲堯,本王都可以幫你。”
雲堯……這兩個字一出現,黎姬的心神皆是震驚,這樣似乎太不可思議了。
雲堯這兩個字對她的誘惑力,可以讓她拋棄生命,甚至是所有,對他的愛早已經滲入骨髓,此生不滅,至死不休!
“此話……當真?”黎姬顫抖着手指,問道。
“那是自然。”司尋不動聲色的將黎姬的神色收入眼裡,果然如此……
“你是願意不願意與本王離開?”片刻,司尋出聲問道,而此刻的黎姬正沉在一片喜悅之中。
黎姬卻是毫不猶豫的點頭,說:“黎姬願意。”四個字如此的鏗將有力,哪怕以後會傷害她最好的姐妹也爲了雲堯而在所不惜。
莫說是跟他走,爲了雲堯就算是懸崖她也義無反顧的跳下去,更何況是這天大的好事?
隱約的,黎姬的眼角竟然微微有些溼潤,也泛起了淚光。
司尋的嘴角露出一抹勝利的笑容,隨後便對着一旁的千骨使了一個眼神,大手一攬將黎姬攬入他的懷裡,兩人便以極其曖昧的姿勢往門外走去。
黎姬正欲掙脫,無疑卻被司尋摟得更緊,便聽得司尋在她的耳邊,輕輕細語道:“不要動,否則黎館你是出不去了。”
聞言,黎姬卻是鬆開了抵在司尋胸膛上的手,兩人便更加貼近了一些。
司尋低頭垂首的那一瞬間,卻是心神一震,將懷中的人看成了那個在他懷裡掙扎的流離。
相比之下,流離倒是比黎姬冷靜得多了,那個清冷秀麗的女子,如今可還安好?
此生,唯一斗膽猜測他心思的人,只有那個早已經離開的流離,那個眉目傲然的女子,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也是他的阿離……
而他此生,所有的例外都給了一個名叫流離的女子,其他人,什麼都不曾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