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尋花重金將黎姬從黎館裡贖身,其目的卻是讓黎姬爲他所用。黎姬暫時被司尋安置在了王府裡,等待何時的時機便將她送往筲國,起到她至關重要的作用,而這一步棋,怎樣他都是贏家,只是最後,贏了天下,卻是輸掉了她……
那個眉目清冷,低眉淺笑的女子,從此一生無望。
黎姬雖然對司尋的所作所爲不解,但是她卻是隻有聽從司尋的了,因着唯一能夠救她脫離苦海的人就是司尋,沒有人幫助她,只有自救。
“王爺將黎姬從黎館裡救出有何計劃?”王府後院,千骨神色不解的看着月光下的黑衣男子,問道。
司尋眉角微沉,露出一抹笑意,轉頭看着不解的千骨,“千骨,黎姬和流離是幼時的玩伴,本王相信以流離的性格對黎姬一定有着某種不一樣的感情,而黎姬正巧鍾情於雲堯,這後來大抵是非常精彩的戲劇,本王倒要看看雲堯如何周旋。”司尋笑得有些寒意,流離是他的,非他不可……
“王爺就不怕將來某一天,流離姑娘知道了這一切會恨……王爺你嗎?”千骨有些忐忑的問道。
若說,以後,流離姑娘知道了這一切,對王爺的恨又該是怎樣的深入骨髓?
這樣的恨意又將把王爺打入怎樣的地獄?
而那個時候如此深愛流離姑娘的王爺又該如何自處?怕是,到頭來,一切都得不到。
轟……轟……
司尋眼底的笑意卻是忽的凍結成冰,欣長的身子一顫,衣袍下的手竟然也冒出絲絲的冷汗。
恨……恨……目光微顫的望着千骨,嘴脣微張,呢喃道:“恨……恨……”
他倒是從未想過流離恨他,流離會恨他,提到恨這個字他的心彷彿就如同破開了一個大洞,而那裡面是無盡蔓延的恐慌。
若是有一天,流離真的因此恨她入骨,那麼即使得到流離還存在什麼意思?
可是,不這樣做,今生只怕都無望,無望……
“是,王爺就不怕流離姑娘恨您?”千骨看着神色透着一絲慌張的司尋,再次出聲肯定的問道,重複了一次他的問題。
他與司尋不止是君臣,他們更是肝膽相照的摯友,一起渡過了多少的生死?
司尋心中一震,這個問題是他從來就不曾想過的問題,卻也仍搖着頭,說:“本王不知道,但是如果不這樣做,那麼本王將永遠的失去她。”
千骨心中一嘆,這樣的王爺將來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到時候怕是更加的生不如死罷了。
“千骨只勸告王爺一句,凡事務必三思而後行……”說完,千骨便不再開口說話,安靜的立在一旁,他能說的,能做的,也盡於此了。
聞言,司尋心中明瞭,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屏退了千骨,獨自一人站在湖邊,身後則是流離曾經居住過的院子,清廷院,這裡的每一處泥土和空氣,彷彿都充滿了流離曾經的味道。
清廷院被籠罩在夜色之中,回頭一看,恍惚,
又出現了那個在院中起舞的女子。
那個,嫣然一笑,顛倒衆生的女子,明眸善眯,長袖善舞,好似桃李菲豔……
花開盛放,繁華之後,未必是安寧……
“阿尋……”恍惚之間,彷彿他的耳邊又響起了流離的聲音,依舊是那樣的明媚,那樣的觸動人心。
驚得他一喜,忙轉頭,卻見一片昏暗的夜色,那人的容顏也淡化於若有若無的霧色之中,終究是不再她笑靨如花,終究不再見……
深邃的眸子掃向伸出的手,空空如也……原來終究,她到底是不在的。
心下止不住的淒涼,望着濃重的霧色,似作自言自語的說道:“阿離,如今我竟還是這般的想你,如今你可還好?”
迴應他的卻是呼嘯的風聲,除此之外一片寂靜,再無別的響聲。
他的話卻是被風吹散,隨即消逝在這個註定悲涼的夜裡,繁華之後,未必是安寧啊……
如今的流離,貴爲豫國的帝姬,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小乞丐了,轉眼之間,他們之間的身份就是這樣的區別了,真是半點由不得人。
豫國,朔日,流離一早便寢宮內收拾好了行裝出發,此次同行的便有鳳嶺,按道理她倒還是該喚鳳嶺一聲表哥。
除了鳳嶺之外,豫皇還特別安排了御前帶刀侍衛展隨以及數十名醫術高超的太醫與她一道前去錦州,更有幾百名士兵護駕,暗中隨行的人更是不可猜測的,由此便可見豫皇對流離是抱有多麼大的希望以及重視。
車架早早的便在宮門口等候着,所有人也都準備好了,就等流離出現便出發去錦州,都城到錦州至少也要行三日的路程,流離決意二日之內趕到因着,錦州一帶的瘟疫似乎越發的嚴重了,早去一天,便可多救幾名百姓的性命,而這也是她這公主必須所做的,所承擔的事實與責任。
“恭迎帝姬……”待到流離與白畫一行人到了宮門口處,侍衛們連忙行禮道。
今日的流離也是一身便裝出行,清爽利落的淡綠色衣裳,袖口處繡着淡綠色的蘭花紋路,裙襬之處也錦繡如花,一雙清靈透徹的眸子掃過衆人,目光便固定到了一旁同樣行禮的藍色長衫男子,上好的袍子讓男子看起來更加的如秀俊雅,儒雅之氣不言於表。
流離邁開步子,走到男子的面前伸出柔荑將男子扶起,滿眼的笑意,說:“按輩分,流離還該換你一聲表哥,流離說的是否正確?”
鳳嶺也毫不推遲,微微一笑,燦若夏花,“是啊,想當年的小丫頭如今也是生得如此的清麗佳人。”
對於鳳嶺的打趣流離並未置氣,而是笑得更加的乾淨爽朗,彷彿見到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而他們,也的確稱得上是老朋友了……
“罷了,免禮吧……”流離扯開嘴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出聲道。
“謝帝姬!”衆人再次道。
流離的眉眼裡隱約閃過一抹不快之意,隨後便很快的隱了下去,她既然回
了宮,選擇了這尊貴的帝姬身份,這些繁榮縟節她自然是要早些習慣的。
帝王之家,向來就是如此的,而她作爲帝王家的帝姬,這些禮節,遲早是要習慣的。
“表哥,寧萱她……”流離出人意料的喚道,卻是讓鳳嶺有些受寵若驚。
流離欲言又止,神色裡止不住的難過,對於寧萱,她一直都是感恩的。
也從未想過,寧萱會變成一個活死人,而她,也清楚,寧萱是鍾情於鳳嶺的。
鳳嶺不可預料的眼底神色一沉,儒雅的臉龐閃過一抹悲傷,隨後搖了搖頭,道:“離兒,此事我已知曉,上車再說吧。”
流離沉重的點了點頭,隨後提腳往車駕上走去,鳳嶺緊隨其後,兩人便乘一輛馬車,而其他的人除了太醫皆是騎馬隨行,這樣行程便會加快。
“萱兒她……我已經去見過了,此事,離兒有什麼看法?”坐在馬車上,鳳嶺便與流離攀談起來。
寧萱,那是女子是提到都會讓他的心撕心裂肺的女子,疼的夜夜輾轉難眠,卻仍舊了不眠不休的想念,哪怕心受萬箭穿心之苦,他仍舊是按奈不住要想她。
今生,是他負她,而她本來可以幸福了,卻遭逢如此大的變故。
那個六王爺如此的冷酷無情,會真心的待已經成了活死人的寧萱好嗎?
他是否會悉心照顧她?他的萱兒,可是這一切他早已經失去了資格,因着五年前負了她。
便再也不能插足她的世界,即使看着她與另一個人安好,白首不相離!
這一切的一切,他只能袖手旁觀……
流離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此事,我也未得任何的頭緒。只是寧萱素來溫淡含蓄,怎會與人結怨?而那個人竟然要藉着寧萱此事讓我受衆人懷疑,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提到此事,流離也是一陣費解,沁瓷是沒有必要加害寧萱的,可是那到底是何人?
是何人想要置她於死地?這個人竟然不惜對善良的寧萱下手,以達到害她流離的目地?
話音剛落,鳳嶺的眉頭緊蹙,大雲國的事他雖不清楚,卻還是瞭解那麼一兩分的。
而寧萱的性子他也再是清楚不過,這一次,無疑無辜的人是寧萱。
“爲何表哥會……”流離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看着鳳嶺問道。
鳳嶺苦澀的一笑,接下流離的話,“你是想問爲什麼我沒有帶寧萱走對麼?是想問我爲何消失了七年之久?”
流離愕然,卻也照實點頭,看鳳嶺如此的模樣,他應該還是愛着寧萱的,只是相愛,爲什麼卻不能在一起?
良久,鳳嶺才緩緩道來,“對於寧萱,此生便是傾盡我所有,到底是我辜負了她的一番情意,七年苦苦相隨的情意。”
彷彿,他似乎又瞧着了,那個在桃花瀾裡央求着他,拉着他衣角,要聽《花吹雪》的少女,少女嬌媚可人,尤其是那雙亮如寶石的眼眸,讓人沉淪至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