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皇宮東門,近衛輕騎大營
和既擔任皇帝親軍,又擔任快速反應部隊的親衛軍類似。作爲精銳的近衛軍,除了出征,近衛軍大部分時間都駐紮在皇宮東西兩側,其中輕騎在東門,重騎在西門,名義上負責衛護皇宮外圍,實際上除了訓練,就是做爲帝國的值班部隊,隨時應付突**況。
三衛軍中,除了護衛軍是具備獨立擔任作戰任務的混合部隊外,親衛和近衛都是輔助的單一兵種,是做爲戰場奇兵,或者決定力量出現的,而非做爲戰場主力出現。這個特性,就讓親衛和近衛在保持精銳的同時,也具有迅速的反應能力,可以很快的出現在需要的地方。所以在很多時候,趙昀的緊急命令,都是親衛和近衛負責執行,護衛軍和黃龍軍團輔助。
這次搜查完顏雲花的任務也是如此,因爲當時望雪和夢雪在趙昀身邊,所以這次的搜查主力,也就自然的落在她們身上。近衛重騎在這種情況下沒多大作用,護衛軍的重步和弩手到是可以擔當封鎖的任務,其翼騎也可以協助搜索。因爲這個緣故,這次擔當指揮的就是墨平和望雪,加上菊從旁協助。
黃龍軍團因爲有三分之二的部隊被派到抗洪前線,留下的部隊也多在城外,所以只能讓他們擔當外圍任務。換句話說,黃龍軍團這次要打下手,聽墨平和望雪的調遣。這種情況下,做爲黃龍軍團實際負責人的嶽風當然不可能來,不過他也沒使壞,派出還兼任着皇城禁軍統領的大將軍鄭天前來,表示對此事的全力支持。
鄭天雖然是大將軍,但他的身份和墨平望雪一比。就差了那麼一點,別看望雪是個女將,人又年輕,可論起軍中威望,不比鄭天小,而論起資歷,鄭天也不可能比墨平高,更何況墨平現在隱隱有陸軍總教習的意思,鄭天更是沒法和他比。
加上鄭天也是明白輕重,知道這次事情緊急。到也沒什麼計較,任勞任怨地擔當下手。墨平和望雪和他沒什麼宿怨,三衛軍名義上更是掛靠在黃龍軍團。並沒因爲這個機會,故意整他。反而讓他擔任情報彙總,隨時將反饋回來的信息整理出來,供墨平和望雪參考。
這個類似於情報總參謀官的職務讓鄭天很滿意,幹勁十足,在其命令和協調下,黃龍軍團,皇城禁軍和三衛軍配合的有聲有色。得到不少意外的戰果,特別是手下人報告,黃龍軍團一隊步兵,無意中在城外搜到一夥反賊殘餘。並將其全殲後,更是讓他喜上眉梢。不過,當他知道望雪出現在城外渡口,卻沒抓到完顏雲花時,臉色卻不覺陰沉下來這次望雪帶兵出去,是得到菊的情報支持,而整個大營上下。對這次抓捕期望很高。甚至可說抱有將完顏雲花擒拿的願望,這次落空。對他的打擊不小。
沉思片刻,他還是收拾心情,拿起這份情報,前去找墨平彙報,雖然不知具體詳情,但卻將望雪失敗的消息告訴墨平,和等在一邊的菊。
這個消息讓正在商量事情地兩人沉默片刻,墨平才說道:“鄭將軍,你繼續彙總各方情報,不要放過任何一點可疑之處。”
鄭天沉重的點點頭,轉身又出去,從那些彙總上來的情報中篩選各種有用地線索,不時還派遣手下去核實一些消息,表面上看,他已經恢復心情,正在繼續努力。
墨平在鄭天離開後,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菊,遲疑一下,還是問道:“菊姑娘,末將不是懷疑你地情報,可你不是說,完顏雲花一定會在那裡嗎?爲何會這樣?”
菊到是神色平靜,很是自然的說了一句:“具體情況還不清楚,等丘山將軍回來再說。”
墨平想問什麼,眼神遊移片刻,最終還是沒開口,默然想起心思。從這次搜查的規模中,他就感覺事情不小,但他只知道完顏雲花偷了什麼東西,具體是什麼,他不知道。墨平不算笨蛋,但他也絕對不是那種心眼活泛,想東想西的人,他只知道,這次是趙昀親自下的命令,無論如何,他盡力去完成就是,至於這裡面的東西,他不想知道,也不想明白,他現在只想抓住完顏雲花,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過任務已經安排下去,除了他們親自帶隊,否則也只有在這裡等待了。
他們沒等多久,望雪就一臉憂色地回來,不等他們兩人開口,就首先說道:“情報沒錯,但完顏雲花沒出現,那隊鏢師是金國潛藏分子,不過都是些外圍人員,問不出什麼東西。我讓夢雪送到白掌院那去了,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發現。”
菊聽後,到沒多驚訝,連話都沒多說,馬上轉身出去,找白女彙報。反到是墨平安慰瞭望雪一句,隨口說道:“白掌院對建康清洗後,這些跳蚤都在我們的掌握中,相信完顏雲花也逃不出去。”
望雪嘆了一口氣,隨意應付道:“但願吧,唉,這次問題太嚴重,不抓到完顏雲花……唉……”說到一半,卻發現失言,望雪沒再說下去,墨平也明智的沒多問,和望雪隨意說了一些新得到的消息,並說及新地安排。
就在兩人的商議討論中,天色逐漸暗下去,一直到晚上,還是沒消息。墨平和望雪決議連夜搜索,此刻也顧不得擾民不擾民,先將幾個重要地段封鎖,然後逐段逐段的排查。一連搜索數天,卻一無所獲,反到抓了一些不相干的違法亂紀,讓建康的狐鼠們老實了幾天。
此事鬧了多日,也不知誰走漏的消息,完顏雲花竊走大宋機密的流言,在兵士中流傳開來,沒多久,許多地民衆也知道。看到如此大規模地搜查,每個人都明白事情不會小。
幾個建康老人更是坦言,自從淮王入主建康後,這還是第一次出現如此大規模的搜城,就是大清洗地那天,也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無論官民,都爲此事感到震驚和不解,很多人開始猜測,完顏雲花到底偷走什麼,讓大宋如此着急和震怒。
此事沒人說的清楚。有人說偷走價值連城的寶物,有人說偷走大宋的駐防軍圖,還有人說。偷走的是大宋在各國的細作名單,等等。總之,無論那種說法,所有人都知道,完顏雲花從大宋偷走一件了不得東西,甚至關乎到大宋國運。
這個消息在一些人的擔憂,一些人的憤恨,一些人的運作下。很快傳了出去,沒多久,金,夏。甚至蒙古都有所耳聞。
而大宋在追擊無果後,因爲防汛一事,也放棄了搜查,所有精力全都轉到防洪抗災上面來,除了一些特殊人員還在努力外,部隊都開始收兵回營,建康又逐漸恢復了正常。
金帝完顏守緒眉頭髮皺地看着面前密報。心中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處理。
左丞相烏庫哩鎬。右丞相薩布樞密使富珠哩,樞密副使移刺蒲阿,元帥府事完顏承麟,全都漠然不語,眼角餘光留意着完顏守緒,不斷揣摩着他的心意。
安靜了大約一刻多鐘,完顏守緒才收回目光,望着眼前的幾個心腹大臣,猶豫了一下,才淡淡說道:“你們怎麼看雲花這件事情。”
下首五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沒開口,如同修了閉口禪地得道高僧,眼觀鼻,鼻觀心,對完顏守緒的問話聽若不聞。
完顏守緒頭痛地揉揉額頭,心頭頗爲惱怒,語氣很不好的說道:“你們平時不是很能說嗎?爲何今天讓你們說,你們反而不說了?眼下正是關鍵時刻,如果這個時候和宋國交惡……哼,宋國的那個文貴馬上要到開封,如果今天不想出個辦法,朕和你們都不會好過。”
底下五人遲疑片刻,還是耿直敢言,忠於王事的左丞相烏庫哩鎬首先開口:“此事已經在大宋那邊傳遍,只怕確有其事。不知公主到底爲何如此不智,或許,所得之物關乎甚大,不得不如此。”
這話等於沒說,在座那個人不知道完顏雲花的稟性,以她穩重的個性,竟然親自指揮偷盜,還被牽連上身,可見此事的重要。可問題是,完顏雲花是作爲與大宋交好,鞏固宋金盟約地使節過去的,搞出這樣的事情,金國根本不可能置身事外,如果真的惹怒宋國,僅憑山東地火鳳軍團,就足以讓金國天翻地覆,萬劫不復,這裡面的關竅誰不清楚。
誰都知道這事棘手,完顏雲花可能是迫不得已,或者其偷盜之物的確很重要,可那都是以後要說的事情,如今迫在眉睫的是要應對宋國的怒火,這可不是他們能決斷,一個不好,就是引火燒身的局面。
左丞相烏庫哩鎬地發言雖然點出問題關鍵,也爲完顏雲花多少做了些開脫,但這無補於現實。如今是宋國咄咄逼人,如果不先擺平這個,誰都沒有辦法解決此事。
完顏守緒聽後,眉頭皺地更深了,他這個皇帝不好當啊,金國的家底被蒙古抄了一大半,後來又在宋國手下折損了一小半,傳到他手中,已經是破爛不堪,四處漏水地破船。僅僅憑藉他現在手中的這點財力兵力,和宋國相抗,那真是以卵擊石。他本來打定主意,先穩住宋國,然後徐圖收復河北等地,然後收編流民,整頓兵力後,再和宋國交鋒。爲了這個目的,他忍了多少啊。每次邊關急報,說宋國如何如何,蒙古又犯邊等等,他都只能忍。西北這次變故,他都知道,馬被搶了,人被殺了,他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還要嚴令金合達不得妄動,接受宋國好意,退兵三十里,保持邊境平穩。他難啊,每個人都說他如何如何,可他能有什麼辦法?和宋國翻臉?還是再和蒙古交鋒?
他已經盡力了。真的盡力了,但他沒辦法,實在是沒辦法。本來這次宋蒙爭鋒,讓他看到機會,結果損失更大,精銳部隊損耗一空,國內爲之一虛。但這也不全是壞事,他至少看到,因爲蒙古的虛弱,其對河北的控制力度大大減弱。如果他在這個時候能夠有所作爲,未必不能扭轉局面,給他爭取三到五年的時間。
但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宋國不來搗亂。
本來一切好好的。雖然是作爲棄子派到宋國,但完顏雲花還是給了他驚喜。不僅穩住了趙昀,聽說宋國還有意聯姻,甚至都派出重臣來商討此事。他都已經有所準備,只要宋國在某些方面鬆鬆口,他就應了這門親事。雖然政治聯姻沒有誰看重,但終歸是個保障不是。
可就在他琢磨這個事地時候,完顏雲花給了他一個更大的驚喜。竟然因爲偷盜,被宋國通緝,這讓他根本就沒想到,僅僅從密報上的描述。就可以知道這次宋廷有多麼震怒。以他對趙昀的瞭解,趙昀一定會就此事進行報復,但金國此刻卻沒做好承受的準備。
底下這些大臣的心思他也知道,不就是不好安撫宋國,又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不敢亂說,就連烏庫哩鎬都只敢不着邊際的說幾句。其他人。唉……
完顏守緒心頭越發煩悶,皺起眉頭。目光無意識的在底下掃了一圈,最後停在老神在在,似乎胸有成竹的移刺蒲阿身上。
對這個心腹愛將,完顏守緒還是比較信任地,北伐失敗,其有錯,但主要還是因爲完顏成和尚和郭仲元這兩個叛臣賊子,移刺蒲阿卻是忠勇可嘉,值得信任。雖然免了他的軍職,但這只是暫時,只要等北伐的風波完全過去,早晚還是要重用地,特別是將他留在京中,其也毫無怨言,反到認真的處理政務,比起其他人,那要好地多。
想起這些,完顏守緒的目光落在移刺蒲阿身上,示意他出來說話。
移刺蒲阿到沒猶豫,站出來,直截了當的說道:“陛下,那些彎彎繞繞的末將不懂,末將只覺得,公主這麼做,實在是沒爲我大金考慮,就算要偷,也不能弄到人盡皆知的地步,更何況公主還是代表我大金國的使臣,這要傳出去,對我大金的影響實在太大,末將……”
“夠了。”完顏承麟站出來吼了一句,他也是皇族,和完顏守緒關係也極好,到沒太多顧慮,直接對着移刺蒲阿說道,“雖然不知雲花爲何這麼做,但想必是爲我大金國才如此,如今我們要想法爲雲花善後,不讓此事影響到陛下地計劃,而非在這裡追究雲花的責任。何況此事已經發生,無可挽回,不如索性派出人手接應雲花回國,也許另外有所轉折也說不定。”
移刺蒲阿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很不服氣的說道:“陛下,末將只是想說,宋國也沒什麼可怕地,若陛下不放心,可將末將派往前線,末將必誓死以抗宋軍,不讓其進我大金一步。”
完顏守緒欣慰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完顏承麟,淡淡說道:“副樞密使說的不錯,如果真的事不可爲,也只能暫緩北邊的事情,你們看了?”
安靜一會,右丞相薩布突然說了一句:“如今情況還是不明朗,不如等公主回來後再說,也許公主得到的那件東西對我們很有幫助。”
“就算如此,也要先應付宋國的威脅纔是。”樞密使富珠哩面色不安地上前,“微臣已經接到消息,據說在此事發生後,宋軍又加強了京湖路地兵力,甚至山東也派出大批的軍力和民壯入淮北,名義上說是防洪,但實際上誰也說不好,甚至有流言說,那個火鳳大將軍整編了一支精銳部隊,具體情況如何還不清楚,但也足以讓我等警惕。陛下不可不防。”
完顏守緒覺得頭又痛了,說來說去,還是宋國地問題,商議這麼半天,還是回到原點上,難道真要改變計劃,放棄北邊,防禦南邊不成?
考慮良久,還是不能決斷,完顏守緒最終無力的說道:“此事先這樣,等那個文貴來後,看看情況再說,承麟,你多派點人手,把雲花找回來。都回去吧。”
“遵旨。”完顏承麟接旨後緩緩離去,其餘人行完禮,和完顏承麟一起離開。
偌大個御書房,只留下完顏守緒一人。
望着空曠的屋子,完顏守緒嘆息一聲,疲憊的站起身來,揉揉還在發痛的額頭,慢慢向寢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