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這話,心裡立即咯噔一下,隨即對鬼靈兒刮目相看。
鬼靈兒睜開眼睛來,對着我露齒笑了笑,說:“怎麼樣?”
“你是怎麼做到的?!”我驚呼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呀,只要我一靜下來,腦子裡就能感應出一些事情,有時候是另一個世界的,有時候是未來世界的。”
我驚訝不已,看了看手上那本《火車上的女孩》,又看了看她,問道:“這麼說來,你寫的鬼故事,都是你親眼所見的?”
她笑了笑,說:“可以這麼認爲吧,不過,你知道的,文學上的東西,不可能保證百分百真實,都得經過文字的加工,美其名曰‘藝術的真實’。”
我聽不懂她這文縐縐帶着學術術語的話,不過聽起來好像蠻厲害的,於是便半張着嘴巴,兀自點了點頭。
之後我又問:“你真見得到鬼?”
她聳了聳肩,輕描淡寫說:“到處都是,就現在你座位旁邊,車窗上面,便貼着一個。”
我被她這話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縮着身子,遠離車窗。
可這時,她卻笑了出來,說:“和你開玩笑呢,那東西,可不會那麼容易出現。”
我心裡苦笑,對自己剛纔的失態感到尷尬不已,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隨即她又說:“其實我見到髒東西也就只有幾次,不過,就幾次,就能讓我尋找到比一般寫鬼故事的人多的靈感了。”
“哦……”我應了一聲,又問:“你不怕?”
“怕呀。”她雖然嘴上說怕,不過那語氣,卻淡定得很,似乎見鬼的不是她而是她的仇人那樣。
她又說:“我第一次見鬼的時候,是在我高中畢業的時候。你知道,經過我黨的九年義務教育無神論的洗腦,我對鬼神這東西,那時候已經是完全不相信的了。
高考之後,我發了一場燒,40度,差點沒去見閻王爺,不過幸好,最後熬了過來。
一個星期後的一個晚上,我回家路過一條巷子,見到一個小孩在對着牆壁踢球,結果你知道怎麼樣嗎?”
我隨口回答說:“是不是那個小孩是鬼?”
她搖了搖頭,說:“他將球踢到我腳下,我低頭一看,結果看到了一張老頭的臉,那老頭還對着我邪笑,那根本就不是足球,而是一個人頭!”
鬼靈兒不愧是寫鬼故事的,她說的這個故事不長,就寥寥幾句話,不過,卻已經將我嚇了一跳。
“後來怎麼樣了?”我追問道。
她說:“我當時轉身就跑。”
“然後呢,那鬼追上來沒?”
她搖了搖頭,皺了一下鼻子,說:“沒有,不過第二天我又發了一場高燒,40點5度,整整一個星期,都沒能退燒,我父母急得都快火燒眉毛了,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最後他們找了個陰陽先生來,陰陽先生只看了我幾眼,便說我遇見了髒東西,隨即留下一塊小玉佩,連錢都沒有收,便悄悄離開了。我戴上那玉佩,非常神奇,第二天便退燒了。”
“那麼神奇?!”我不禁驚呼,有些不相信。
鬼靈兒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將掛在她脖子上的那塊玉佩從胸口掏了出來,說:“這玉佩我一直戴着,就是那陰陽先生留下的。”
我看了一眼那玉佩,發現那玉佩與一般的玉器裝飾並沒有多少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那玉佩不是一個完整的玉佩。玉佩呈微微的弧形,兩端竟然有明顯的斷口,可以推斷出是一個玉盤的一小口碎片。玉佩上面,還刻着一個字,不過那字是繁體字,而且好像是隸書筆法,我辨認不出是什麼字來。
鬼靈兒又說:“自從我將這玉佩戴在身上,到現在,已經有七八年了,雖然一年還會見鬼那麼兩三次,不過它們都不敢來惹我。”
“這玉佩真那麼厲害?”
“那當然,玉器自古以來便有辟邪的作用,而且,那陰陽先生,肯定在這玉佩上面下了什麼符咒,專門克鬼邪污穢之物的,所以才這麼厲害。”
我聽着她這些話,越來越覺得天花亂墜,不過,我卻相信了,只因爲剛纔那火車售貨員喊的那句話,和她預測的一模一樣。
未來都能預測的人說的話,我能不信嗎?
這時候,她突然說:“你知不知道,其實這次我們並不是巧遇,我是特意跟着你來的。”
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話,讓我立即警惕了起來,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說:“你跟着我幹嘛?”
她笑了笑,說:“確切地說,我是跟着那個一直在背後跟着你的髒東西來的。”
她這一句話,讓我心裡一涼,渾身寒毛都起了。
“你是說,有鬼纏着我?”我壓低聲音問她。
她點了點頭,一臉認真,說:“你在火車上,會遇到一個女鬼,而且那女鬼會……”
這時候,那售貨員推着小車子來到了我們這邊的過道,他大喊着:“你們要不要盒飯,要不要泡麪呀,現在不買,那得等夜晚才能買了!”
車廂上的人,都紛紛拿出錢來,去買盒飯或者泡麪。
鬼靈兒對我說:“你餓不餓?”
我搖了搖頭,她卻說:“我請你吃泡麪。”
不等我推脫,她便買了兩個泡麪,將一個扔到桌面上,一個打了開來,放了調料,然後跑去車廂後面裝開水。
我看着她往車廂盡頭走去的背影,心裡疑惑不已,她說有鬼糾纏着我,難道是真的?可是,我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呀,也沒有踩過別人的墳地,或者做過其他對死人不敬的事情……
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了。
轉而我想到,難道,她一直都在說謊?
這時候,鬼靈兒彎下了腰去裝開水,我只能看到她一頭的黑髮。
火車售貨員推着小車子,剛好要經過那過道,鬼靈兒只好避讓到一邊,可是,小車子推過的時候,卻不小心颳了一下她的頭髮,結果她那撩到肩膀後面的頭髮,全部都零落了下來,弄到了臉上來。
她伸直了腰,兩隻手拿着滾燙的泡麪,不敢放手,也就任由那頭髮飄散了。
我看着她這披頭散髮的模樣,不禁一愣,低頭看了看手裡拿着的那本《火車上的女孩》的封面……
丫的,鬼靈兒這模樣,和這本書封面上那個恐怖陰森的女鬼簡直一模一樣!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裡立即浮現出一個恐怖的想法:難道,剛纔她說的那女鬼,就是她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