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的地上鋪着紅毯,人走過之後能留下清晰的腳印。不過走到這裡,鞋底的泥土已經被磨得差不多,紅毯上面所留下來的腳印已經非常之淺。
這是一條單行的甬道,沒有岔口,甬道大約三米多寬,除了地下的紅毯外,頭上還垂掛着紅色幔布,四周牆壁砌着青磚石,呈拱形。
這種青磚只有巴掌大,與我們本地砌窯洞所用的青磚非常相似。
甬道深不見底,從剛剛到現在我們已經走了大約兩百多米,竟還沒有看到盡頭。
一路來除了跪在兩旁的燈奴外,倒也沒有再遇到什麼詭異的東西,不過我們不敢絲毫大意,畢竟這是一座造在樹中的冥殿,而且規模和排場都不是一般人所擁有的。
一般大墓之中都設置有落石、暗弩、流沙等機關,用來防止盜墓。地位越高,身份越顯赫,陪葬的東西就越多,就越是怕被人盜取。
也不知道這甬道內有沒有致命的機關?一萬不怕只怕萬一,畢竟性命只有一條,自然不能大意。
通道的方向不變,打直向前,沒有拐彎,也沒有上坡和下坡,至少我感覺不到。
但如果這是一條直直往前的通道,我走了這麼長一段距離,應該早就已經走出了大樹的範圍,可是前方仍舊是深不見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這條甬道無限長不成?亦或者說,我們現在根本就是在原地打轉?”
又走了十幾米,小瑩扶着我已經氣喘呼呼,額頭滲出香汗,小身軀搖搖擺擺難以支撐。
看着黑暗而狹長的通道,我不由緊緊蹙起眉頭,這甬道幾乎到哪裡都是一樣,紅毯上每隔十幾步就出現一對燈奴跪在地上,沒有明顯標誌性的東西。
“難道我們此時已經陷入了機關迷道之中?”
周圍一片安靜,只有腳步聲和喘氣聲在狹窄的甬道內迴盪,令人感到非常壓抑。加之腳上被毒蟻咬了一口,疼痛難忍,我心中漸漸地升起一股焦躁感。
“是那個王八羔子蛋在樹內弄出這麼一條通道來,還真以爲別人很稀罕來這裡不成,要不是被逼得沒有辦法,老子……”
我越想越焦躁,這樣走下去根本就不是辦法,我拍了怕小丫頭的肩膀說道:“小瑩,我們先休息一下!”
“嗯!”小丫頭點了點頭,把我扶坐在紅毯之上。
我們坐在地上喝了些清水,胡亂地嚼着餅乾填肚子,力氣稍微恢復了不少。
這條甬道太奇怪了,怎麼感覺沒有盡頭似的?樑洪和矮子他們也進入了這裡,怎麼還沒有遇到他們?
我和小瑩商量,分析眼前的情況,小瑩聽了我的話,忽然低頭說道:“表哥,其實剛剛我們從洞中鑽出來的那個房間不止一個門,你說的那兩個人有可能並沒有進來這裡……”
“什麼?那房間內還有另外的出路?”
聽到小瑩的話,我不由得大驚失色,連忙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因爲之前那個房間較大,加上手中的光源有限,幔布遮眼,並不能一眼就看個仔細。
先入爲主的觀念,讓我以爲房間只有一個門,並不曾想到在房間內側還有一扇暗門。小
瑩的陰陽眼視力比我要好,發現了那扇暗門,但當時我已經被門外甬道的燈奴吸引注意力,她並沒有來得及告訴我……
想明白前因後果之後,我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大聲咒罵起來。
小瑩以爲我責備她沒有說出暗門的事情,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低聲道:“對不起,是小瑩沒有及時告訴表哥那房間內還有暗門,讓表哥被毒蟻咬,還被困在這裡走不出去,都是我的錯!”
我看着滿是愧疚之色的小瑩,心中嘆了一口氣,用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沒事,表哥並不是怪你,只是罵樑洪和矮子那兩個混蛋太他孃的狡猾了。你沒有錯,錯在表哥,是我太粗心大意了!”
我安慰小瑩幾句,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這時,被我放在一旁的蠟燭已經燃盡,火光一矮,噗地一聲熄滅了。
周圍頓時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伸手不見五指,絕對的黑暗令人心中恐懼蔓延,更何況還有那些燈奴呢。
我連忙從褲兜內掏出蠟燭點燃,這已經是最後一根蠟燭了,如果在蠟燭燃盡之前,我們還沒有走出甬道……
我想着自己如瞎子一樣在黑暗之中摸索行走,就忍不住一陣哆嗦,鬼知道蠟燭熄滅之後,會不會出現什麼髒東西?
燭光雖然弱小,但在這黑暗的甬道之中,就如生命之火一般珍貴。
我心中焦慮,這樣子走下去根本不是辦法,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
“表哥,有人!”
就在我想着該如何走出這條甬道的時候,小瑩忽然指着通道前方說,那裡好像有一個人躺在地上。
“走,我們過去看看!”我招呼小瑩一聲,當先走了過去。
腿上被毒蟻咬的傷已經恢復了不少,我勉強能夠自己行走,只是一拐一拐的甚是艱難。這令我想起當初給林蓉做棺材的那個老木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曾經被毒蟻咬過?
小瑩快跑兩步,來到我身邊堅持要扶我,我拗不過,也只好隨她。
走了七八步,果然看到前方七八米處有一個人正仰面躺在地上。
看到這個人,我心中不由得一緊,手中握着氣槍,嚴防戒備起來。
蠟燭光芒微弱,我還沒有看清楚那人的樣子,一旁的小瑩卻突然驚呼起來:“啊,是大伯!”
小瑩的大伯,也就是刀疤四,他竟然在這裡出現了,而且是自己一個人。
我們快走幾步,看清楚那人的樣貌時,都不由得愣住了。
刀疤四,沒有錯,眼前這個人正是刀疤。他正仰面躺在兩個燈奴的中央,一動不動。
他的雙目空洞,一眨不眨地盯着甬道頂部,嘴巴大張着,露出一口黃牙,顯然是長期抽菸所致。
刀疤四臉上的表情異常怪異,驚恐、猙獰、憤怒,加上那條從眼角劃至尖腮的恐怖刀疤,駭人無比。
我看得頭皮發麻,一旁的小瑩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身體簌簌發抖。
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刀疤四,我心中又喜又驚。
喜的是:刀疤四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盜賊,他千方百計,不顧性命來到這裡,必定有着不可告
人的目的,或許,我心中許多的疑惑,他都知道。
驚的是:他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似乎已經凶多吉少。
我俯身查探刀疤四的身體,觸手冰冷僵硬,沒有脈搏,沒有鼻息,這種現象足以說明他已經是一個死人,而且已經死去好一段時間,四肢已然僵硬。
老盜賊刀疤四居然死了,這簡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聽小瑩敘述,刀疤四那夥人是在數天前的一個晚上突然失蹤的,他們是被惡鬼抓了去,連裝備都沒來得及帶在身上。
不知道小瑩口中所說的惡鬼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黑毛猴子?還是那個有着燈籠般紅色眼睛的怪物?
我仔細查看,在刀疤四的身上並沒有發現明顯的傷口,看他的樣子,倒有些像是被嚇死的,與當初劉道根的下場有些相似。
像劉道根和刀疤四這種經常下地幹活的人,破壞風水,打擾死者,損陰德折陽壽,最後的下場都非常之慘。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所以,一般專業的盜墓賊都非常之有講究和規矩,就拿摸金校尉來說,雞鳴不摸金,燭滅不摸金,這便是他們與死者之間所定下的契約。
挖墳盜墓本就是一種傷風敗俗,極損自身的事情,像劉道根和刀疤四這樣一生不知道挖了多少古墓的人,早就與半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
據傳這種人晚年都會遇到詭異的事情,不是離奇死亡,就是瘋瘋癲癲,原因難究。
劉道根和刀疤四的死狀都是很慘,看着令人心中發涼,小瑩一個小女孩平時間哪裡看到過什麼死人?此時看到刀疤四的慘狀早就已經嚇得臉色煞白,躲在我身後惶恐至極。
刀疤四這個老盜賊,能將他活活嚇死的必定是大凶惡之物,看來這座古墓非比尋常。
刀疤四雙目大張,瞳孔已經渙散,但卻緊緊地盯着甬道上方,似乎與什麼東西在對視着一般。
我擡頭順着刀疤四所看的地方望去,只見甬道上面全都是紅綢幔布,別無他物。
刀疤四既然死在這裡,他的那些同伴必定也都進來了,不知道他們在哪?是不是如刀疤四一樣都遇難了?
手中的蠟燭已經燃燒過半,資源有限,我不敢耽擱時間,剛想招呼丫頭離開,心中忽然一動,不知道刀疤四身上有沒有摸金符?
摸金符是用穿山甲的爪子製作而成,能夠辟邪驅魔,是摸金校尉的護身符,比之黑驢蹄子還管用。因爲黑驢蹄子只能對付殭屍糉子,而摸金符卻能讓百鬼避退,不敢進犯。
我曾經得到過一枚摸金符,是當初從劉道根身上順下來的,這次來爬山並沒有帶在身上。
古墓中多詭異之物,如果有摸金符在身,那是最好不過,不管它管不管用,至少心裡也有個依靠,膽子也會肥點。
我想着便伸手在刀疤四身上摸索,摸了半響,並沒有找到摸金符。
看來摸金符這種珍貴的東西,並不是每個盜墓賊都能擁有的。
小瑩這時已經恢復不少,見我在刀疤四身上摸索,不禁疑惑地問我在幹什麼?
我神色有些尷尬,總不能跟她說實話吧?畢竟這人是她的大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