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安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多管閒事的一天,儘管阿永昨晚受驚極速剎車使陸懷安額頭上多了一個紅腫的大包,但他還是選擇不計較員工的過失,並盡心盡力地全程贊助兩個人的婚禮。
距離陸懷安這個靈光一現的決定落地生根,婚禮只剩下六天了,而之前阿永和許願兩個人還只是正處在熱戀期的普通情侶,轉眼間被陸懷安這個大boss催婚。
最主要的是,良緣教堂提前半年的預訂不能就此浪費掉,酒店對於預訂人員和婚禮的當事人沒有明文規定必須是同一個,這樣重要的一天陸懷安不願意隨便被別人頂替,就在阿永幸福的笑容中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大概不會再被拉黑了吧。
陸懷安花了一天的時間確定了當事人的心意,起初阿永被陸懷安的話給嚇到了,更以爲老闆是在一時興起地逗他玩,半天也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個字出來。
這猶豫不決的態度倒讓陸懷安莫名急了眼色,大喊出聲:“我什麼時候有時間跟你在這兒開玩笑?你就一句話,你柳永願不願意娶許願當你的老婆……”
阿永正了正色,斬釘截鐵:“想!”
“那就行!”陸懷安滿意地打了個響指,“下週三我找人幫你安排在我們剛纔去過的教堂裡舉辦婚禮。”
阿永聽了這話又是一陣不小的驚訝,瞬間慌張地像個泄氣的氣球:“先生,這……這不太好吧……”
陸懷安大手一揮,說道:“沒什麼不好的,你不是想娶她嗎?我幫你……”
“可……可是……”阿永神情不自信,“可是我還沒有問過她的想法,我怕她……”
“怕什麼?”陸懷安攬住阿永的肩膀以示鼓勵,又是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一切統統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晚上,海悅一樓的餐廳裡掛起了已被包場的提示標牌,陸懷安爲阿永準備了一場聲勢浩大任哪一個女孩都不容拒絕的求婚,雖然阿永執意選擇用自己攢下來的錢給許願挑了一款設計並不十分精緻的鑽戒,但結果竟是比預期還要圓滿。
許願雖然年紀不大,但平時膽子小,沒什麼大志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後半生安安穩穩,而阿永單純老實專一,更身手不凡,剛好能夠填補許願心中那一小份對於安全感的缺失。
那天海悅露臺對面的煙花很美,陸懷安躲在角落裡看着兩個相擁相吻的身影,心中既有祝福也有羨慕,但這種五味雜陳的滋味已經來不及等他向誰表達出來了。
第三天,陸宅所在的富人區裡剛好有一家住戶搬遷移民,房子等着出手,陸懷安當機立斷地買下寫上柳永的大名,又從車庫中挑了一款黑色中規中矩的SUV給阿永開,使他第一次登門拜訪女方家長除了手上拿滿的禮盒保建品之外,多了兩個長輩們最看重最喜歡的東西。
不得不說,雖然阿永突然的造訪和這麼突然的結婚要求,使老兩口受到不小的驚嚇,但好在阿永性格長相都符合老人們對於未來女婿的要求,看上去就比較安心,加之阿永手中不可多得車和房,沒有複雜的身世和親戚關係,許願過門之後沒有太多的束縛,讓許願的父母覺得十分滿意,看着兩人期待的目光也就同意了兩個人的婚事,當即就拿起電話來把這個好消息傳遍了七大姑八大姨。
第四天,上午陸懷安聯繫了S市最火的一家網紅婚紗店,帶着兩個人去挑禮服,西式中式各一套,老闆親自買單,不必在乎價錢,下午陸懷安又通過沐氏的關係找了一個明星御用攝影師帶着阿永和許願兩人到攝影棚裡拍婚紗照,到各種經典景點拍外景。
第五天,陸懷安親自和良緣酒店與教堂方面確認各種流程,確保明天的婚禮萬無一失,並在海悅給兩個人開了一套新婚蜜月套房。
“聯繫花藝公司,將現場的紅色玫瑰全部換成淡粉色的,徵婚的牧師千萬要拜託他一下把臉上的鬍子刮乾淨,太邋遢了……”
打點好一切的時候,陸懷安累得癱在沙發上,連自己都感嘆自己,這個“當代紅娘”未免當得也太過敬業了些。
陸懷安叫客房部的人送來了一壺熱的檸檬茶,倒上一杯拿在手裡,溫度從掌心留進了內心,陸懷安拉開禁閉的窗簾,這才發現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自己竟忙到忘記了時間。
外面下雪了,看上去下了很久的樣子,白茫茫的一片在昏黃路燈光亮的照射下閃着金光,隔着玻璃,陸懷安彷彿能感受到把雪花落下的方向吹得傾斜的風,該是有多麼的猖狂,若是在外面恐怕還能聽見呼嘯的聲音。
陸懷安想到這裡的時候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從落地窗前看下去,總是能瞄到有一兩對手牽手的情侶相互依偎着走近海悅。
對啊,今天是平安夜,註定會下雪,但也是最適合情侶出門約會的日子。
陸懷安突然想起高中時代的平安夜,自己曾經匿名往沐箏書桌下塞蘋果的往事,當時的自己是那麼小心翼翼,只敢在便利貼上工工整整地這下“聖誕節快樂”幾個字,彷彿再多寫兩個就能被認出來是誰一樣。
不知道那一年的蘋果沐箏到底吃了沒有,但既然他送出去了,她就一定會平安的吧。
“叮鈴……”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陸懷安不捨放下手中溫熱的杯子,便一手打開了門,看見一臉怒容的夏淳,一看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幾天的時間,陸懷安一直對阿永和許願兩個人的婚事親力親爲,幾乎沒去過盛安和華柯,夏淳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自然也就知道了陸懷安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誰。
“你究竟要多久,才能把她忘了?”
夏淳情緒激動,言下之意不過就是,反覆糾結一個死人有意思嗎?差不多得了,我一個大活人天天守在你身邊你就這麼看不上嗎?
陸懷安心情面色語氣都十分平靜:“我爲什麼要忘記她呢?”
“她早就死了,陸懷安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夏淳這話說得咬牙切齒,彷彿已經憋了很久,“你早就知道她的病情,即使她逃過了那一場火災,可是她的壽命也早就該消耗殆盡了……”
手上的白色茶杯,幾乎要被陸懷安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