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譽’嗯’一聲,始終拿手蓋在眼睛上。餘澤堯把她放在牀上,拿了被子給她裹住,又將房間的大燈關上,只留了一盞牀頭昏黃的燈。
他將丟在茶几上的藥拿在手裡看了一眼,只見一旁的棉籤包沒動過。他問她:“你沒塗藥?”
景譽轉個身,側身睡着,沒應聲。餘澤堯將藥和棉籤都拿在手上,走過去,在牀邊坐下。手指小心的在她烏青的鼻頭上摸了一下,沒摸到藥膏的黏膩感。
都痛成這樣了,還不乖乖聽話。也不知道平日裡怎麼訓那些不聽話的病人的。
餘澤堯靠坐在牀頭,長臂一攬,將她半抱起來,讓她枕着自己的腿平躺着。他取了藥膏塗在她鼻頭上。她五官生得很精緻,鼻頭挺翹小巧,只是會兒看起來倒是有些腫了。
不知道該有多疼。
餘澤堯又想起剛剛她淚眼婆娑的樣子。和平日裡冷靜自持的她還是有很大的不同。那副樣子,倒是孩子氣許多。
他想着,手指情難自禁的在她五官上游走、輕撫。
景譽睫毛顫了顫,半掀開眼簾,看到男人深情又關切的俊顏,心頭不自覺的悸動了下。餘澤堯知道她是半醒狀態,以爲她會推開自己,甚至,他已經做好了要從這兒離開的心理準備,可是,沒曾想,她竟只是軟軟的哼出一聲,身子挪動了下,調整了下姿勢,枕在他大腿上,尋了個更舒服的角度重新閉上眼睡了。
餘澤堯長指插入她長髮間,凝望着此刻正朝她這邊睡着的女人,苦笑。這小女人是故意在折磨吧?
她這會兒是側着身,臉與他身體某處,只差了一點點距離,他很難不想入非非。
等到她又重新睡沉了,他才扭身過去將牀頭的燈光熄滅。半抱着她躺進被子裡。她枕在他手臂上,睡得越發的沉,呼吸都彷彿透着香甜。
她沒心沒肺,他不在的這幾天,大概她也和今晚一樣睡到如此香。
翌日。天已經大亮,陽光穿透窗戶,照進屋裡。餘澤堯緩緩轉醒過來,懷裡是空的,下意識想將身邊的人撈進自己懷裡。可是,手摸過去,身邊的位置卻也是空空如也。
攢眉。
睜開眼,半坐起身,房間裡沒見着人。又懶洋洋的躺回去,整個人深陷進軟綿綿的枕頭裡。胡亂的摸了牀頭她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才知道這會兒竟然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
回自己房間,簡單的洗漱,穿着居家服從樓上下來。
“午安,先生。”管家和家裡的一衆傭人同他打招呼。
他點頭,“景小姐呢?”
“景小姐已經在餐廳了,就等您開餐。”
餘澤堯點頭,徑自往餐廳裡走。她並沒有好好在餐桌前坐着,餘澤堯聽到她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在和廚房的廚師閒聊。聲音清朗,很動聽。
餘澤堯從未進過廚房,這會兒卻是被她的聲音吸引,也跟着往廚房去。廚房裡的人見到他突然而至,所有人都驚了驚,慌忙停下手裡的工作,同他問好:“先生,中午好。”
景譽聽到他們問好,纔回頭。沒想到目光和他的正好撞上。她沒有理會他,只是對視一眼後,很快便別開臉去不看他。
餘澤堯同其他人道:“你們忙你們的。”
“你出來吧,別待這兒了,省得又被磕到碰到。”餘澤堯這話是和景譽說的。
景譽只是略微點頭,走出廚房。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也沒擡眼。纖瘦的身子甚至側了側,像是在儘量避免碰到他。
他伸手把她拽住。景譽咬脣,沒回頭,非得他動手將她的臉轉過來。他視線在她鼻樑上看了看,“要不要帶你去找醫生看看?”
睡了一晚上,淤青淺了許多。
“不用,我自己看過了,不嚴重。”景譽想掰開他落在自己臉上的手,但是這個男人力氣實在大,根本就掰不開。
他審視着她,“你什麼時候醒的?”
“9點多就醒了。”
“爲什麼不叫醒我?”
他昨晚四點多才睡,難得今天莊嚴他們沒有過來,說明上午沒什麼事,她當然不會把他叫醒。景譽卻只是不看他,道:“你沒提前和我說讓我叫醒你。”
一句話也說得淡淡的。對他的態度完全不是之前在廚房裡對那些人的態度。對他可是要冷漠得多。
餘澤堯即便對女人是沒什麼經驗,但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自己若是再沒有發現這小女人不對勁,再沒有發現她在和自己鬧彆扭,那他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兩個人,在餐桌前坐下用餐。餘澤堯還是像先前那樣,親手盛了湯擺在她面前。
“謝謝。”她和從前一樣回他,看起來像是滴水不漏,可這兩個字卻比以前要清冽得多,甚至還有些刻意的疏遠。
餘澤堯喝湯的動作停頓住,微微擡目看她,目光又掃了眼那碗湯,“不喝?”
“我今天不太想喝湯。”她將湯推回給他,“你都喝了吧。”
男人的目光深邃又幽遠了些,似在探尋她的心思。景譽知道,但也隨他。她就是不想理他。
整個吃飯的過程,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餘澤堯始終耐着性子沒有問。
直到她放下筷子,什麼都沒說,起身就要走出餐廳的時候,餘澤堯比她更快一步,直接將餐廳的門’砰——’一聲關上了,手臂撐在門上。
景譽拉了一下,被他壓着,根本拉不開,她便只好把手放下。
“鬧什麼脾氣?”男人的聲音從後方響起,辨不清話裡的情緒。
景譽只道:“沒有。我想去看看我種的草藥,你放我出去。”
“你可真有閒情逸致。”餘澤堯哼出一聲。
景譽轉過身來望着他,一句話脫口而出,“哪比得上你有閒情逸致?”
口氣已經不似之前那般剋制。
餘澤堯似笑非笑,“我有什麼閒情逸致,讓你這麼不愉快,至於要如此怒氣衝衝的和我說話?”
景譽咬着脣,別開臉去。餘澤堯這回沒給她再躲的機會,將她的臉重新掰回來,“我今天剛好還有些時間,你要是不和我把話說清楚,我們就一直站在這兒,哪裡都別去。”